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余初面无表情看着方鹊,吐出两个字。她眼型细长,眼尾略弯,向上飞扬,典型的桃花眼,无时无刻眼里都是水光潋滟。浑然天成的柳叶眉,圈住了桃花眼带来的张扬性,多了几分大气和端庄,高挑的鼻梁,圆圆的鼻头,更显无辜和单纯。
嘴唇是天生的粉色,涂上了唇膏,闪闪发亮,就像是熟透的水蜜桃,咬破就可以渗出汁水来,深深的诱惑着食客。皮肤雪白,即便是深沉的夜,也看得透彻,她就像泛着光的夜明珠,天上的月亮滲着寒意,但是此时,更不知道是月亮更寒,还是她更寒,转眼之间与世隔绝,真是天生的妖精。
让人又爱又恨。
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决绝和不留余地,神情冷漠,好像看着一件陌生的物品。
方鹊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你说什么。”好像完全没能从事态的突然转变中适应过来。
他略稍迟疑的问:“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余初轻笑,却不是取笑,是一切看破不说破淡然:“你觉得呢?玩够了就好聚好散,你应该比我懂啊。”
方鹊心头咯噔了一下,好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有些心虚,但是他此刻宁死都不会承认。
他呵斥:“你胡说什么。”
他是学校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名声不见得有多好听,他自己也知道,但是他无所谓啊。当初余初追他的时候,他来者不拒,感情谈不上,只不过觉得,送上门的东西,而且余初长得确实是让人无法抗拒,不要白不要,便很快答应和她交往。
后来在交往当中,毫无防备被她吸引,对她越来越在意,习惯有她在身边,很理所当然,自我的认为她本该就是属于她。
阵脚被打乱,让他在这段感情中逐渐失衡,他竟然忘记了余初和他是一类的人,她名声差到和她不相伯仲。
当初他们两个在一起其实是遭到了民众的喝彩的,但是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言。他们说:“两个祸害终于混到了一起,善哉,善哉,免得祸害他人。”
正当他以为这份感情渐入佳境,她现在却要和他分手,猝不及防,他不允许,他态度强硬道:“分手,我不同意。”
余初再次轻笑,这一次是一种轻蔑和无视,漫不经心说:“分手不需要你的同意,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他好看的脸上,触起了眉头,强硬的控制住即将要狰狞的面庞,咬牙切齿的威胁:“当初千方百计追我的是你,现在分手,你凭什么,从来就没有人可以甩我,你~休想。”
余初镇定自若不以为然,好像现在在僵持的不是她自己一样,或者说同样的情况发生太过频发,准确的说是身经百战,所以收放自如。
她抽身如此之快,冷漠如一个旁观者。
眉眼一挑,一脸大张旗鼓的豁然贯通:“哦~,你是觉得面子挂不住吗?那就当你甩了我好了。”
她再次传达她的决定:“我们到此为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她脑回路出奇的好用,撇开关系的节奏,炉火纯青。
说完便想着像每一次一样,溜之大吉。
她转身毫不拖沓的迈出决绝的步伐,她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路灯下,消失在方鹊的视线中。方鹊突然猛的瞳孔地震一般,像是刚刚回过神,不管不顾的上前,拽住了余初的手,勉强的挤出四个生硬的大字:“我不同意。”像是身体先做出的反应,而脑子并没有组织好可说服的语言。
余初突然被人抓住,镇得胳膊有些生疼,她蹙了蹙眉,连头都懒得回,背对他,语气平缓,毫无波澜道:“这就没意思了。”
方鹊抿着唇,难以启齿,手上的力度却有增无减,束缚的感觉,从手腕传到了四肢百骸,让人很不舒服,余初动了动手,试图寻找一个舒适点。
余初没了耐心,强忍着调整语调,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语气像是规劝:“放手。”
手腕却像灌了铅一样,纹丝不动。他们淹没在夜色中,看不清了神情。
方鹊认清了现实,他知道她是认真的,快刀斩乱麻的想要结束,但是他不能,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把机会给她,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像是即将要失去一件珍藏的宝贝,想想都让人恐慌,他缓缓发声,声音带了些祈怜:“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跟我分手。”话语尽是质问和责备。
余初难得的叹了口气,好像是无力,更像是无奈:“你什么都没做错,只不过腻了。”她再次挣了挣手,依然无动于衷,只得接着道:“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爱情这种东西,就是有时效,时间到了,一拍两散,你不会还想着天长地久吧。”
她回过头仰视,眼神却充满了攻击性:“玩玩而已,何必当真。我以为你跟我那些前任多少有点区别,起码洒脱,分手会体面一点,你怎么连他们都不如。”
余初凑近他的脸,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要洞穿他的内心,这场分手她倒像理智气壮的那一方语调变得轻窕和怠慢:“你跟你那波前任分手不是挺干脆的吗?”
