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为什么说自己治不了谢小丁?这也算实话,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刚才发动蛰藏心法收敛神气,也就是隐去一个人外在的气质对周围环境的影响,结果谢小丁说她看不清了。这一尝试使游方确认了一件事,谢小丁看见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并不全然是幻觉,而是元神心像所见。
但谢小丁并不是一位秘法高手,不可能自如的达到元神清明无碍的状态,从原理上解释,还是一种识神与元神交感的错觉。
清明之元神所见之人,当然应该还是一个人,无非能够清晰的感应这个人的心理状态、精神面貌、情绪波动,然后根据这些信息得出一个加工后的印像,这一过程与惊门中人给人看相也差不多。
这些信息的无形外现,会给另一个人留下一种印像,每个人都经常有这种感觉,你见到一个陌生人,就会在心目中给他一种形容,但这种形容往往很模糊不是很清晰。而谢小丁的病症就在于她的意识状态与一般人不一样,直接用一种形像错觉代替了本应该只是内心中的感觉。
她是天生自发灵觉非常敏锐的人,而且属于一种不受控制的生活常态,确实需要调治,好在她的神智还很清醒,说明自幼一直是这样,不是成长过程中受到的意外干扰。
这种情况就难办了,游方和她第一次见面身份就错了,谢勤一家人都把他当成了谢小仙的“朋友”,谢小仙请他来旅游的目的是为了让叔叔婶婶把把关,间接与远在燕京的父母通通气,假如游方留给亲戚的印像不错,通过亲戚之口夸一夸、吹吹风。而谢小丁更是想当然的认为小仙姐姐让游方过来,是为了让自己看看他是什么“东西”,两人般不般配?
谢小仙真有这种想法吗?说实话,她潜意识中的主要用意还真是这样,至于给谢小丁看病就是顺便,连她自己都没有报太大的指望。
所以从一见面开始,谢小丁看游方就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游方没有收敛自己的神气,一不小心被看成了一条鱼。然后谢小丁对他的感觉很亲近,但这种亲近更多的是一种“满意”,把他当成了未来的堂姐夫,需要求自己在谢小仙那里说几句好话。
而周围的所有人也没有把游方真正当作一位医生,都以考察谢家未来的姑爷的眼光看他,环境中形成这种心态及其互相的影响,对游方的来意非常不利。
谢小丁的病症并不是所谓的撞邪,游方需要建立一种权威的心理掌握者形像,才能够成功切断她的识神与元神交感的错觉。可是游方一招不慎,已经很难办到了,堂姐夫给未来的小姨子施展唤魂术,对方一见他这条鱼就忍不住想笑,他能唤出什么效果来呢?
这不是一般的病症,打个针开个药就能治,在这种心态下,游方只能强行侵入她的元神世界,这样的话说不定会伤了她的元神。不论本事多大的高手,救人比伤人都难多了。
而且风门秘法并不是一种医术,它不过是能改善地气环境滋养形神而已,再高的高手也未必能治得了这种奇异的病症,想必沈四宝也早就看出谢小丁的毛病了,而他也没办法。游方倒是有江湖疲门的手段可以试一试,但必须另辟蹊径。
吃完饭之后,谢小丁主动要求这两天陪着游方在渝城附近各风景名胜点转转,谢勤夫妇也很热情的附和。这就看出来他们的真实态度了,哪有医生上门来看病,让病人陪着当导游出去玩的?
游方推说明天还有点事要办,顺便联系一下那位专家,谢小丁很失望的说道:“我都等你好几天了,就想你来了拉着小四一起出去逛逛街,既然这样,过两天再说吧。”
龚蓉在一旁又说道:“小丁,你别什么事都麻烦小四,人家在招待所还得干活呢。”
谢小丁却撅着嘴道:“招待所里又不止他一个服务员,你们用员工也不能太狠了,陪游方哥哥逛街,帮我拎个包啥的,不也算工作嘛?”
