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应翁匆忙跑进妹妹闺房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他一把拉过惊讶得目瞪口呆的妹妹,气喘吁吁的道:“妹妹,大喜事,大喜事啊!”
淮安侯府越来越没落了,最近连吃食上都要克扣许多分例,她这一年几乎就没做过什么新衣裳,丫头也大多都是不合心意的,更甚的是,因为顾满在宫里那次把她给推了下水,这盛京的姑娘们都已经不跟她来往,她已经很久没有出门做客了,整日病恹恹的呆在家里只能做做女红来哄哄母亲开心。
就是这么个情况,能有什么大喜事?
因为太久没用脑子想事了,卢蓉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变慢了,隔了许久才恍然记起这个哥哥也记恨自己没帮他算计成顾满的事,一直都对她没好话的。
这现在,是怎么了?
卢应翁看妹妹傻傻的没有反应,忙拽住她失声叫道:“快点!前面还等着你接旨呢!”
接旨?!
卢蓉更懵了,糊里糊涂的被卢应翁拉着跑到前厅,淮安侯夫人早就已经一把搂住她心肝儿肉的叫起来。
她的确是嫡出,也是淮安侯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淮安侯夫人重男轻女是出了名的,她这个女儿向来在淮安侯夫人那里没有什么分量,何况是这样的对待,卢蓉有点受宠若惊起来。
等终于手捧着圣旨,卢蓉就浑身不停的打颤,似乎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运气全部都在这一卷圣旨上了。
难怪淮安侯夫人忽然变得这样和蔼可亲,难怪兄长会忽然换了副嘴脸。
原来是天要帮她,原来是天上掉的馅饼砸到她身上了,她晕乎乎的捧着那卷圣旨站起来,迷茫的看着淮安侯夫人张着嘴巴不停开开阖阖,看着哥哥跑前跑后的安顿那个来传旨的内侍,忽然从喉咙里冒出咯咯咯的笑声来。
淮安侯夫人被她这诡异的笑声给吓在了原地。手忙脚乱的想过去拉她。
卢蓉却似乎忽然疯了,仰天大笑起来,笑完了还不够,在原地蹦蹦跳跳的,身子撞在了桌椅上也似乎感觉不到痛。
淮安侯夫人彻底傻了,惊怖的瞧着疯癫的卢蓉,有些害怕的尖叫了一声就往后跳。
闻知了消息匆忙赶来的淮安侯老太太皱眉瞪着媳妇儿,怒吼道:“你还不叫人把她给带回房里去,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哦对啊,这可是大好事。大好事呢,现在这个女儿可是摇钱树,家里的宝贝啊,要是她出了事,那这皇子妃的位子可就没了!
淮安侯夫人如梦初醒,咬牙亲自上前拽住了女儿的手,尽量放缓了声音哄她:“乖女儿,乖女儿我知道你高兴,我们现在回去准备你的嫁妆好不好?”
才刚卢蓉嘴巴里一直往外蹦出什么嫁衣嫁妆的。什么皇子妃的词儿,淮安侯夫人就知道她是高兴坏了,一时没有办法控制住情绪,此刻也就顺着她的话说。
果然。听见这句话,卢蓉安静下来,却是紧紧的拽着那卷圣旨死活也不肯松手,似乎一松手就会飞了似地。
淮安侯老太太等淮安侯夫人把卢蓉给哄走了。就转过身严峻的盯着下人:“你们才刚都看见了什么?!”
下人们噤若寒蝉,有个婆子大着胆子上前跪下,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在发抖:“回。回老太太,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因为一道婚旨就高兴的发疯了,这传出去可不仅仅是不好听的事了,到时候说不定前脚还没把婚旨给看清楚呢,退婚的旨意就又到了。
这道婚旨对于卢蓉来说是大好事,但是对于淮安侯府来说更是天大的好事,一定不能放过,不管用什么手段,这门亲事既然已经落到了卢家头上,就不要想溜!
卢应翁打发走了内侍进来,就看见淮安侯老妇人面色阴沉沉的,不由得有些疑惑,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怎么奶奶看起来还很不开心似地?
见了孙子,淮安侯老太太倒缓了缓脸色,招手将他唤至身前,拉着他坐下,就郑重夸奖:“你今天做的很好,我瞧了心里很欢喜。”
淮安侯府越来越差了,卢应翁也在这几年里迅速的领略了人情冷暖,哪里还能不知道权势的作用?
