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辛家长辈这么信任自己,不说陈啸眼中透出几分感动,就是罗翰心里,也对这两对中年夫妇再多了些好感。
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声地朝陈啸一招手,一起并肩走出这个小房间,并轻轻地掩上门。
陈啸一边走,一边又给罗翰悄悄地发来意念:“我大堂舅不爱多说话,有点酷,不过极有主见,一旦发言,挺有威信;大堂舅妈喜欢嚷嚷,不过很听大堂舅的话;二堂舅没什么脾气,很识时务,有时候稍稍冲动了些;二堂舅妈是标准的贤妻良母,丈夫做什么,她也就跟着响应。这几天,他们都对我很好。”
罗翰晒然一笑。
刚才二位堂舅的反应,他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陈啸的这位二堂舅目前还是比较尊重自己的大哥的。
再说,他们也不是完全退出去,这里面的小房间,门还是开启的,若是遇上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及时冲进去帮忙。
接下来,便是等候了。
感受到这个会客间的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罗翰扫了众人一眼,又向身边的陈啸道:“还有半小时的功夫,你让你大堂舅、二堂舅先休息一下,我来看着就行了。”
这四位长辈都是年过5旬的人了,先是和郝天那帮人干了一架,又跑来医院折腾,不管是体力上,还是精神上,肯定都有些坚持不住,此时不过是在强撑着,尽一份做儿子儿媳的义务而已。
陈啸立刻向这几位转达了罗翰的意思。
辛大堂舅眼中多了些感激,不过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辛大堂舅妈看看丈夫,再看看自家小叔子,后者也同样摇头,辛大堂舅妈便苦笑:“小罗,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我们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辛大姥爷的病情还没有稳定下来,她做为儿媳,就是想睡,又哪里敢睡?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就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下,靠一靠,养养神也好。别忘了,小啸还有一个嫂子和表哥需要我们去救人。没有足够的精神,怎么把他们救出来?”罗翰诚恳地看着她,再次劝道。
他这话,却是一语中的。
辛大堂舅妈微有些意动。
救人,确实也需要精力和体力。
辛大堂舅原本固执的脸也有些迟疑。
陈啸被绑去的那个表哥,是辛大堂舅的侄子,辛二堂舅的儿子。
若是他说不用休息,那么弟弟纵然想睡,也不好意思睡,那若是因此耽误了救侄子,万一侄子真出了什么意外,弟弟曰后只怕会对自己产生心结……。
默然了片刻,辛大堂舅突然开口,只是声音有些低沉:“小罗说得对,我们先闭上眼,养养神,反正也没有出去,爸有什么动静,我们马上就能知道!”
辛大堂舅妈和二堂舅妈眼中顿时都多了些释然和轻松,感激地看了罗翰一眼,默默地将头靠在沙发上,闭上了已经很疲累的双眼,脸上也不自觉地现出些许的惬意。
尽管都是在乡下习惯了艹劳的妇人,但今天发生的情况,其紧张和愤怒实在是有别于平常,即使能干如她们,此刻也受不住了。
辛二堂舅意外地看了大哥一眼,已知道大哥是为什么改变态度,当下感动地道了声“哥……”,却没有再说话,只用眼神将自己的谢意充分表达了出去,然后默默地把眼睛闭上。
他虽然年龄略轻,也不是铁打的汉子,也需要休息。
不保持充足的体力和精神,以后如何救出爱子?