听她的语气,似乎对小四的印像也很不错,否则一个姑娘家出去逛街,偏偏要拉另外一个小伙拎包,肯定有问题。谢勤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从他的角度,肯定不会认为招待所的一个服务员能配上自己的独生女,而谢小丁也就是回来过个暑假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游方借口出门办事,带着华有闲来到了附近的珊瑚公园,教他内家功夫中一套最基本的身法、步法与呼吸方法。这些东西看上去很简单,花了一个小时就讲解完毕了,游方所授的套路练一趟下来也不过十几分钟,但是做到像模像样很不容易,想完全领会其中的精髓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华有闲很聪明悟姓也很好,游方只讲解了一遍他就基本记住了,再演示了两遍,这小子也就基本明白了该怎么去练。剩下的功夫师父就没法教了,入不入门全在徒弟自己,师父只能在徒弟习练有偏差的时候出来指点,如果练不出来也没有办法。
游方让华有闲自己练了几遍身形步法套路,从慢到快,先熟悉,再从快到慢,自己感觉拆解的细节。练了一个上午,游方觉得很满意,带他出去吃了顿午饭,然后往朝天门方向走去。
从珊瑚公园到朝天门坐车很近,只有五公里左右,但步行感觉就很远了,游方却坚持要走去,当然不是为了省车钱,而是借机指点华有闲。内家功夫光学套路、练套路可不行,很多习惯要融入到曰常的生活中,这是游方习武的态度,他要把自己的感悟从最根基之处就开始教授给华有闲。
游方不紧不慢的迈步前行,边走边聊,穿过了市内著名的景点解放碑,走在步行商业街上,别看是大中午,人还真不少。这个季节怎会有这么多游客,想想也正常,这里本来人就多,而且现在放暑假了,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出来玩,有许多学生也自己上街逛。
走过解放碑的时候,有一队游客在那里打着阳伞擦汗买冷饮,华有闲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游大哥,这么热的天,走了这么远的路,你怎么不出汗呢?”
渝城可是全国著名的火炉城市之一,七月的天气而且是午后,外面是相当闷热的。吃完午饭走了这么一路,游方并不专门挑阴凉的地方,看似不快其实速度并不慢,而且脚下一直没停,华有闲跟在后面满头大汗,上衣都汗透了贴在身上。
游方笑了,反问道:“你觉得远吗,这才哪到哪?”
华有闲解释道:“这点路我当然不觉得远,又没有干什么重活,一点都不累,不过天气实在热,我就是好奇,看不见游大哥出汗的样子。”
游方答道:“其实我也出汗,但和你不一样。”
这么热的天在外面走,游方当然也出汗,不过一点都不夸张,基本看不出大汗淋漓的样子。他出的汗很细,不知不觉中挥发,有一种绵绵若存的感觉,既不沾衣也看不出来,只是脸上比平时多了一抹温润之色。
见华有闲仔细打量自己,游方又解释道:“不论是内练还是外练,并不仅仅是在练套路的时候下功夫,现代社会,练功也不能为了天天与人打架,那么练它干什么呢,所谓健身的目的又何在?
我已经教了你身形步法以及呼吸配合,不仅仅是练那些套路的时候要注意,平常行走坐卧都要注意气息绵长神气安定。气定才能神闲,神清方能气爽,内家功夫中最简单的桩法,未必是站在那里动中求静,跨步行桩也是一种曰常功夫。
每一步迈出,踵接地气,身姿端正不僵不散,配和桩法中的呼吸,它并不累,而且恰恰相反,能够滋养元气。你也可以这么试试,首要在于定住神气,不要那么浮躁,如果掌握纯熟,你会感觉非常舒适,是一种由内而外的享受。”
走个路还有这么大的学问?游方又向华有闲详细讲解了跨步行桩之法,让华有闲跟着他学。虽然华有闲不可能立时掌握精髓,但小小年纪看上去确实有那么一点气度,快走到朝天门广场的时候,游方又问了一句:“小闲,感觉怎么样?”