……
最后也不知道这手是怎么分的,回到宿舍,借着灯光,只瞧见余初脸上明显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但她却觉得很痛快。
她住的是一四人的宿舍,个个都是牛鬼蛇神,所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处得算是还行吧。
但是其中有一乖乖女,倒是很另类。
赵晨微她乖到不行,可爱恬静风,父母眼中的大家闺秀,老师眼中学习榜样。按理说这样的人,就应该人见人爱。
但是高中认识她的时候,她却很狼狈。余初是班上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老师眼中典型的烂学生,丈着自己有三分姿色,人很不怎么样,但混得风声水起。在学校算是很出名,能歌擅舞,泡吧逃课,但是好在有个有钱的老妈,吃穿不愁。远不至于此,最让她出名的是她的丰富的恋爱史,前男友成群。高中生谈恋爱嘛,跟过家家似的,少年心性,见一个爱一个没个定性。
唯一做过的好事便是,拯救了遭到校园霸凌的赵晨微吧。结果这小尾巴算是粘上了她,对她全心全意,肝脑涂地。
“余初,你又逃课。”
“余初上课了。”
“余初,周末出去玩吗?”
“余初,去看电影吗?”
“余初…”
最后一次,余初实在是忍无可忍:“你再跟着我,我就揍你,比他们揍得还很。”
身后的小尾巴被吓得一激灵,退后了两步。余初才得胜归来一般,洋洋的离开,嘟囔道:“这才是对的。”
结果一如既往,经过半日的挣扎,她还是鼓起勇气,余初走那,她跟哪:“我昨天的话,你是听不见吗?”余初恶狠狠的警告。
“哪里凉快你呆哪里去,别跟着我,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跟,别怪我下狠手。”说完,转身离开,余初以为这样应该可以唬住她了。只听见哒哒的脚步声,还在继续跟着,余初,忍无可忍,转身,一巴掌就要挥下去,只见赵晨微,惊吓得闭上了眼睛,用手抱着脑袋,害怕极了。
这个样子真的是糟糕,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真的是有论证的。
这个人,平常怂成蜗牛一样,碰一下就会缩进壳里不出来,不然也不会被人这样子欺负,哼一声都不敢,怎么的变这么大胆,打都不怕了。
骂不走,也打不得的结果便是。她强行得闯入了她的生活,又是帮带早餐,又是补习功课,又是监督上课,又是检查作业的。余初被破一一应验,居然也发现了其中的乐趣所在。
本来以为她的高中生活,混个日子,过了也就过了,然后再混个大专,之后……
如今却考上了p大,南城的985大学。除去她的天资聪颖和从小积累的好底子,这一切功劳全都仰仗她,从小到大唯一的女性朋友。她竟也慢慢的打开心门,让她进来。可惜晨光太微弱,照不到天明。
赵晨微眼睛锁定在宿舍门,以便它一有风吹草动,就能知晓。门缓缓的由外而内的打开,只见余初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全都是吃的,香味扑鼻。
赵晨微连忙迎了上来,帮忙,看见了她脸上的巴掌印,紧张道:“你脸怎么了。”
余初摸了摸自己已经开始肿胀的脸,一脸无所谓道:“没事,没事。”转而对着宿舍,吆喝:“大伙儿起来吃东西了,今姐请客。”
一瞬间从帘幕上探出三个脑袋来,一个敷着黑色面膜,一个带着耳机满脸娇憨,一个脸上贴满了字条,丸子头上,插了几根棍,像是在做饭,一眨眼都聚集在桌子边,余初都担心他们掉下来。一点不客气,拿起一根串就撸,余初不管他们,便坐在了一旁,玩起了手机。
关淑羽吃着串,斜眼瞥了坐在一旁的余初,惊得放下了手中的串,手都没擦,捏着余初的下巴道:“我,你被人打了?”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望向了余初的脸。
赵晨微附议:“是啊,问怎么弄的也不说。”
梁笙满脸疑惑:“你不是和你的小混混男朋友约会了吗?谁敢打你。”是宿舍难得的沉着冷静型。
余初身体松垮下来,不以为然:“就是他打的。”
赵晨微弱弱的问:“你们分手了。”即便她早就猜到了答案。
梁笙倒是看开了,分析道:“虽然我觉得你这样早晚要被打,但是我还真没料到有人会真的下得去手,往你这张天然去雕饰的脸上,啪,一大嘴巴子,他也算个人才了。”
关淑羽道:“你和他都谈了两个月,我还以为你收心了呢,毕竟你那那些前任,你几周就把人甩了。”
“今人家这个又怎么你了。”