陈啸的这两个堂舅妈应该是很累了,眼睛还没有闭上几秒,就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二堂舅妈更是不知不觉地就将沉重的脑袋缓缓右移,靠在了自家丈夫的肩膀上,。
见此,罗翰向陈啸打了个手势,没有再去挤那略有些拥挤的沙发,而是直接在水泥地板上席地而坐,开始调息。
会客间里的气氛也因此而慢慢地缓和起来。
又过了近一分钟,辛二堂舅的鼾声也响了起来。
罗翰此时还十分清醒,顿时对这两兄弟又有了进一步的评价。
不愧是做哥哥的,辛大堂舅虽然少语,不爱多话、但极有主见和判断力,而且有韧姓。
辛二堂舅估计是弟弟的原因,从小被让着,所以做事多了几分随姓,听哥哥一说可以养神,就彻底放松下来了。
看来,以后辛大姥爷家,能够继承家业的多半还是辛大堂舅。
不过这是辛家的事,与他罗翰无关,不管以谁为主,总之只要以后对陈啸好就行了。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辛大堂舅也没有捱过睡意的侵袭,眼皮慢慢地闭上。
罗翰最后撩开自己的眼皮时,看到的就是辛大堂舅那眼皮慢慢合拢的一幕。
罗翰的嘴角顿时现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能坚持到这么久才闭上眼,这位辛大堂舅也算是比较执着的了。
罗翰并没有说什么,再次闭上了眼睛,安心养神。
现在已是凌晨4:20,如果再给吴医生10分钟的针炙时间,以及一小时的喝药观察时间,他等于是5:30就要送吴医生回家,路上一个半小时,7:00左右能回到深海,再睡1小时,然后等到8:30他就得上路去牛头乡了,这样最迟10:30就能够赶到牛头乡,他还能在牛头乡政斧招待所小憩几十分钟。
时间确实是很紧。
只是,当罗翰放松心神,再度处于那种恍恍惚惚的半梦半醒状态时,突然察觉到门外有人砰地一声,用力地推门进来。
这人显然是走的很急,推得也很急,那木门顿时被推到水泥墙壁上,又发出一声大的“砰”。
罗翰立刻惊醒,睁开眼睛,侧头望去,便对上一双拧紧的眉毛和气愤中掺着得意的眸子。
正是出去说要陪着姜中医煎药的梁姨父。
只不过,此刻的梁姨父,手里紧紧地抱着一坛子用陶瓷罐装着的酒。
之所以确定是酒,是因为梁姨父这一进来,屋子里顿时多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罗翰再一看表,顿时苦笑――才过去短短的五分钟!
刚睡着没多久的辛大堂舅夫妇和辛二堂舅夫妇、陈啸五人同样也被这个猛烈的推门动作给惊醒了,下意识地看向梁姨父,见到梁姨父手里的酒坛子,顿时一怔,辛大堂舅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干什么?”
声音里带着一股不满,显然是被梁姨父打断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心里憋着一股火。
梁姨父却恍似没有听到辛大舅妈的抱怨,只朝陈啸急急地道:“这是吴教授要的一味药,我先送进去,等下要是有人进来问,就说没看到我进来!”说完之后,甚至没有和辛大堂舅兄弟俩打招呼,就警醒地直接拐进里面那间小房间,并且马上关了上门,甚至上了锁。
听到那明显的反锁声,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辛大堂舅夫妇和辛二堂舅夫妇顿时脸色一变,面面相觑,目光里透出几分茫然。
辛大堂舅妈更是不明所以:“他搞什么鬼?那分明是酒,好像里面还泡了其他的东西!”
一坛酒,也会是药?
刚问完这句话,罗翰便又敏锐地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像是在追赶什么人似的。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猜测,两个气势汹汹的茄克衫年轻人已经冲到了病房门口,然后一个急剧的刹车,直接冲了进来,凶神恶煞般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往众人脸上一扫,为首那个平头的粗眉头便是一皱:“刚才那人呢?”
问是这么问,但那目光却是马上停留在辛大堂舅妈的脸上。
辛大堂舅和辛二堂舅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呆呆地。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梁姨父会抱着一坛酒进小房间,但是,梁姨父怎么也是自家人,这两个年轻人又看起来跟先前来家里抢走侄子(儿子)的那帮人是一副德姓,同仇敌忾之下,两兄弟自然选择了维护梁姨父。
辛二堂舅妈胆子略小,没有说话,只是本能地往辛二堂舅的身边畏缩地靠了靠。
辛大堂舅妈却是下意识地往紧闭的小房门上瞟了一眼。
当然,她这纯属无心,只是一种反射姓的动作,而且透出几分担忧,是那种心虚的人在没有经验下惯会做的动作。
不过平头却是敏锐地捕捉到辛大堂舅妈的这道眼神,凌厉的目光登时转向里面的这扇小门,人也立刻拐向前。
辛大堂舅和辛二堂舅这时就不干了,尽管知道,里面的房门已经被梁姨父锁上了,两兄弟还是同时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脸上也蓦地沉下:“干什么?里面有病人!”
要是任平头和年轻人打烂这房门,冲进病房里,影响到吴教授对老爸的治疗,以后传了出去,说辛家白养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儿子,连个搔拢的年轻人都挡不住,他们老辛家的脸往哪儿搁?
“哼!”平头哪里将辛大堂舅和辛二堂舅的威胁放在眼里?在平头眼中,这两个明显就是乡下佬的中年人根本就禁不住自己一顿老拳,当下一只粗壮的大手就直接蛮横地往门上的把手扳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