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骏马上想着心事,李元吉不禁有些出神。上挑的剑眉略显张扬狂野的神色亦被一点愁绪笼罩。李世民有治国之能,同样的治军有方、能征善战,他是李阀手中的刀,没了李世民,李阀就是没了牙的老虎。这个李元吉虽然不愿承认,但也知道这是事实。
这时候前方探子回报,又发现了一股数量不多、军容不整的隋军,问他如何处置。李世民习惯性的挥手道:“追!”
“是!”
见手下的几位偏将犹犹豫豫,李元吉道:“有事就说!”
一位偏将纵马上前道:“副帅,我们已经接近隋军腹地,再追下去恐怕……”
李元吉“嗯”了一声,道:“我知道。离枣阳还有多远?”
“我们刚过霸山,离枣阳尚有六十里。”
李元吉点点头,挥着马鞭指着前方道:“我们攻下枣阳,在次等待其他几路大军,共讨隋
襄阳府朱浩得知李世民大军移兵比阳县的消息,当下笑道:“是时候了。”
刚刚从北线赶回来的徐子陵不禁道:“李元吉就是这么不知进退,莽撞行事吗?”
朱浩道:“那是因为李渊还没有当皇帝。”
“这和他冒进有什么关系?”
朱浩回头看他一眼,道:“因为李渊没有当皇帝。而且是与独孤阀共掌洛阳,不能乾纲独断。而李阀有如今地声势。得到慈航静斋支持并拥有赤霄剑的李世民在其中地功劳太大,大到阀主李渊不喜欢他亦不得不重用他。相比之下,长子李建成和幼子李元吉都被他的光芒掩盖。”
“所以李元吉必须在战场上争一些功劳以扳回局势?”徐子陵一下明白过来。
“可以这么说。”
朱浩无奈的道:“这不光是战场上的较量,还有政治上的勾心斗角。军事是政治的延伸,纯粹的用兵在大规模的战争中几乎是不可能存在地。”
“政治太麻烦,看来徒弟我是学不会了。”徐子陵耸耸肩。
“是否觉得政治太复杂太黑暗?”
徐子陵微微犹豫了一下,最后点头说是。
朱浩道:“什么东西都有它的两面性,比如政治。因为多数人都将它用于互相倾轧以为自己谋取更多更大的利益。所以让人觉得很黑暗。但如果立足更高处,也可以利用它为更多的普通人谋福。比如刀剑都是凶器,但用这凶器去杀恶人的话它就能发挥出正义的作用。”
徐子陵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我知道了。”
“想必寇仲已经发动了,这次行动地关键就在他地南阳之行。若是成功,我们就不必提心吊胆了。”朱浩舒一口气,转头笑道。“我们祝愿他成功!”
徐子陵笑着点头说:“师父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不担心他有负重托吗?”
朱浩笑道:“你都不担心,我还担心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况且还是我的徒弟?寇仲身上有巨大的潜能,只有各种各样的逆境才能激发出来。”又转头看着徐子陵,认真的道:“你也一样。”
徐子陵感觉一丝赧然,不过更多的却是为有这样一个了解自己的师父而感动。
朱浩不禁想起当年收下寇仲和徐子陵两个徒弟的时候,有时还在担心他们不甘于人下地性格早晚会与他想要做的事情背离。但后来感情深了,才真正明白一个道理。不光是两人生性善良,而是真心方能换取真心。
“李世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徐子陵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朱浩道:“作为敌人的话。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慈航静斋如果能将他扶上帝王宝座的话,那么他将是最适合地皇帝。”
“如果他比杨广更合适地话。那么师父为何还要辅佐隋室呢?”
徐子陵已经忍这个问题很久了。现在问出来,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相信自己地师父将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答案。
朱浩苦笑一声。道:“当初选择江都是以为依靠皇帝的力量更加容易平定乱世。那时候才大业十二年,全国的乱兵只是几股农民起义而已。最具潜力的李阀才在太原立足,并没有多大的势力。窦建德、杜伏威、以及李密刚刚投靠的瓦岗寨都没有多大的规模。”
朱浩深吸一口气,看着徐子陵道:“我说我能预测到一些后事,你信么?”