此刻听见了妹妹立刻就要攀上皇家这根极大的高枝了,当然欢喜还来不及。
见老太太夸奖,卢应翁挠了挠头:“奶奶,过了这么久了若是还没长进,那可不真的成了酒囊饭袋了?孙儿以后可要给奶奶重新挣诰命的!”
淮安侯府人丁少,统共淮安侯老太太也才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又只生了一个嫡子一个嫡女,底下庶女也只有一个,因此淮安侯府这下一代的希望可就全在卢应翁身上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淮安侯老太太才对这个孙子多有溺爱。
此刻听见孙子这般豪言壮语,又兼甜言蜜语,淮安侯老太太笑的牙不见眼,摸着孙子的头很是欣慰。
“对了!”老太太想起了正事,那笑容就敛了几分,忙吩咐道:“翁儿快去请个大夫来,要悄悄儿的。”
好端端的怎么府里又有人病了?最近府里艰难的很,上回连庶妹病了,府里都硬是咬牙没有去给她请大夫来看,可见困窘到了什么地步,现在怎么又要去请大夫了?
“是你妹妹。”淮安侯老太太沉着脸缓缓说道:“她想必是开心的有些过了,迷了心窍,叫个大夫来开服药也就好了。”
总归是要去当皇子妃了的人,若是不好好的看着她,出了事可就什么都没了,淮安侯老太太人老成精,这些道理哪能不明白。
卢应翁也没想那么多,还当是老太太准备给妹妹查查身子有没有亏损的地方,便笑着应是出去了。
六皇子最大,因此圣旨上明确的说了,婚期便定在明年五月份,意思也就是只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可以准备。
淮安侯老太太敲了敲桌面,想起这府里出去的老姑婆-----哦呸,那个老姑奶奶顾老太太,确实是时候去瞧瞧她了。
同是一家人,可是看看人家的命,家里什么都有不说,定远侯府蒸蒸日上,硬是把当时同是一阶级的淮安侯府甩了整整多少条街。
真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不过如今可好了,现在淮安侯府搭上了六皇子,六皇子又深受皇帝喜欢,还怕淮安侯府不能一日好过一日吗?!
淮安侯老太太笑着笑着就差点笑出了声,起身扶着婆子的手去了卢蓉的院子里看宝贝孙女。
从前看着这孙女的屋子没什么,但是现在看了却觉得处处都不好了,淮安侯老太太皱眉清点
了屋子,把一些难看破损的摆件都给重新收进了库房,敦促着丫头们摆上了许多新鲜玩意儿,连卢蓉床上的绡金帐也都被换了簇新的。
卢蓉高兴了一阵总算清醒过来,见了祖母跟母亲一脸担忧的坐在床沿看着自己,再重新打量了一下房间,眼里顿时漫上复杂的笑意。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件好事,以后终于不用在家里看人颜色了,她一个侯府千金也终于不用再在家里做什么绣活了。
她呻吟了一声,看着淮安侯老太太还有淮安侯夫人都欢天喜地的扑过来,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
可是这消息捂得再严实,还是会透风的。
贤妃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六皇子,挥挥手叫内侍下去:“看样子你这未来的岳家果真是有些......不堪啊。”
六皇子心情极差,闻言更加没了好脸色,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翘着二郎腿。
已经是个破落户了,能好到哪里去。
一个三等爵一年到头也就是七百两银子,他们家现今又没有人当官,子嗣又不盛,当然只能走下坡路了。
“婚期定在明年五月,办完了你的,紧跟着就要办十六跟十九的了。你好好准备准备吧。”贤妃不紧不慢的宣布了这个消息,又道:“你在宫外的府邸也选定了位子,很快就要建起来了。”
都要成亲了的皇子,当然应该出宫去别居了,六皇子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就是烦躁的很,忍不住一脚踹翻了凳子。
贤妃早已习惯了他这个性子,连看都不看他。
圣旨都已经下了,愿不愿意也不是六皇子说了就能算的事,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早一些接受这个事实,也省的他再生出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胡乱去做傻事。
她倒不是真的想管六皇子,但是皇帝把六皇子交给她照顾,这盛京跟宫里谁不知道六皇子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
他们俩的关系是怎么也脱不开了的,何况贤妃自己本身并没有孩子,也确实要靠着养在膝下的这个六皇子。
既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那当然不能让六皇子出事,否则岂不是连她自己也要被连累?
皇帝应该也很快就要想想到底怎么处理这几个还没有封王的皇子了。
贤妃瞧了一眼六皇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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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忘记,幸好幸好。
多谢书友121001014639357的桃花扇,我可以桃花朵朵开吗?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