“小筱……”陆筱筱看着自家女儿洒脱的模样,声音都忍不住带上了哽咽。
白慕筱从陆筱筱的怀里直起身,伸手牵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抚:“娘亲,您也别为了我难过了,这事儿没什么好难过的,真的。”
“这世上那么多的女子,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盲嫁的啊,她们现在不都过得挺好的?而且就从今天战王的表现来看,倒也算得上贴心,我相信我便是真嫁给他,婚后的日子定然也不会太差的。”
若按照白念音上一世所说的,君南御真对她那么一往情深的话,她嫁给君南御,婚后的日子只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战王不出事儿,她就能过得跟神仙似的,哪里会苦?
“话虽如此,可……”陆筱筱有些说不下去。
若是她不曾体会过两情相悦的美好,她或许也会觉得盲婚盲嫁亦是可取之事。
毕竟就如小筱所言一般,这世间大部分的女子,不都是盲婚盲嫁的么?那婚后夫妻之间,不也相敬如宾,过得很好?
可是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感情之后,她心里明白,盲婚盲嫁的婚姻,不过一潭死水,两情相悦的婚姻,才是人生所需。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在当初白慕筱提出要婚事自主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可谁想人算不如天算……
“好了娘,咱们不说这事儿了,再说下去都要不开心了。咱们就顺其自然,不纠结了,好不好?”白慕筱不想陆筱筱因为她的事情而伤怀,拉着她的手娇嗔道。
“好,不说,不说了。”陆筱筱勉强笑了笑,应了。
白慕筱见她心情不甚美丽,便开口说笑话逗趣她。
白毅清在一旁看着,心里的诧异越甚。
眼前的小妹,似乎变了许多。
人还是那个人,可却意外的懂事了许多。
以前的她虽然也懂事,可因为性子太过独立,太有自己的主意了,加上家里的娇宠,她的性格多少有些娇纵放肆,以自我为中心,但凡是她所不喜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愿意去做的。
可眼下,她身上那股娇纵放肆的锋芒似乎收敛了不少,身上的包容之意多了不少。
这是进步,是成长,却也让他心中有些黯然。
毕竟成长就意味着失去天真,失去无忧无虑。
而他原本,最希望的便是自家妹妹永远无忧无虑。
……
一家人回到府中之时,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三人草草用了些晚膳过后,便各自分开,回房歇息去了。
毕竟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也不算少了,折腾一天,他们也都累了。
白慕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的时候,一个哭得眼圈红红的丫鬟快步迎了上来,委屈的唤了一声:“小姐。”
白慕筱看着她,神色有些恍惚。
眼前这小丫头是她的贴身丫鬟,名唤碧雅。
小丫头是她捡回来的,比她小一岁,今年刚刚及笄,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梳着双丫髻,衬着哭得通红的眼圈,倒显得格外的可爱。
上一世,小丫头是被杖毙在她面前的。
那时她还不曾被囚禁,成天的被王子剑丢在院子里冷落的她心情烦躁,便忍不住做点什么,希望能引起王子剑的注意,王子剑因此而对她越发的厌弃。
后来她被白念音给陷害,惹怒了王子剑,王子剑下令杖责她的时候,碧雅趴在她的身上拼死也要护着她。
后来,碧雅被活活打死在她的身上,嘴角流出的鲜血胡乱的落在她的脸上,又腥又热,像是要将她的肌肤都给烧灼掉似的。
偏就小丫头还怕她疼,怕她嫌弃,强笑着说:“小姐,碧雅不疼,小姐不哭。”
“小姐,是不是碧雅太重了,压着您了,您难受呀?”
“小姐您再忍一忍,一会儿他们不打了,碧雅就起来,就不压您了呀。”
……
小丫头自己都被打得神志模糊,痛到狰狞,还不忘絮絮叨叨的安抚她。
后来,小丫头瞳孔涣散,小声的嘀咕:“小姐,碧雅感觉有点头晕,我先睡一觉再起来服侍您呀……”
小丫头说这话的时候,她哭着应好,她笃定的相信小碧雅真的只是睡一觉而已,睡醒了就会回到她的身边服侍她。
可这一觉,小丫头睡得格外的久,就那么丢下她一睡不醒,再也不曾回到她的身边过。
而她脑海中定格的,是小丫头临死前,嘴角带血,眼神涣散却强颜欢笑安慰她的模样。
直到如今,都抹不去。
碧雅本来委屈得直哭。
可看着白慕筱红了眼圈,滴答落泪的模样,顿时就慌了。
她忙伸手去给白慕筱擦泪,嘴里无措的开口:“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
白慕筱因为她的唤声而回神,抬手轻碰脸颊,才发现她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落了泪。
她将泪花抹去,勾起一抹笑容来,温声道:“我没事儿,就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碧雅一脸懵的看了看四下里,然后一脸怀疑的开口:“小姐,这可是在屋里,哪里有什么沙子迷眼?您逗我呢?”
白慕筱道:“方才在外头迷的。”
碧雅眨了眨眼,“所以到屋里才落泪?”
这个迷眼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点?
“不说这个了,来,跟小姐说说,是谁欺负我们家宝贝碧雅了,惹得碧雅这么伤心,哭得眼睛都红了,心疼死小姐我了都。”白慕筱拉着碧雅坐下,一脸心疼的问。
她是真心疼。
正所谓失去过才会更加珍惜,重活一世的她,对所有曾经亲近却辜负过的人,都满心愧疚,想要弥补和呵护。
碧雅闻言顿时又委屈又哀怨的看她,“小姐您还说呢,谁欺负奴婢了,您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白慕筱下意识的回道。
她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上一世的事情,除了那些最关键的,太过惨烈的,印象深刻的经历,其他比较琐碎的事情,她一时间还真是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