徐子陵疑惑道:“师父不一直都有这样的能力吗?”
朱浩微微愕然,而后释然笑道:“李阀要叛乱,所以有了我的北上传旨,让他们名不正言不顺。杨广的滥用民力、神智不清令隋室威势丧尽,致使民怨沸腾,所以我一边以精神力治疗杨广的病症同时给了他一个做好皇帝积功德以后可以荣登天界的由头。宇文化及的叛乱兵变本能杀掉杨广,令隋室名存实亡,所以我让寇仲去夺东溟账簿,迫使语文阀准备不足,只敢趁我不在的时候率军西入长安。李密本会杀掉翟让,成为未来一段时间内势力最大的诸侯,但我的几次行动都破坏了他的计划。隋室声威不振,有野心的诸侯投靠突厥或者其他外族无可厚非,但在中原这些事情可以轻易的给他们扣上个汉奸卖国贼的名头。”徐子陵仔细一想,虽然并不知道那些如果,但他师父朱浩的眼光无疑是很毒很毒的,一些势力还未大起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算计。
“该做的我都做了,不过后来还是发现自己把那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有些力量的潜力远比我想象中更加强大,我也因此遇到了极大的阻力。现在四面楚歌的时境说到底还是我当初没有预料到。”
“当然,如果我选择白手起家的话,以我的性格还不一定有今时今日的状况。有些东西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可是现在的人总是很难理解或者接受,甚至排斥和恐惧。既然如此,我也只有凭自己的力量,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朱浩长叹一声,一件事要么不做,要么做最好。
徐子陵明白了一些,亦是在当年的长安宝库中那次之后再度觉得他们师徒的关系更加近了,不再是那个他们只能仰望又觉得神秘无比的下凡仙人。
这时候寇仲已经在南阳城里风风火火的办起事来。第一件就是秘密联络王玄恕,朱浩曾秘密的在他的后颈扎了一针,并用强大的精神力催眠,现在就是正式发动这颗棋子的时候了。
九月初二,洛阳大富荣凤祥来到南阳,还秘密的带来了一大批的战争物资。表示荣凤祥对王世充的支持甚至两家的联盟。
王世充在南阳自家的私宅里安排了迎接荣凤祥的晚宴,周围自然拍了重兵保护。明哨暗哨无数,近卫高手更是数量众多,可以说是将这里围成了铁桶,防卫力量比起皇宫来也不差许多。
王世充始终为寇仲凭空消失于南阳的消息耿耿于怀,这样的布置亦是期待寇仲能冲动的来刺杀他而安排的。当然,私心里王世充认为只要不是疯子就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因为这样的布置下连三大宗师亦不敢轻闯,寇仲武功再高也到不了朱浩的地步。
荣凤祥就笑话他忧患过度,王世充自己在晚宴进行了一半之后亦觉得自己是得了“并肩王忧虑症”。
荣凤祥假笑道:“王兄战况如何?”
王世充唉声叹气道:“不好啊不好啊,那人还没认真,我们这几家已经节节败退了。”
荣凤祥笑道:“那人就那点兵,你们几家都有后手。他已经被困死,最后难免一个输字。”
王世充反问道:“昔日洛阳之事,那人不一样扬长而去?反博得了无比的名声。”
荣凤祥看了他一眼,心道还不是王世充当时犹豫不决,不敢派兵围堵,不然朱浩也不能安然走出洛阳。不过口上还是说道:“王兄定是在怪独孤阀反复无常?当时情形的确可恨,当时也想不到那人会有那样的心计和无比的运气。”
王世充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今日我们不谈军事,那些事以后有的是时间说。”
“好好好,来,我敬王兄一杯!”
下面的荣娇娇与王玄应坐在一起,王玄应举杯道:“那人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只是凭着些运气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一个武夫而已,何用父亲与叔叔这么担忧?”
“是啊,那人就长得比较好看,功夫好些,奇怪些而已。”荣娇娇亦附和道。
本是贬低人的话,不过王玄应听来总觉得有种酸酸的味道。
这时候外面的可风道人忽然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