华有闲实话实说:“天气还是挺热的,汗出的也挺多,就是心里没刚才那么躁的慌。”
游方点头:“这就对了,入门的感觉找到了,慢慢体会吧。……出了不少汗,去买两瓶水。”
说着话他要掏钱包,华有闲赶紧摆手道:“游大哥,就两瓶水而已,你都不让我请你吗?”
游方笑了,收起钱包道:“那好,你去买吧,矿泉水就行,不要冰镇的。”
朝天门位于两江汇流形成的半岛尖端,壁垒三面地势中高,沿江两侧地势渐次向下延伸。明初戴鼎扩建渝城旧城,按九宫八卦之数造城门十七座,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座城门即朝天门,上书四个大字――古渝雄关。
它建在半岛尖端的山崖高处,门外是一直抵达江边码头的长坡麻石阶,远望十分雄伟壮美。从建筑风水来看,此门镇守渝城地眼一带两江汇流的冲击杂扰地气,接引生机灵动。
民国初年扩建朝天门码头,旧城门被撤除。建国前夕一场大火使这里成为一片废墟,朝天门仅余城基墙垣。而如今新建的朝天门客运码头与朝天门广场,仍然是这座城市的地标,也是中外游人观赏两江交汇、百舸争流的最佳去处。
朝天门自古就是两江枢纽所在,千年以来江中樯帆林立、舟楫穿梭,江边码头密布、人行擦踵,岸上酒楼商铺遍地、街巷四达。直到今天,朝天门广场周边一带仍是市内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区与旅游区。
虽然古渝雄关已不在,地下只有城基墙垣遗迹,但以神识感应,其镇守地眼汇流的地气杂扰、接引两江生机灵动的余威犹在,仿佛在广场尽头仍然矗立着一座无形的雄伟城关。
神识中的这种感应十分特别,游方还是第一次遇到,无须刻意运转心盘也能查知遗迹的信息,说明这一带的地势环境本就呈现这种特征,古朝天门只是以人工营建的方式与之融合。假如走遍周边以神识查探地气,携入胸襟以元神观其心像,此处地势就是溯流入川之后的两江门户。
怎么解释呢?就像谢小丁看见游方是一条鱼,不仅是人,山川地势也有自己的形容气质。
这一路走来游方深有体会,此处是习练心盘的绝佳所在,不仅有山水地势的自然变迁,更多的是一种人文气息融入环境中的层叠积淀。这是人间大隐心盘,含着江湖种种阅历,不是仅仅行走世外山水、枯坐苦修秘法能够体会的。
白天人气过于杂乱,游方的神识感应受扰很大,不甚深远很是模糊,待到夜深人静之时,这里应是很好的修炼之地。尤其是从解放碑到朝天门,假如在行走中发动心盘,这里的地气层叠积淀要想清晰的分辨,仅凭神识感应几乎无法办到,其运转的神念需要精微强大到什么程度,以游方现在的境界甚至还难以想象。
这一步境界游方现在虽然还办不到,但可以将心神沉浸其中去体会,就似刚刚学会跨步行桩的华有闲。对游方而言,此刻最适合他的修炼法门,就是在朝天门遗迹的位置,面对江中的地眼所在,展开神识融入山川滋养形神,这是他从古老的建木仪式中自己所领悟的心法。
此处地气并非全然精纯,在厚重与灵动之间充满各种扰动,恰如一条鱼在江湖中真实的感受。游方已经做了决定,将在渝城停留一段时间,每夜就在此处修习建木心法。但是眼下,首要的事情还是设法为谢小丁调治病症。
两人在广场旁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喝水休息,游方对华有闲道:“你注意点,看看附近有什么人能给谢小丁当治病的医生?”
华有闲一愣:“这也能看出来吗?”
游方拍着他的肩膀道:“不需要真是医生,也不需要真会看病,只要一眼看上去感觉像个医生,而且是那种很专业、很有权威的医生。”
华有闲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昨天在小丁姐姐家说的那位专家原来不是真的?你根本不认识那样一个人?”
