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南城。
寇仲半块屁股在椅子上不停的挪啊挪,徐子陵低着头,俊秀白皙的脸上还有两块没有完全消散的青乌。两人都闷闷不乐的低头刨饭,狼吞虎咽的像是饿鬼出牢一般。
朱浩悠然自得的喝着从鲁妙子那里得来的六果液,一脸得意。
寇徐看着他这个样子,更加的沮丧了。
寇仲忿然的放下碗筷,恨声道:“我们和巴陵帮的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就赢了他们百多两金子吗?居然派高手追了我们这么久。”
徐子陵闷哼一声道:“若不是你存心挑衅,我也不会跟着遭殃了!”
寇仲讪讪道:“我不就说了一句‘全是废物’么,再说我们本来就是要去找茬增加打架经验的,你不觉得我们最近两天越来越厉害了吗?”
徐子陵摸摸自己的俊脸,继续刨饭。
寇仲使劲拍着他的肩膀道:“我的屁股不也遭殃了吗?这才叫真正的有难同当嘛。”
徐子陵不理他,转而一脸讨好的对朱浩道:“老师,你好厉害,这两天都是你帮我们扫尾巴的。”
朱浩瞟了他们两人一眼,悠然道:“记住,逃命也是一种功夫活儿!”
这时候,旁边一桌江湖人打扮的两个大汉正聊着。
“李三,你听说了没有。巴陵帮的大当家死了!”一个马脸汉字对旁边的黑脸汉子道。
“听说了啊,好像是病死的。”
那马脸汉子看了看四周方才靠近他悄声道:“我跟你说,那是巴陵帮骗人的鬼话。陆抗手是被人给杀了的!”
“什么?”黑脸汉子惊呼道:“陆大当家乃是成名数十年的一流高手,谁杀得了他?”
马脸汉子一脸神秘的道:“这要从上个月的江上的一次水战说起了。有可靠消息说是巴陵帮偷袭了鄱阳会,结果鄱阳会船上有一个绝顶高手,几招就收拾了陆抗手!”
黑脸汉子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娘,几招就收拾了陆抗手,鄱阳会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高手了?”
马脸汉子挥手道:“我这不是说陆抗手吗?听说他是在长江南岸被手下救起来的,回去不久就断气儿了。结果巴陵帮的二当家和三当家内讧争位,平时不显山露水的二当家萧铣反而杀了三当家,坐上了帮主的位子!”
“哦,没想到还有这些个事情。看来这萧铣可真是不简单啊!不过我倒是听说最近出来了一个青年高手,叫‘影子刺客’杨虚彦,一出手就杀了巨鲲帮帮主云广陵,可算是最杰出的青年俊杰了。”
“对啊,这个我也听说了,现在的帮主好像是他女儿,听说长的倒是挺漂亮的。亏得手下的那些人没作乱来着。”
黑脸汉子一脸轻蔑道:“一个娘儿们,能当什么好帮主不成,肯定是和帮里的那些个人睡了,人家才给她面子。”
……
酒楼果然是打听消息最容易的地方,只吃一顿饭,居然也能得到两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原本杨虚彦是靠杀陆抗手成名,现在却去杀了云广陵。那么萧铣应该没有再为宇文家卖命了。事件改变了,可是结果没有多大的变化。倒是鄱阳会因为有了个绝顶高手坐镇,那么操师乞的义军定会声威大震,说不定可以取得更大的战果。
寇仲挤挤眼,小声道:“真没想到这些都是我们一手引起的。”
徐子陵又道:“更想不到起因只是一个小瓶子而已。”
“好了!”朱浩放下酒杯,道:“再过两天就到襄阳了,我们会在那里逗留几天。吃完就起程。”
……
襄阳位于汉水之旁诸河交汇处,进可兵指长安、洛阳,退可据守荆襄,它的战略地位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襄阳城高墙厚,城门箭楼岳峨,钟楼鼓楼对峙,颇具气势,未进城已予人深刻的印象。
朱浩三人交了城门税,入城之时,已经是黄昏了。踏足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上,际此华灯初上的时刻,跨街矗立的牌坊楼阁,重重无际,两旁店铺林立,长街古朴,屋舍鳞次栉比,道上人车往来,一片太平热闹景象,使人不由浑忘了外间的烽烟险恶。
街上不时有身穿蓝衣的武装大汉三、五成群的走过,只看他们摆出一副谁都不卖账的凶霸神态,街上几乎看不到有年经妇女的踪迹,偶有从外乡来的,亦是匆匆低头疾走。显然很畏惧这些恶汉。
朱浩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离炀帝之死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所以仍然是隋朝委派的襄阳太守把持着这一座繁华似锦的大城。那么怎么会有这么多恶霸横行街头呢?
难道是钱独关?
此时的钱独关乃是本地大豪,又是汉水派的龙头老大,人介乎正邪之间,在当地黑白两道都很有面子,做的是暴利的丝绸生意,家底丰厚,在此地算是颇有名望。
那么也只有他的手下敢如此横行无忌了。
徐子陵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不悦之情溢于言表。可惜以他们现在的样子,还不敢开罪他们,只有暗自隐忍下来。
朱浩他们三个正要过桥的寻找客栈的时候,对面三个人成品宇形的朝他撞来,其中一人探手往他怀里摸来。
原来是几个小扒手,朝他过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还长得眉清目秀,不似匪类。
朱浩想也未想,直接使出抓小偷最实用的“擒拿手”,一下抓住那小偷的手腕,反手一拉,就将他扣住。另两人见事败,慌忙窜逃。
还未责问,却听少年稚嫩清脆中尤带着童音的喊道:“你弄痛我了,快放开我!”
朱浩一愣,为什么这个场景好像有些熟悉的样子。
徐子陵和寇仲倒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多月前他们在扬州的日子,同情心大放。徐子陵软声道:“老师,他年纪还小,定是生活难以为继才这样的,您还是放了他!”
寇仲也是一脸的不忍。
朱浩本来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只是身体的本能而已,顺势就松了手。
这少年倒是没有立即逃跑,反倒揉着手腕,带着哭音道:“手腕好痛!”
朱浩哭笑不得,又从袋子中取出两锭金子递给他,轻声道:“那这两锭金子就当是我赔给你的医药费!偷东西可是个技术活,你的身手还不够,以后还是不要在做了。”
少年呆若木鸡的瞧瞧他,又看看手上的金子,眼中射出感激的神色。
“好了,我们走!”朱浩招呼过一脸感激的寇仲和徐子陵,转身即走。
“恩公等等!”
那少年忽然追上来。
朱浩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
少年急切的问道:“我还不知道恩公名讳呢!”
朱浩笑道:“我的原则是做好事是毋须留名的。”
少年眼圈一红,转而拉着徐子陵的袖子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徐子陵顺口就道:“我叫徐子陵!”说完方反应过来,尴尬的看着朱浩。
少年破涕笑道:“我记住了,子陵哥哥!”又深深的看了朱浩一眼,道:“恩公情义小纪以后定当报答!”
说完转身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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