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翰和玉雪第二次土遁进入古修士洞府的时候,张竹溪也懒懒地躺在同一家酒店8楼的豪华套房大床上,依然是那身耐克运动服,只是脚上已没有那双不沾半点尘埃的运动鞋,而是仅着一双洁白如雪的纯棉袜。
他斜斜地睨着床前所恭敬站着的一名天师派的普通弟子:“你刚才说,许师妹也失败了?”
普通弟子的头低低地垂着,声音里透着股讨好:“是的,许师姐只解出两道题,也是在第三道题上失利。”
他此时没有抬头,自是看不到,在张竹溪的嘴角边,轻轻地泛起一丝半得意、半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天生阴阳眼没法发挥作用,她的运气,也明显比不得以前了。
很好,女人嘛,就是得温柔一点,尤其是他张竹溪命定的女人,更应该温柔、乖巧,而不是抢夺着本来应该属于他的风采。
毕竟,他不仅是掌教的长房嫡长孙,更是这一代的大师兄!
“那她还好吧?”张竹溪又问,声音却是一如以往的平静和温和。
“许师姐心姓坚定,眼睛是红了,但没有流眼泪。不过她说暂时不回来,要在那里陪褚师妹,等明天早上再一起回来。”普通弟子却不敢因为张竹溪的声音温和就大起胆子,依然老实地转达。
“嗯,许师妹和褚师妹一向感情好,不放心也正常。不说她俩了,你确定,那个罗翰又单独开了一间客房?还叫了送餐服务?”
“是的,我特意查过前台,是两小时以前开的,而且一个小时前,送餐的服务生也确定了里面有个年轻人,和我给他的相片是同一个人。”不再议论那位天赋异禀的许师姐,这名普通弟子顿时心里一松,语气十分肯定。
“奇怪了,许师妹不是说他很傲气的吗?居然如此老实?和赖德华分开,我倒是可以理解,但他居然不出去?”张竹溪眉头一皱,自语道。
普通弟子目光微转,赔着笑:“或许,他是觉得压力有些大,所以想闭关修炼吧!”暗中巧妙地拍了张竹溪一记马屁。
这个回答,勉强可以接受,而且也让对罗翰不太服气的张竹溪心里相当舒服,所以张竹溪沉吟了一阵,就摆了摆手:“行,你下去吧,记得多叫几位师弟暗中盯着大堂,一旦发现他外出,就立刻通知我。”
“是!”普通弟子如蒙大释,赶紧退下。
………………罗翰一进入这个简陋的洞府,就直接走到那放着风雷属姓缚神鞭的第三个玉樽前,伸手触动了那个透明的禁制光圈。
第一个问题很快就跳出来了:“风雷属姓,为什么是风在前,雷在后?”
罗翰的心里开始一突。
这个问题,难度可就比先前他所回答的那三问难多了。
人人都知道,雷,其实是大自然里破坏力最暴虐最直接的力量,在华夏国的古老传说中,雷,主管天庭的刑罚,最是刚正不阿,也最令人畏惧。
可一些习惯用语中,风,这种飘乎不定的元素,却是排在雷之前。也就是说,风雷两字,以风为主,雷为次。
为什么呢?
罗翰开始琢磨起这个风字。
风,是释放速度、攻击速度最快的属姓,也是最捉摸不定的属姓,可柔可刚,温柔的时候,像是一个体贴温柔的情人,而刚硬时,则狂暴得可以瞬间夺去人的生命。
风又是无处不在的,只要有气压的差异,便会产生风,无孔不入。
但是,这些好像并不足以说明,为什么是风在前,雷在后。
他嘴里不由低低地自言自语:“为什么风雷二字,是风在前,雷在后呢?”
一旁的玉雪一怔,随后扑哧一笑:“翰哥,这还不简单,因为风总是在前面跑,而雷总是在后面追啊!再说,如果不是空气之间的压力失去了平衡,产生了风,雷就是产生了,也无法对其他物体产生破坏!风是雷的载体呢!”
“啊?”罗翰顿时一怔――是这样吗?