余初捞了口袋子里的蚕豆放进嘴里,嚼了两下:“没感觉。”
关淑羽无语道:“没感觉,你还跟别人处那么久。”
余初反驳道:“我这不是适着处一处,说不定就有感觉了吗?结果他让我很失望啊。”
赵晨微一脸担忧道:“那他也不能打人吧,还都说打人不打脸,他竟然往你脸上打,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我都跟你说不要招惹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倒说觉得新鲜刺激。说什么一见钟情,偏要去招惹他,你现在又把他甩了,他要是报复怎么办啊。”
“纠正一点,不是我甩的他,是他甩的我。”
三张惊讶脸:“什么。”
关淑羽摇着头,满脸疑惑:“天下奇闻啊!你竟然被甩了,这是不是阴沟里翻船,快快详细说来。”
余初轻描淡写道:“我提的分手,他甩的我。”
“…”
关淑羽一脸无语像:“别说他想甩你一巴掌,我也想。”
梁笙道:“接下来你怎么办。”
余初伸了个懒腰,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怎么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呗,怎么样。”
赵晨微,默默点头,嘟囔道:“这样子是好的。”
“不过你这脸,去买块冰水敷一敷,要不然,明天该肿了。”
余初起身,用手比了个o
的手势:“不,这是我的光辉战绩。”
梁笙一脸拆穿道:“你是想扮演苦情女主角,颠倒舆论,博取同情。”
关淑羽恍然大悟:“你真是越来越会玩了。”给比了一个赞,撤出聊天群。
赵晨微小心翼翼的拽着她的衣袖道:“别这么玩了。”余初不为所动,毕竟她每一次分手,她都要来提醒一遍,早就免疫了。
九月份来临,夏天进入尾声,却更加的酷暑难耐,太阳像个火炉,炙烤大地,余初抬头,仿佛都能看见星星了。
p大,又迎来了新一波的小朋友。作为学生会的一员,大早上就被,关淑羽拎起床,为学生会招兵买马。
一盆冷水打上,脸上的刺痛,让人瞬间清醒,镜子里一瞧脸上的淤青,触目惊心,连关淑羽看了都要拍案叫好的程度。
“本来还想说用你这样脸去拉点人气的,估计泡汤了,谁看了都得绕道走的程度。”
余初眼眸一亮,抓乖卖俏之相:“那我就不去了吧。”说完便转身要往床上重新躺着。
被关淑羽扯着头发,站住了:“不行,我有办法。”拽着她的头发一直拖到她的书桌旁。余初用手护着自己的头发,直喊疼。
“你干嘛,想死吗?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关淑羽不理她,翻箱倒柜,最后从箱子里取出一条面纱,一脸满足:“蒙上。”不由分说的塞到余初的手上,忽视她的意见命令的语气。
余初看了眼,直接道:“你有病吧。”继续反驳:“谁这种场合带这个,你玩我的吧。”
关淑羽一本正经道:“我可没跟你开完笑,要是我们宣传部今年还招不到人,往后的工作有得你受的。”
“那也不用带这个吧。”余初难得没底气的抵抗,只因为,部门人手不足,去年所有的宣传活动自己都被迫参与,累到抱头鼠窜。
“那你认为,你顶着这张,明显挨巴掌的脸,去招人,是我们部门很好的风气。”关淑羽再此把面纱塞到余初的手中道:“不要试图做无谓的抵抗。”
最后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被压着来到了招新处。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的学生会宣传部的制服,不知道是衣服更白还是人更白,高高的马尾,两颊落下自然的小碎发,干净利落,不施粉黛,眉眼却有万般颜色,桃花绽放的感觉,白色面纱遮面,突兀,但是依然好看。
但是却惹得旁边的同事不经好奇的问:“你遮着面做什么。”
余初打哈哈道:“脸过敏,怕吓到人。”
等了老半天,依然是游客凋零之像,再加上天干物照,侯着候着便忍不住,小憩了会。
睡梦中感觉被人揪了下耳朵,醒来才发现不是睡梦,就是被一个人揪着耳朵。
关淑羽恨铁不成钢:“我让你来招人,你来睡觉,睡得香吗。”手上的力度忍不住加了一把。
余初皱眉,一脸没睡醒,开玩笑的语气说:“别以为我不打女人,惹急了,照打不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求饶:“好啦,招招,你先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