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程夫人说得冠冕堂皇的，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呢？
只要知道她暗地里龌蹉一面的人，就都知道，程夫人这是在明里暗里的暗示姜嬷嬷会照顾好她的家人，让她不用担心呢。
姜嬷嬷叩首认罪：“夫人您放心，老奴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配合官府，好好改造。
希望官府能够念在老奴只是一念之差，又是初犯的份上，放老奴一条生路，求大人开恩，放老奴一条生路！”
姜嬷嬷冲着左思明磕头，倒是让左思明的眸色轻轻闪了闪。
他本来的打算是，他来程府拿人，肯定会让程夫人和姜嬷嬷自乱阵脚，在没有事先沟通的情况下，姜嬷嬷说不准为了自保就将程夫人给咬出来了。
就算没咬结实了，不小心把她给漏出来是肯定的。
却没想到主仆俩个的感情这么好，硬是顶住了压力和心虚，让姜嬷嬷一个人顶了罪。
左思明知道今天想要达到他的预设效果那是不可能的了，便道：“既然姜嬷嬷自己也认罪了，那便先带回府衙再说，来人，把人拿下。”
随着他的命令下去，身后的两个衙役便上前将姜嬷嬷给拿下了。
姜嬷嬷也知道，她一家都是卖身在程府的，她给程夫人顶罪了，或许要坐牢，可是她的孩子甚至孙子，程夫人肯定会好好的照顾。
甚至如果有机会的话，程夫人会把她给捞出来，也说不定。
也是因此，顶罪她是顶得心甘情愿的，所以压根没有反抗的意思，很顺从的就被拿下了。
姜嬷嬷被两个衙役带走之后，左思明也没有多呆的意思，起身告辞。
“既然已经把人给拿下了，那本官便先走了。”
“我送送大人。”程如海笑着起身。
“就不劳烦大人相送了。大人若是不介意，本官想让二小姐送本官到大门前，本官还有几个问题想单独问问二小姐，不知可否？”
左思明的这个要求让程如海有些惊讶。
别说他了，就算是程夫人和程瑜君也很惊讶。
他们怎么觉得，左思明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倒是白毅清，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虽然是在意料之中，却也感觉有些不爽的微微眯了眯眼睛。
要说程素薇不惊讶是假的，不过却也还算平静。
“请父亲大人允许女儿送送左大人和白公子。毕竟他们在女儿被绑架的事情上都出了力，女儿都还没能好好谢谢他们呢。”
“尤其是左大人，他为了女儿的案子一直都在奔波，女儿应该谢谢他的，送大人到大门口也不算出格。”
程素薇说得那么的认真，目光专注又虔诚，倒是让程如海觉得坦荡自然，心里原本生出来的念头，也被压下了。
他微微颔首：“你说得对，确实应该。好，你去送送二位吧。”
“那没别的事儿的话，一会儿女儿送完他们二位，便直接回房去了，可好？”程素薇又问。
她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应付这群虚情假意的人，看着就想作呕。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还是她的亲人，更是掌控了她命脉的，明面上的衣食父母，实际上的控制者。
她怕她和他们多呆一刻，都会忍不住心里的怨恨，想把他们都给弄死。
被他们发现了她的怨恨，那她日后的日子可就真的难过了。
“好，去吧。”
程如海应了之后，程素薇便和左思明还有白毅清一同出了大厅。
大厅到前门，还有一段距离，路上也没下人守着跟着，几人也放松了些。
左思明抱歉的开口道：“抱歉素薇小姐，目前只能查到姜嬷嬷这里，她背后的指使人哪怕我心知肚明，也不能就这么把人给抓了。”
“左大人您不用说对不起，您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若是换个人，这样的案子，或许就直接糊弄过去，无疾而终了。”程素薇摇了摇头，一脸感激。
但凡涉及高门大户的，尤其是他们这种颇有名声的官宦世家，都不会愿意跟官府打交道。
就因为他们自己家里也是做官的，一旦跟官府打交道，就会让他们的颜面受损。
百姓所说的官官相护，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换个人来查这事儿，或许直接私下里和程如海通口气，这事儿便也罢了。
从刚刚程如海的反应来看，虽然看似配合，但是对左思明的上纲上线的调查，他显然是很不爽的。
心里肯定觉得左思明不识趣，多管闲事了。
“素薇你放心，只要这个姜嬷嬷背后有人，我肯定给你查出来，让真相公诸于世。”左思明一脸认真的说。
他说得那么认真，认真得让白毅清感觉很不爽。
他呲笑了一声，成功的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左大人，我劝你话还是不要说太满的好，免得回头事与愿违，打脸那是很疼的。”白毅清懒懒的说。
“白公子何出此言？是觉得左某会迫于压力放弃调查这事儿？那白公子大可放心，我左思明要查的案子，没人能强迫我放弃。”左思明淡淡道。
对于官场上的龌蹉和龃龉，他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萌新，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他本身并非是个全无背景的新人，所以并不惧怕这方面的压力。
“左大人做事自然是高风亮节了，只是……”白毅清玩味一笑，没把话给说完整。
“只是什么？”左思明淡淡的问。
“没什么。”白毅清也是恶劣得很，索性闭嘴不说了。
左思明：“……”
他严重怀疑这人是故意吊胃口才不说的。
不过他跟白毅清也不是什么至交好友，也不能够强迫白毅清说，所以他没再纠结。
而是对着程素薇认真的说：“素薇，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还你一个真相和公道。”
程素薇心里其实并不乐观，白毅清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她跟白毅清的看法是一致的。
不过她也没说出来打击左思明的信心，而是笑着道谢：“多谢左大人。能有左大人这样的好官，是百姓之福。”
左思明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夸，可却是第一次感觉有些羞涩的满足。
他认真道：“我定不会辱没了我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白毅清：“……”
他就看这小子，怎么看怎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