游方笑道:“也不能说是假的,真正给她治病的人还是我,只不过要找另外一个人去充场面。这丫头我镇不住,板着脸她还冲我乐,我要是一本正经的治病,她非得笑个不停。
这里面是有讲究的,自古江湖术有‘尖’与‘里’的门道,尖是真功夫,里是做事的手段,二者不可偏废。俗话说的好,尖中里、了不起,里中尖、赛神仙!如果你就是做生意,不妨尖中用里,可以名利双收。
但你就是为了做成一件事情,先不考虑自己能得到什么,那就不妨里中用尖,首要目的尽量把先把事情办好,所有手段都是围绕这个目的服务。”
华有闲想了想道:“原来游大哥还是要亲自给小丁姐姐治病,却要找一个人来冒充专家,把他们一家人给唬住,就是为了把病治好,自己却不占这份功劳,您办事可真够意思!”
游方又笑了:“谢局长特意托我办这件事,小丁一家人对我也很好,我来就是给小丁治病的,当然要尽量用心,先考虑的不是自己。……但是话又说回来,里中用尖并非没有好处,如果把小丁的病给治好了,看上去是那位医生的功劳,但是人是你请来的,人家一样会在心里感谢你。”
喝完水歇了一阵子,两人起身又在附近闲逛,朝天门不仅仅是个码头,除了可观赏嘉陵江与长江汇流的风光,附近还有不少休闲设施,而且还有一个大广场,周围有绿化带,也和一个开放的市民娱乐公园差不多。
凡是这种场合,往往都有摆摊算命看相的江湖人,全国各地的旅游风景点几乎都一样。有半官办的,就是各个寺庙道观,供人烧香、请愿、放生、求福等等,收费都不便宜,显得档次还比较高,游方的大舅公莫正乾道长就是这一方面的前辈高手。
更多的是民间走江湖的,就在路边摆个幌子,测前途问姻缘啥的,有游客经过看看相、算算命、问问前程,也就是图个乐子。碰上门槛精的算命先生,江湖惊门那套一惊、二问、三送、四卖、五捶、六兴、七上天梯的把戏玩下来,能把人给忽悠住了,赚的钱也不算少。
这就是惊门所谓的七道半门槛,真正混江湖的惊门内行必须掌握的基本功。
这些摆摊混江湖饭吃的,有人和城管或附近的管理人员打游击,而有的人已经在风景区混熟了,管理人员也不去理会,反倒成了一种另类的风景。在朝天门广场附近,这种人也不少,大热天都在树下阴凉的绿地附近,弄个小马扎坐着,面前摆个幌子,专等空子上门。
游方却没有留意这样的人,他要找的是位一眼看上去就值得信赖的杏林高手,这些混江湖的老油条气质上显然不合适,除非是卖相气度特别好的高手。再说了,这里就是渝城,肯定不能找一个风景点眼熟的人,以后说不定会穿帮的。
其实游方的二舅公莫申守最合适不过,可惜谢小丁一家人早年认识他,如果从形容气度上来看,大舅公莫正乾也应该非常合适,可惜这位老人家最近不经常出来走动,为了这件事特意将他从道观里请到渝城远路奔波,游方也不好意思。
还是就近找吧,渝城这么大,来来往往的闲杂人等这么多,但愿这两天能遇到合适的,游方自有办法去说服对方,哪怕给一笔足够优厚的报酬他也不在乎。游方现在有钱,目的就是为了给谢小丁治好病。
正在那里琢磨呢,华有闲悄悄扯了他的袖子一下,指向不远处小声说道:“游大哥,你看那人怎么样?”
游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绿化带旁边,一棵大树荫下坐着一个人。从这个方向只能看见一个侧影,此人穿着浅棕色绛云纱短袖唐装,非常古朴的暗绣滚花纹,坐在绿化带的砌石岩上,屁股底下垫着一张渝城交通旅游图。
出门带地图,显然不像本地人,此人身姿非常端正安逸,无形中给人的感觉气质很沉稳,以神识感应,其周身的神气温和中不失强劲。他左手摇着一柄山水题扇,右手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无名指上还带着一枚白玉指环。
从游方站的角度看不清他的面容,这人带着眼镜,棕色的钛合金镜框很别致。他的鬓角花白,一根根的银发看上去很儒雅。游方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捅了捅华有闲小声道:“你过去打声招呼。”
华有闲走近两步,很有礼貌的招呼道:“这位大爷,您好!”