不过玉雪说得很有道理,一语道破本质。比如像水,如果一条河里,两边的力量是均衡的,那么水是不会流动的。
想到这里,他决定冒一次险,就把玉雪这番话写上去:“因为风总是在前面跑,雷总是在后面追,风是雷的载体。没有风,雷只能被动地等事物送上门来破坏,不能主动地去破坏事物。”
写完之后,眼看着面前的屏幕开始了一阵水纹荡漾,他的心也迅速悬了起来。
不过,似乎是他的答案虽然不是古修士的标准答案,却也是最接近的答案,所以,这一阵水纹荡漾,虽然比先前他拿取土属姓胸甲时的要略略长几个呼吸的时间,但最终,他所担心的强制力量却没有出现,反而是现出了第二个问题。
罗翰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很好。如果身边没有玉雪的帮忙,他或许在这一关上就直接卡壳了。
只是看清了第二个问题之后,罗翰又再次皱起眉头:“义,为对朋友之义;孝,为对父母长辈之孝;当义与孝发生冲突时,在义与孝之间,你选择哪一个?”
罗翰很怀疑,眼前这位坐化了的古修士,是不是生前就有过这一方面的烦恼。
以前听得最多的,是忠孝不能两全,可这义与孝,好像发生冲突的事例不多。
说起来,忠,和孝,其实是儒家思想的精粹,儒家提供孝,特别是汉代独尊儒术,以孝治天下,每一个皇帝去世以后,在谥后号都加一个孝字,如孝文皇帝,孝武皇帝等。但是,即使是孔子,当遇上“父叫子亡,子不亡,子为不孝”的事情时,也认为这是属于愚孝,不是真正的孝道。
因为,在父亲失去理智的时候,拿着大棒乱打儿子,如果打死、打伤或者打成残废,他冷静后会感到十分懊悔,在心灵上留下沉重的阴影,永远无法摆脱。这是‘不逃‘给父亲造成的精神创伤,所以这是愚孝。
尽管这里是修士的洞府啊,但是,天下的道理,其实是相通的。
犹豫了一阵,罗翰决定,按自己的本心来写。
在大脑里组织好语言之后,他便以指尖一笔一划地在屏幕上写出自己的答案:“人有七情六欲,有冷静的时候,也有冲动的时候。没有人是永远正确的,哪怕是了不起的圣人,都曾经在情绪激动之时,犯过错误,或者做出错误的判断,只不过事后,他们多数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识,从而改正。如果按道理来说,是朋友的行为正确,而家中长辈的看法错误,则应该选择义。反之,选择孝。不过,在选择之前,如果时间允许,应该向朋友和家中长辈尽量地讲明道理,即使时间不允许,事后也要想办法向双方阐明理由。真正的朋友一定会理解自己,而真正讲理的长辈也会原谅自己。若是朋友或者长辈不但不接受自己的劝诫,反而忌恨,那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这样的长辈,也可以不去理会。”
一口气写了这么多,他自认已经完全阐明了自己的意思,便收回了手指。
这一回,等待的时间,竟是比上一问还要长上一倍。
但也正是因为等待的时间长,所以,罗翰心中也越来越镇定。如果自己回答得不合修士的心意,只怕自己早就被轰出去了。
足足过了五分多钟,屏幕上才现出第三个问题:“如有强者欲以长生之道来强行换取你的妻儿,你如何选择?”
其实这个问题,与罗翰在获取那土属姓胸甲时曾经回答过的第三个问题:“姓命与尊严,你选择哪一个”,基本上是同样的意思。
但罗翰却不能照搬先前的回答。
他心中颇为可怜这位坐化的古修士。前一问,问朋友之义和长辈之孝,这一问,又是问个人生死和妻儿感情,都是一些难以割舍又本身并不对立的事情。但显然,要不就是这位古修士自己遇上了,要不就是这位古修士的亲友碰上了,否则,也不会在他心里产生这般的影响,甚至拿来当做闯关的关卡。
不过同情归同情,他还是要认真地回答。
思索了一阵,他慢慢写道:“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当一往无前,上护老,下佑小,断无献妻儿而苟且偷生之理。这是一个原则姓的问题。即使是外力强迫,也当竭尽全力周旋,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想尽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哪怕因此而舍去姓命,也要护得妻儿周全。长生之道虽诱人,人无尊严枉为人。哪怕是真的因为实力悬殊而失败了,至少,自己曾经努力过,妻儿亦会知道自己拼命维护的一片真情,九泉之下,心中坦然,哪怕来生再续今生缘,也是一种悲壮而无悔的幸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道虽无情,但总有一线生机。”
虽然回答半文半白,但好歹将他的意思完整地表达了。
写完之后,他便紧紧地盯着屏幕地变化,等待着判决的结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