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际交往实在是一件复杂的事啊……王五不由想起了老独眼曾经的感叹。
那好像是一个寂寞的夜晚,老独眼一个人呆在漆黑的卧室里,唏嘘声不绝于耳,王五本来以为那老东西是老年病发作,小便不畅。后来跑过去一看,原来老头儿盘膝坐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慢慢把玩着,一边抚摸着匕首,一边就不断发出哀叹声。
“老独眼,你晚上又吃坏肚子了?需要我帮你剖腹么?”
老独眼被人打断了悲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手将匕首就丢了出去:“去去去,没你的事儿。”
王五侧身接过匕首,发现老独眼这飞刀都丢得有气无力,全没有平时的凌厉刀风,不由好奇:“你这又是抽什么风?”
老独眼砸吧了记下嘴巴,叹道:“老子就是感叹,这人际交往,真***让人摸不着门道,你以为自己好心做了件事,对方应该开心感激吧?结果偏不是,人家非但不高兴,可能反而就恨上了你。人这一辈子,莫名其妙就能结上好多仇!还是那种一辈子解不开的仇怨!啧,你小子以后只怕也少不了这种麻烦。”
王五不屑一顾:“就你这一脸衰相,当然人见人恨,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老独眼怒道:“就冲你小子这张嘴,全天下的人能让你得罪一半!”
“才不信你呢,你自己都搞不清楚人际关系,凭什么断定我就要得罪一半人?”
老独眼于是冷笑:“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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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之后,信誓旦旦要和王五走着瞧的老独眼在自己的卧室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临死前仿佛还带着莫大的遗憾。而王五呢,也的确如老独眼所预言的一般,遭遇到了人际关系中莫名其妙的一面。
一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王五也没搞明白凯丽究竟在生什么气,一整个上午,凯丽的脸色都没有退烧,红彤彤的,修行也显得心不在焉,时而咬牙切齿,做愤恨状,却一眼也不向王五这边看过来,仿佛不认识这个人。而下课之后,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笑嘻嘻地凑过来和他聊天下棋,而是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也不知是不是经血又流出来了。
王五亲手缝制的卫生巾,当然没有送出去,这让少年倍感遗憾,自己已经着实有段时间没有做过针线活儿,难得认真动手一次,却没人欣赏自己的手艺。
做饭,扫除,织补……在地下迷宫,王五实在是学了不少东西,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施展的机会,真是空负才华。
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惹恼了凯丽,王五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心想自己只能是等到半夜时候去找周通问问……算了,周通那老家伙貌似还没自家老独眼靠谱,问他纯粹是浪费时间,还是阿卡莎比较靠得住。
而既然想到了要问,王五觉得赶早不赶晚,不如现在就动身好了,白天的学院虽然不太方便潜行,但也不至于就难住了他这个专家级金手指。
十几分钟后,王五果然绕过了所有人的注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平房里,面对着跪拜猫,王五鼻息凝神,全力发动盗梦术,而同一时间,一片无底的黑暗从天而降,将王五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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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么来了?还没到上课时间啊。”
血色空间中,最先发现王五到来的,是魅魔女王阿卡莎,见到王五,阿卡莎一脸惊奇:“有什么急事吗?”
王五笑着冲阿卡莎挥手:“下午好~也没什么特别着急的事,只是有个问题想问,实在不愿等到晚上了,现在方便吗?”
阿卡莎点点头,挥手撑开一片护罩,将王五罩了进去。
“什么问题,说吧。”
“我一个朋友最近来月经,我送了她几条卫生巾,结果她生气了,为什么啊?”
“噗!”
阿卡莎简直要喷血。
王五还是第一次见阿卡莎如此失态,顿时吃了一惊:“怎么了?”
阿卡莎死死瞪着王五,那双淡紫色的眸子里简直能喷出火来,洁白的脸颊上飞起红云,却不是羞涩,而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愤怒。
“你这个笨蛋啊!你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吗!?哪有送女孩子那种东西的?你脑袋坏掉了啊!?”
王五脑袋虽然没坏,但此时也被一万多个惊叹号和问号给占了个满满当当。
“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么?她月经来了,又没什么准备,我帮她做几块卫生棉不是朋友应该的义气吗?”
阿卡莎觉得自己要疯了:“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王五撇嘴:“男人用不着卫生巾,只有女人才用,的确男女有别啊。”
“天啊,你这个蓬莱人把自己的传统文化都给丢到哪里去了……”阿卡莎无力地扶着头,深深叹了口气,觉得以后对王五的教育,不能仅限于筑梦术相关。必须要教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个样子搞下去,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砍死!