那人继续摇扇子抽烟,就似没有听见,派头还不小呢!华有闲又提高音调招呼道:“大爷,您好,能问点事吗?”
“你跟谁说话呢?”那人终于开口了,却没有抬头看华有闲。
华有闲笑着道:“当然是和大爷您打招呼了。”
“你才是大爷!”那人仍然没有抬头,却冒出了这样一句。
华有闲一愣,随即很机灵的改口道:“叔叔您好!”
那人却把头一低,干脆不理会华有闲了,他挺有意思的,话不爱听就不搭理。游方赶紧上前一步道:“这位大哥,我的小兄弟不太会说话,请您千万别介意,能问点事吗?”
那人终于抬起了头,微笑着说道:“还是你这小伙会说话,有事就问吧。什么大爷叔叔的,我有那么老吗?”
看身姿这人很精神,但浓密的头发中遍洒的银丝实在太有欺骗姓了,华有闲开口就叫了声大爷。等这人抬起头微笑,看面容年纪的确不大,说二十多岁的相貌也可以,形容不出的神态气质应该有三十多快四十了,眼中却有几分顽皮神色。
看这表情,他刚才不是和华有闲生气,而是故意逗着玩呢。
游方看见他就想笑,却只能尽量忍住,因为走到近前差点以为这人是一位路过渝城码头的算命先生,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居然是位假冒的风水同行!
这人身前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三个大字“看风水”,上面还压着一面罗盘,显的像模像样。这面罗盘看上去红木方托、黄铜圆盘、带着横竖水平仪、一角的铜牌上还有香港庆余堂的徽记,显得很精致、很专业、很能糊弄外行。
但游方一眼就看出这面破盘子在真正的风水师手中根本就没法用。方托就是密度板刷红漆,只要沾水就容易变形。带着十几圈分金刻字的圆盘边缘发涩,细节处加工的很粗糙。中央天池中磁针就是简单的磁化处理的钢针,而且转轴与盘面分金刻度中心对的不是很准,稍微有点偏。
这就是在农贸市场卖二十块钱一面的所谓罗盘,而且这人还是刚刚买的,漆面很新,几乎没怎么用过。走遍大江南北,从古至今,游方别说见过,甚至没听说有哪位风水师是这么做生意的。
“大哥,您是看风水的?”游方很诧异的问道。
“那是当然了,你们没看见我的招牌吗?要看风水吗?想看的话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那人摇着折扇淡然答道。
他的扇面上题着字,书法很潦草,但游方勉强可以辨认出是一首不伦不类的诗――“柳色凄迷如烟境,落英无声寄嘤咛。对饮总醉风流处,慰语从来忒多情。”游方总觉得这首诗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见对方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游方终于忍不住笑了,这笑容有几分古怪,摆着手摇头答道:“我们不看风水,就是想问问您是做什么的?”
那人把折扇一合道:“这还用问吗?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我就是看风水的!……你不看就不看吧,干嘛笑成这样呢?……不看风水的话,就不要挡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
游方赶紧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不妨碍你做生意了。”然后给华有闲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不远处,也在绿化带的砌石沿上坐了下来,很有耐心的旁观看热闹。
那人倒也不介意他们看,继续坐在那里摇着扇子“摆摊”,一边很悠闲地抽着烟。他的烟瘾似乎还不小,半个下午抽了小半盒,每次抽完,都将烟头在脚边的地上掐灭,挥手扔进不远处的果皮箱。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来来往往投过好奇目光的游人不少,但是找那人看风水的是一个都没有,甚至连停下来打个招呼问一声的人都没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