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燏与独孤博相识二十余年还是头一次这样亲近地相互拥抱,她畅快地长舒一口气,几乎挂在了独孤博身上,不停地抱怨着:
“在武魂殿待着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闷声闷气的,连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我都快憋死了。”
“先生是没见过千仞雪,那家伙一坐能坐一个月,就抱着茶壶看着天空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那片地界静地让人抓狂,连只鸟都没有。要是不去一趟我都不知道我是个话痨。”
“这几天的感觉也奇怪死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是见到了陌生人,我应该是很想辩解的,但没有情绪之后我又觉得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这些人注定有会死的一天。”
独孤博听着这些喋喋不休的抱怨,倒是找回了曾经那些熟悉的感觉。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松开绯燏,或许是情绪激动,他还放出了一条有人腰粗的碧磷蛇,挡在了自己和绯燏之间。
可是刚刚恢复自我情绪的绯燏正处于见人就抱的激动情绪中,看到那条蛇,她也兴奋地往上一扑,抱着那条蛇就一顿猛蹭。
碧磷蛇本身也是有意识的生物,它与独孤博对视一眼,乖乖地叠成一个圈,让绯燏轻松地躺了上去。
独孤博在一旁露出无奈的神色:“你当然是个话痨,而且是个每次都能精准踩中别人雷点的话痨。”
绯燏躺在冰冷的蛇身上,心底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平静。
“多谢先生。”
独孤博看着抱着自己的蛇不肯撒手的绯燏,问:
“日后你打算怎么办?实在不行就一直在这里待着,等战争结束之后我再来接你。”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绯燏抱着蛇身打了个滚,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翻了个身,看向天空,声音无奈又怅然:
“可是啊,我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共和制国家,每个人都在为了守护来之不易的新生活而奋斗,我躲在他们身后算什么呢?我在战场上多战斗一次,就能让天斗的人民少牺牲一些,这样算来,是值得的。”
绯燏说完,展露出灿烂的笑容:“先生,你看,我还是有牺牲精神的。”
独孤博也随意选了根树枝坐了下来,看着绯燏的容貌,也露出了微笑:
“反正本座到了现在,雁雁有所托,仅剩你一人让人放心不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本座跟着你就是。”
绯燏在蛇的身上打了个转,柔顺的红色长发顺着蛇身垂下,悠然开口:
“那就请先生用誓言束缚我吧。”
这句话落下,空间似乎有了些许凝滞的味道,绯燏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突然想起了曾经,自己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天焳阁也并没有那么忙的那段时间,只需要点一盏小油灯,她就能废寝忘食地研究着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的小装置。
倒也是让人感到怀念的日子。
绯燏笑了笑,撩动着自己的红色长发,“先生,神器无情,但是重视道德,规矩,诺言,甚至有誓言被破,神魂受损的传言。请您选个方式让我立下誓言,这样,我就能一直待在先生左右了。”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独孤博似乎不喜欢这种外力的驱使。
绯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解释着:
“必然能解燃眉之急,我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先生,而先生向来与我相知,肯定不会害我。”
这些话,若放在绯燏封印情绪的时候肯定说不出来,因为她开始清楚地记得万年前,她信任她所帮助的成神者,却在即将成神之时将她反杀猎取神力,这也是她刚刚觉醒神器正身时爆发出来的愤怒情绪的主要来源。
不过千仞雪也说过,因为前任天使神做出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情,所以神位并没有完全认可他的资质,堂堂神明到最后消耗完从神器处夺取完的力量之后消亡,也实在令人唏嘘。
但是知道这一点并且更加公正无私的千仞雪,势必可以获得更加完整的天使神位。
绯燏的思绪不知不觉地有些飘远,自从恢复神器正身之后,她的思维就越来越难以集中了。
绯燏晃了晃脑袋,随后补充着:“先生,说起人性,我甚至不如那些十万年魂兽化人之人,我是神器,是一块陨石,是凭空出现的虚拟人物,我没有心脏,也没有血液,我做所的一切都将会出于对自己利益的最大考虑,我的一切所为,是活下去,然后成神。”
她说到这里,颇为正经地竖起三根手指,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以神器混元刀的名义发誓,从此刻开始,我就待在先生看得到的地方,忠诚于先生,直到全力辅佐先生登神。”
成神啊……
独孤博笑了笑,像是很随意地问道:“成神很重要吗?”
“很重要。”
绯燏不假思索地回答,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独孤博的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愣,绯燏紧皱眉头,慢慢握紧了手,低声喃喃:
“我是因为执念成为人形,所以成神之后,我才有机会去问问那个人,凭什么在利用完我之后把我丢下。或许没了这股执念,我也会逐渐消散吧……”
一想起自己被抛弃的事情,绯燏顿时怨念横生,在她身上出现了血红色的丝线。
她打了个激灵,迅速跳下蛇的身体,不顾一切地扑入冰泉之中。
独孤博追到冰泉前,脚下顿时被涌起的寒意而组成的冰块拦住了脚步,他再要往前跑,绯燏就已经从冰泉里冒出,如同跃出水面的美人鱼,红发散乱在肩膀,金色的眼眸闪现出一抹好奇,这好奇逐渐变成了惊讶,又成了喜悦。
“先生别忘了,我是陨铁,不会被冰火侵蚀。”
绯燏拦住了还想要不顾冰寒侵体的独孤博,剥了剥在身边的冰泉水,笑容逐渐布上脸颊。
独孤博稍微松了口气,问道:“怎么了?”
绯燏对他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我有办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