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营帐,吕仲简道:“公主,臣觉得霁王可能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公主还是先不要着急。”
“当初他告诫本宫,日后如若再见,他不会顾念往日情义。他若当真无视倒也好,若是记着,只怕他余恨难消。”
“公主心里透亮的人,谁的脾性都能摸得一清二楚,怎么唯独对霁王,反倒看不懂了?”
赫连漪目色迷离:“他为人如何,本宫是真的看不懂。”
吕仲简摇了摇头:“不是公主不懂他,公主看不清他是因为离霁王太近,乃至于一叶障目而看不清全貌。臣认为,我们跟霁王暂时还是不要起冲突为好,该示弱时便示弱,该示好时便示好。”
“怎么示好?难道吕大人真的会将吕姑娘送到霁王身边吗?”
吕仲简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公主该比臣更明白,霁王跟蘅儿根本就不相识,他的目标当然不在蘅儿。”
“既然不相识,那便好办,不如吕大人现在就去物色一名容貌才学俱佳的女子来,等调教好,便将那女子送去充当吕姑娘。”
吕仲简笑道:“公主自是比臣更明白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霁王的法眼,以霁王的眼光,弄一个假的,他三两下就给戳穿了。再说,就算真的送蘅儿过去,只怕会更加惹恼霁王。”
赫连漪想了想,终于不提此事,又道:“今日之事,难保不是真的,杨正午被贬谪,霁王太需要立功了。永安城尚远,他只有拿我们开刀。”
“要不,臣去一趟尖风岗?”
“去了又能怎样?吕大人以为好言好语、低声下气就能说服得了霁王吗?”
“公主,我们还需要时间,臣以为,我们暂且只有一再忍让,放下身段请求跟霁王结盟。”
“结盟?他已经将赫连定邦逼得团团转了,又岂会跟我们结盟?”
吕仲简叹道:“若是不成,我们只有等待时机了。”
“等待时机?”赫连漪想起公孙治的话,又问吕仲简:“吕大人的意思是关于梁都的事吗?公孙大人关于大梁的推测你可曾有所耳闻?”
吕仲简道:“臣跟公孙大人探讨过此事,不过此中种种臣也满心疑惑,并不比公孙大人所知更多。”
赫连漪道:“吕大人毕竟曾身在大梁朝政中心,这其中难道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吗?”
“完全没有看出,所以臣惊觉此人藏得实在是够深。”
“此事会不会是公孙大人误判?”
吕仲简笃定地道:“不会,早前我们确实没看出来,可许峥嵘跟杨正午同时出事,大有一锅端的架势。臣和公孙大人这才惊觉可能其中有我们看不到的另一股势力在暗中涌动,有一双我们看不见的手正在暗中推动着这一切。”
“那会是谁?四鸿?可是四鸿四人到现在还是皆无官职。而短短几年,大梁丧了两位皇子,囚禁了两位皇子,而两位最骁勇善战的皇子都在边关,根本就无暇顾及京中之变,剩下的那些皇子也根本就没有夺嫡的实力。”
“这也正是我跟公孙大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可是,公主不觉得大梁在仅仅几年功夫,发生这一环接一环的事,十分怪异吗?”
“纵然如此,可我也实在想不出这最后受益的会是何人?”
“公主且不妨耐心等待,如果确如臣和公孙大人所猜,如今翊王被赵树缠上无法脱身,霁王也没法分身,此时正是最佳时机,如若错过,只怕又会白白错过好时机。所以臣认为,他们收网的时机已到,我们静观便是。”
“嗯。”
……
三日后,众人刚刚将公孙治入殓,才回到城中,便见杜绍桀匆匆进来禀报:“公主,斥候来报,赫连定邦派出两万铁甲军直奔浔晋城而来。”
此时的赫连漪反倒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沉稳,丝毫不见一丝慌乱,问苻大胜:“苻老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苻大胜道:“公主,老臣最近在操练一支阵法,虽还没操练好,但勉强也能抗衡他们,可若是梁军那边再来趁火打劫,我们必定再无翻身之地。”
眼见着自己的心血可能将在不久就要付之东流,赫连漪一时又忧心如焚。只听苻大胜又道:“若是别的军队,老臣根本就不惧怕,但这支铁甲军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当年赫连定邦之所以能控制住永安城,就是靠的他们,威力自不必老臣多说。”
赫连漪道:“看来,苻老将军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是吧?”
苻大胜道:“老臣猜想,赫连定邦必是孤注一掷了,他的目标很明确,先摧毁我们大夏的兵马,再顺道攻袭梁军。老臣的办法是不如先联络霁王那边,说服他们先跟我们结盟,左右夹击起合围之势。”
赫连漪道:“苻将军的办法是好办法,可霁王却好像是故意给赫连定邦腾出时间让他来对付我们的。他们在我们被宁军攻袭时不趁火打劫便已是谢天谢地了,又凭什么会愿意跟我们结盟?”
吕仲简劝道:“公主,他们前些天特意来吊唁公孙大人,我们不妨视其为是示好。”
“那算什么示好,他分明是故意试探,故意找茬的。”
“既然他们提起了当年之事,那就证明还有人记挂着当年之事。公主,让臣去试试。”
不提当年之事还好,一提赫连漪心里顿时没了任何底气,当年分别时,萧允晏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求着自己了,而自己还是决然离去。吕仲简对此事不知,而她自己却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的绝情。
赫连漪的思绪飘回到了当年,只听吕仲简继续道:“公主,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好歹让臣去试试,看看霁王的意思。”
赫连漪道:“你去了,也许会连霁王的面都见不到。”
“那么近,就算白去一趟也无妨。我们将态度摆明,示个好,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见赫连漪还是踟蹰不出声,吕仲简也知道赫连漪在犹豫什么,又道:“放心吧公主,臣只是去示个好,至少就算霁王不肯出手相助,也希望他能暂时隔岸观火,让我们有个喘息的时间。”
丹增见她还没开口,也出来相劝:“长姐,我赞成苻老将军和吕大人的话,我们只能这么做。”
赫连漪想了想,想到近年来那位乌溜氏的公主一直陪伴服侍在萧允晏身侧,她只能寄希望于萧允晏新欢别抱,新人胜旧人,早已对当年之事释怀。再思量,也觉得别无出路,见众人都如此执意,只得道:“也罢,那吕大人就不妨试试吧,小心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