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各大势力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各自有各自的难处。
他们无法对中原河北之地正在发生的事情做出足够有威胁性的举动,但是毫不意外的,他们的眼睛都集中在一个方向上。
那个方向上,有一座城,有一个人。
他的决断,将会给整个天下带来巨大的变动和影响,他的想法,会影响之后历史的走向。
第三次回绝之后,朝廷的第四批封赏使者出发了。
其实真要算起来,这个事情还挺折磨人的。
人家三辞三让都是在一座城池里,大家都住的不远,方便玩三辞三让,可是郭鹏这边偏不。
人家一天之内就能搞定的三辞三让,郭鹏这边愣是拖了三个月。
从五月中旬拖到了八月中旬,拖到了糜贞和大小桥姐妹一起怀孕。
郭某人素来都把子嗣传承当作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在生孩子方面是不遗余力的。
大小桥姐妹在六月份的时候就被他纳入府门,八月初,大小桥姐妹接连被查出怀孕,之后糜贞也再次怀孕了。
郭鹏很高兴,每天都抽出一些时间和大小桥姐妹还有糜贞一起吃饭,尽他所能做到嘘寒问暖,让她们保持愉快的心情,这样对孩子有好处。
他忙碌的时候,也嘱咐曹兰多在这方面上上心,对郭氏的子嗣一定要在意,这是她作为主母的义务。
对于曹兰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嫉妒,也只能用更多的陪伴和亲热来缓解。
反正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郭鹏的嘴连骗人的鬼都能骗,还收拾不了曹兰?
只是郭鹏不太愿意,因为他是真的爱着曹兰,对她有深厚的感情,而其他的妾侍,说的难听些,只是他和各大家族各大势力之间维系关系的工具人,以及生育机器。
政治联姻是很丑陋的,参杂着各种利益交换。
郭鹏不止一次的这样想着,所以尽管她们都很漂亮,在自己面前也是温柔贤淑不争不抢,可是,郭鹏太了解这些了。
曹兰的性子是温和的,相识二十年、夫妻相伴十五年,这点了解郭鹏还是有的,所以郭鹏担心曹兰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镇不住场子,就多次在家庭聚会的时候刻意强调曹兰的主母地位。
他要为曹兰树立起一个不可动摇的地位,一个在他的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对于他和曹兰来说,这都非常重要。
后院的稳定关系到不少事情,尤其这些妾侍个个都是身后有娘家的,郭鹏在处理她们的问题的时候,也要顾及到她们的娘家,这关系到整个集团的和谐。
这方面问题的处理消耗掉了郭鹏可能对她们产生感情的时间和可能。
他的感情不多,时间更少,更不乐意做一个多情之人,谈论男女之情对他而言是件十分奢侈又可笑的事情。
对于她们或是有意或是无意体现出来的对自己关注其他女人而不关注她们的醋意,郭鹏也是一清二楚,了然于胸。
这或许会成为问题,也是无法调和的问题,是政治上走了便捷之路必然带来的问题。
尽管如此,只要有需求,郭鹏一样不会停止这种政治联姻的行为,只要利益足够,处理一个人总比处理一个家族容易,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一堆人容易。
不过越到后面,这种可能性就会降低。
随着年龄增长,郭鹏自己的欲望降低是一方面,精力不济是一方面,孩子们渐渐长大,可以为他分担也是一方面。
等魏国太子的人选确立,郭瑾将会成为为他分担火力的重要助手,所谓上阵父子兵,郭鹏已经准备好让郭瑾接手他的难处成为工具人的准备了。
做郭某人的儿子,甚至还是继承人,就要做好身不由己的准备。
郭瑾已经十四岁了,郭鹏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在卢植手下求学了,已经独自面对雒阳这个帝都的风风雨雨了。
郭瑾已经在他的羽翼下受到了太长时间的庇护,是时候该放出去接受一些风吹雨打了。
所以在得知朝廷的第四波封赏团队已经渡过黄河向邺城进发的时候,就在某天晚上,郭鹏把郭瑾叫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朝廷的封赏使者已经渡过黄河,向邺城来了,这一次,为父不会拒绝,而会接受,建立魏公国,成为魏国国君,而你,就是魏国的太子。”
郭鹏放下了手上所有的工作,和郭瑾面对面坐着,进行着为数不多的父子之间的正式谈话。
说起来,这样的谈话次数并不多,算上这一次,是第三次。
第一次,郭鹏告诉郭瑾,他今后必将过上身不由己的生活。
第二次,郭鹏告诉了郭瑾什么是封邦建国。
这一次,郭鹏告诉郭瑾,他会成为魏国的太子,魏国的继承人。
郭瑾一愣,坐在郭鹏的对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已经十四岁了,为父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杀过人,走过很长的路,孤身在雒阳求学,拜入大儒卢植名下,成为他的弟子,个中艰辛,你是清楚的。”
郭瑾抿着嘴唇,缓缓点了点头。
“你不是孩子了,为父也不允许你继续做个孩子,你是为父的嫡长子,你没有选择,魏国的太子,就是你,而你一旦成为了魏国的太子,必将面临所有人的审视,所有人都会拿为父的继承人的身份来看待你,你将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郭鹏伸手给郭瑾倒了一杯饮料,递到了他的面前。
郭瑾双手接过饮料,没有喝,犹豫了一下,看向了郭鹏。
“父亲,儿子真的能做好这件事情吗?”
郭瑾不是小孩子,他知道他应该知道的一切,郭鹏没有把他当作小孩子,而是当作成年人在和他交流。
“阿瑾,为父说了,你没有选择,一如当初的为父,为父也一样没有选择,你是继承人,为父偌大基业的继承人,你必须要做好。”
郭鹏这样一说,郭瑾的面色就更加紧张了。
见他这样,郭鹏忽然笑了。
郭瑾觉得奇怪。
“父亲为何发笑?”
“太像了。”
郭鹏笑着说道:“十八年前,为父离开家乡,将要前往雒阳的时候,你的祖父,也是这样和为父谈话,互相说自己感到担忧和疑惑的事情,你的祖父没有把为父当作孩子,所以为父也不把你当作孩子。”
“父亲当年……是怎么想到要去雒阳的?”
郭瑾忽然这样问道。
郭鹏稍微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从未给郭瑾讲过自己是怎么一路走来的。
这对于郭瑾而言是很重要的,因为他需要知道他的父亲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个地位上来的。
欠缺必要历练的他,得不到这方面的历练,但是至少,他需要知道,他的父亲是怎么样噙着血泪一步一步往上爬的。
“为父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听,除了血就是泪,你若要听,为父就说给你听,你听了之后,或许对你很有好处也说不定。”
郭鹏微微笑了笑,喝了一口清甜的饮品,缓缓开口,将自己的故事缓缓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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