但是想想那个独眼盗贼花了十多年功夫都没能矫正这孩子的世界观,阿卡莎便对以后的日子充满绝望。
“唉,这孩子,真的能帮我们脱困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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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莎最后也没解释清楚,王五究竟错在了哪里。因为即便是阿卡莎,也没法去证明一些不证自明的东西,很多东西在别人看来理所当然,没有一定的道理可讲。所以到了最后,魅魔女王也只能无奈地这么说:“你只要记住结论就好,中间的过程还是算了吧。”
这一套说辞对王五再熟悉不过,当年在地下迷宫,老独眼就没少用这套话来敷衍他,想不到全天下的大人都是一样的。
在阿卡莎那里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王五心想那就算了吧,反正自己也不是很在意,等凯丽经期过去不就行了么?只可惜自己白白浪费一下午时间。
回到卧室,王五隐约感觉回来这一路,身边的氛围稍稍有些诡异,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强烈的睡意袭来,他也就顾不得那么多,倒头便睡。
然而过不多时……
“砰砰砰!”
“……”
“砰砰砰砰!”
“你妹啊……我其实不想杀人的啊。”
早在第一次敲门声响起前,便被那着意放轻的脚步声豁然惊醒的王五,在门外的人连续敲打了几次木门之后,有些无奈地坐起身来,从枕头下面摸出惯用的匕首,叹了口气。
在房门上,已经很清楚地贴上了告示,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扰人清眠者死。”
而如今在门外敲门的人,动作是如此刻意而深沉,显然是死意已决咯?
没办法,人家找上门来,大家同学一场,王五心想,自己也只能好人做到底送他们一程,大不了下手时候动作快些,不留痛苦。从脚步声判断,这一波寻死的足有五人,自己只要团灭了他们,在夺塔棋里这就算是完成一次暴走,有很高的加分。
然而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着的竟是相熟之人。
“咦,亨利?”
这就有些意思了,这大贵族不老老实实过自己的纨绔生活,跑来寻死做什么?他生活中遇到什么迈不过去的坎了么?
“好久不见,话说你最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竟然想到寻死,死前不妨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亨利被王五这么一问,当时就是一愣,而后说道:“你胡说些什么鬼东西,我什么时候要寻死了!?这次找你,是有正经事的。”
王五也惊讶了:“不是来找死的?那你大下午的跑我这里干什么?找死么?”
“你!”亨利眉毛一竖,就要和王五理论一番,不过这时候旁边一个男生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亨利止住了火气。
亨利耐下性子,认真对王五说道:“是这样,一班的林枫复出了。”
“谁?”
“林枫。”
“那是谁?”
“……”
在漫长的安静之后,王五总算想起了亨利所说的名字,那个曾经狂妄地挑衅自己,结果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到扑街去的一班废柴么。
“他怎么了?”
亨利叹了口气,解释道:“那件事情之后,林枫沉寂了很久,最近几次的进度评定也不参加,我们大家只以为他是受家族血脉力量的影响,沉沦了下去,但就在刚才,林枫高调复出了。他公开声明,要和你再赌一次,赌一周后的阶段性测试谁胜谁负。他找不到你的人,便将战书交到了我们手上,让我们转交给你。喏,就在这里。”
说着,亨利从怀中取出一封印有火漆的信。
“内容我们没有看,但大体应该就是他说的那些有关赌约的事项了吧。你要接受吗?”
王五笑着接过信封:“上门求蹂躏,没理由拒绝嘛~”
亨利点了点头:“就知道你不会拒绝……不过你可千万小心一点,林枫既然敢发起挑战,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王五却认真纠正道:“你这逻辑不对,按你这么说,我敢接下这挑战,也一定有我的打算,从先后顺序来讲,还是我的打算更为靠谱,也就是我的胜算更高,那你还担心什么?”
“你……”
亨利长长叹了口气,显然也有压抑火气的意图。
“王五,现在的你,是代表咱们四班人去面对林枫的挑战,胜负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林枫这次复出,与他一道的,还有他的叔叔林天正教授。时机如此巧合,让人很难相信,这其中没有问题啊。”
王五则一边拆着信封,一边随口问:“林天正?他痔疮好了?”
“……”
“咦,你们不知道?他不是因为痔疮犯得太厉害,不得不请假休养的么?”
亨利咳嗽一声,止住了后面几个跟班的议论纷纷,沉声说道:“我们并不关心你所说的这些八卦,该提醒的我们已经提醒过了,接下来你就好自为之吧。”
而王五早被林枫的战书吸引,根本没在意亨利在说什么。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