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殿下。”
邹义来到朱常洛的房间,施礼后说道。
朱常洛看到还满脸淤青的邹义,笑了起来:“邹义,不是告诉过你,这几天不用伺候,让你养伤的吗?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劳殿下记挂了,奴婢这只是皮外伤,算不得什么,已经无大碍了。呵呵,奴婢知道殿下今天肯定惦记着外面的事,奴婢觉着,这仅仅也就是破了点皮的小伤,出去打探点消息还是能做得到的。”邹义本想露出笑脸的,不过触动了脸上的伤痕,疼的呲了一下牙。
“哈哈……”看到邹义那呲牙咧嘴的表情,朱常洛开心的笑了出来:“你确定无碍?”
邹义站直了身子,握拳擂了胸口两下:“奴婢这身子骨壮着呢。”
“那好!”朱常洛走过去对着邹义的胸口轻轻擂了一拳,笑着说道:“说实话,本皇子身边还真离不开你,景阳宫里除了母妃,本皇子能真正信得过的,也就你一人而已。”
邹义顿时热泪盈眶,躬着身子说道:“奴婢这条命,早就是殿下的了。”
“好!”朱常洛赞赏了一声:“对本皇子来说,你这条命金贵着呢,没有本皇子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取走,今后本皇子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办呢!”
“殿下让奴婢活着,奴婢便好好活着,随时为殿下效命。”邹义跪倒在地满脸激动之情。
“哈哈……”朱常洛笑着把邹义拉了起来,自己也走了回去坐下道:“父皇没有难为你?”
“没有,万岁爷昨天还让医士给奴婢瞧了一下。”
“嗯,那就好!”朱常洛点了下头。
“殿下,张永年张公公在外面求见。”
两人正说着话,小太监常宁进来禀报道。
朱常洛顿时心中一喜,对于这个被自己亲手鞭打了一顿的原混堂司左司副,他还是十分看重的。如果能够放心使用的话,这个现任御马监所属的腾骧四卫中腾骧右卫的监官,目前来说至少要比邹义的作用大多了!
“让他进来。”
常宁躬身退下后,不一刻张永年便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殿下。”张永年进来后跪倒在地说道。
对于张永年仍然自称奴婢,朱常洛还是非常开心的:“免了,起来回话。”
“谢殿下!奴婢有罪,还请殿下责罚。”张永年没有起身,依然跪着说道。
“哦?所为何事?”朱常洛有些奇怪,这张永年难道犯了什么事?
“奴婢有罪,本来在升任御马监腾骧右卫的监官的时候就该来向殿下禀报的,无奈陈矩陈公公给奴婢安排了任务,当天就没能赶来。奴婢当时都打算好了,想要昨天来给殿下请罪的,万万没有想到,殿下昨日居然被那天杀的贼人行刺,奴婢本想赶紧进入景阳宫来保护殿下安危,却被挡住了。昨天内宫被万岁爷封锁了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万般无奈,奴婢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等到这个时辰内宫解了禁,才得以进来。没能在殿下身边护得殿下周全,奴婢愧恨,还望殿下治罪。”
朱常洛舒了口气,还以为张永年闯了祸或者被免了职务呢,原来是为这事。
“起来,这事也怪不得你,你能心中记挂着本皇子,本皇子就已经很开心了。”朱常洛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奴婢惶恐!奴婢只记得,这条命是殿下给奴婢留下的,只要殿下愿意,奴婢随时都可以为殿下舍去。”张永年仍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
朱常洛笑了笑,表忠的话谁都会说,关键是要看行动表现。
“你的心意本皇子都明白,也很感动。本皇子就欣赏你这样言行一致的人,当然,向邹义这样笨嘴笨舌只做不说的人,本皇子也很满意!”朱常洛话里有话,告诉张永年,自己喜欢的是那种认真做了事的人,你要想让本皇子信任你,就拿出行动来。
张永年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虽然在与朱常洛相遇之前仅仅是二十四衙门里最无足轻重的混堂司的左司副,但那好歹也是五品的内官,在宫中没有靠山仅凭个人能力便爬到那个位置上,也说明他是个不简单的人。
他当然听懂了朱常洛的话,知道这位不受皇帝待见的大皇子还不太相信自己。当然,仅凭上次在混堂司的表现,如果这位大皇子就信任了自己,那反倒要考虑一下自己的选择了。
宫中大多数宫女太监都现实的很,他们都紧跟着皇帝的喜好,对于朱常洛这个不受待见的皇子也就是表面上尊敬而已。张永年最开始也是这样,在混堂司时对景阳宫的怠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没有想到,朱常洛那次的混堂司之行让他彻底改变了看法,虽然那次很危险,不仅挨了顿打,命都差点丢了,但也是那次,让他看到了烧冷灶的绝好机会。
这几年来,虽然大皇子似乎沉寂了下去,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大事,但是在宫中有了不小身份的张永年不仅没有改变初衷,更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一直把心思放在朱常洛身上的张永年发现,这几年虽然大皇子似乎什么都没做,但是没看到外廷的大臣不但没有改变“争国本”的初衷,并且还更坚定了么?还有在外廷流传的那新的辨别大臣忠奸的方法,难道会无缘无故产生?
张永年反而觉得朱常洛这样更好,也比自己预想的更加沉稳,出头的橼子先烂的道理很多人都懂,但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另外,万历皇帝对待大臣的方法也让张永年的心更坚定了。如果皇上能不顾及面子和名声,像嘉靖皇爷那样强硬,甚至敢一次性廷杖几百大臣,外廷那些科道言官和大臣恐怕早就被压下去偃旗息鼓了,哪里还能像今天这样声势越来越浩大,以至于发展到外廷的大臣在立储的事上不与皇帝对着干就做不下去官的趋势。
“多谢殿下,有了殿下说过的那些话,奴婢也就放心多了,奴婢其实也不太会讲话,刚才所说全是发自肺腑,今后奴婢也不用怕说得不好惹殿下生气了,奴婢像邹公公一样,是个埋头做事的人。”张永年也在话中告诉朱常洛,今后看我的表现。
“哈哈……”朱常洛笑了起来,对于张永年的说法很满意,一切看行动!并跟张永年开起了玩笑:“起来,这是本皇子说的第三遍了,你难道还想本皇子说第四遍让你起来?”
张永年站了起来,随后开口道:“殿下,在今早万岁爷还没解除内宫禁令这段时间,奴婢进不了内宫,便随意转了转,没想到在内阁倒是瞧了场热闹,并听到了一个消息。”
“哦?所为何事?”朱常洛心中一动,在内阁听到的消息,难道是百官因为自己“遇刺”落水的事情闹起来了?
“恭喜殿下,您就要封王了!”虽然张永年认为封王对朱常洛不利,但他同样也知道,皇上的这个圣旨,执行起来怕要有些难度。
“你说什么?封王?”
“殿下,难道万岁爷没跟您提起封王的事吗?您与三皇子、五皇子要一块并封,听说旨意都已经下到了礼部,让礼部准备相关的册封事宜。”张永年有点奇怪,难道大皇子还不知道?
看了微皱了下眉头的朱常洛一眼,张永年接着说道:“内阁那里去了好多的大臣,六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左都御史、通政司使九卿俱在,其他大小衙门的主官也都去了,后来都察院御史、六科给事中等科道言官也去了内阁,在奴婢来的时候,很多部院衙门里的官员也都去了,把首辅王锡爵质问的好不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