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没见,被恐吓的惊惧几乎烟消云散,但是只要这一眼,便能让陈砚心平稳的心跳立刻恢复惊涛骇浪。

    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讲,但却无论如何想不起了。

    是重要的事情,但却在男人如冰的凝视中一起冻结了。

    这家高档餐厅的顾客,或许都在包厢中闲谈雅座,很少出门。

    两人视线交错数久,也并未有其他人来打断。

    陈砚心害怕李翊贤是迟镜爻约来的,如此一来,不仅此刻两两相望,就连用餐,都要处在同一空间。

    她也只是敢在心里这样想,她现在不想说话,最好是李翊贤也不要说话,两人就此别过。

    但是,她根本不了解李翊贤。

    他皮肤很白,喜欢穿黑色。无论是初次见面还是当下对峙,他都穿着样式相差无几的黑色衬衣,可这种样式亦很衬他浑身贵气,像吸血鬼般唇红眸深。

    李翊贤忽然笑了笑,一股吊儿郎当的意思,勾着唇道:“我问你话呢。”

    陈砚心的心脏猛得收紧,下意识的反应——竟是解释。

    她声色淡淡:“我是来吃饭的。”

    李翊贤挑眉,居高临下地看她。

    这意思是——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拍你的;你不要自作多情,最好赶紧放我离开,不然后果自负。

    无论陈砚心心里再多紧张,面上仍是一副清冷。

    陈青总是看不惯她这模样,所以爱给她使绊子。

    所以,李翊贤误会她的高冷,不无半分道理。

    博维集团太子爷,出门在外宛如众星捧月,哪里轮的到一个小记者怠慢。

    可是,这小记者还真就让他狠狠栽了跟头。

    “吃饭?”李翊贤只是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慌乱或者什么别的想法,稍稍抬脚靠近一分,她竟将脊背挺得更直。

    那一瞬间,李翊贤确信,面前这人多半也是纸糊的。

    但是,他就是不舒服。

    所以,他更加靠近,甚至于逼近。

    怕。

    陈砚心活了二十二年,就没有这么怕过一个人,这种惧怕来源于心虚,以及她完全知晓对方对她的不喜。

    不过,也就是在他靠近的时候,陈砚心忽然想到sd卡丢失的那天——

    哦!

    她想起来了,她得问李翊贤要卡!

    陈砚心抬手,虚虚抵在了李翊贤黑色衬衣上,但却没有提及卡的事情,因为她知道眼前人不会给。

    “贤少,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用餐过后再聊。”

    闻言,李翊贤嗤笑一声,玩世不恭道:“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陈砚心也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好聊的,能让他在洗手间门口堵了她这么久。

    她微微抬脸,猝不及防对上李翊贤漆黑双眼。

    她轻轻说:“我是真的、要和别人吃饭。”

    而且那人你也认识。

    大概是习惯了她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清冷、蕴含着谨小慎微的模样,所以在她抬眸,与之对视、放缓了声音时,李翊贤的皮肤竟然毫无征兆的起了一层细密的凸起。

    这简直令他无所适从。

    她一双晶亮水眸看他,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但额间却垂落一缕。无端令人心生垂怜,灯光把她的睫毛照成透明色,瓷白脸颊饱满圆润。

    直到他猛地撤退一步。

    她立刻松了口气,表情轻松下来。

    李翊贤缓慢地掀起眼皮,抬起食指,对上她的脸:“少在我面前瞎晃。”

    陈砚心一脸愣怔。

    “再让我看见你。”李翊贤凝着优越额间,傲慢出声,“皮给你扒了。”

    ---

    李翊贤从洗手间回来时,coco正在看一页全英文的菜单,看见他之后抿唇一笑:“你回来了。”说罢把菜单递给了他,“我点好了,你看你还要点什么?要不您说,我来帮您……”

    包厢大门紧闭,李翊贤眉眼之中沾染了些许冷意,他姿态随意地靠在椅背上,说:“不用了。”

    这顿饭是coco请他,过了禁足,李翊贤出来应酬的第一顿。两人本来不熟,因为几天前的那场车祸,倒是被记者以绯闻男女的关系钉在了网络之上。

    coco原本是个不知名的模特,至少比起李翊贤,她身价不值一提。这次车祸是她不小心开车撞到了路灯上,并非酒驾,罚款已缴,科目一重考,噩梦几天。

    几百万的法拉利对于李翊贤无非是毛毛雨,他不要赔付,coco也不能不道歉。而且,经过这次车祸报道,她因祸得福,身价竟水涨船高了。

    “您能给我请客吃饭的面子,我特别高兴。”coco笑意盈盈道,“不然我真是心里不舒服。”

    李翊贤看也没看她,只说了声:“倒也没必要。”

    “话不能这么说。”coco起身为他斟酒,高脚杯壁沾染了晶莹剔透的红酒珠,“听说那次车祸,给你家里带来不少影响,我就自罚一杯,给令尊和您赔不是。”

    李翊贤轻笑了声,摇了摇头。

    车祸一事,怪不得任何人。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本就是他喝多,coco自动请缨送他。李翊贤知道她醉翁之意,他那会儿醉得直犯困,没什么劲。

    车头撞向路灯的那一刻,肾上腺素飙升,他一下子就醒了。

    李翊贤说事情既然发生了,没有重复提及的必要。

    “有人找过你吗?”他问。

    coco小心翼翼:“什么人?”

    “记者。”李翊贤姿态慵懒地倚在靠背上,半耷着眼皮,“采访或者拍摄。”

    “啊?还没有……”

    “最好没有。”李翊贤伸手拿过高脚杯,凑近唇边喝了一口,喉结轻滚。

    门外走来服务员,一言不发地上着菜品。

    包厢内安安静静。

    面对李翊贤的询问,coco不敢说实话。

    事实上,有很多公司联系她做专访,经纪人安排她去,她都以在在接受交通教育推后,很快就要无法抗拒。

    经纪人说的对,不是每个人都有爆火的机会,这次车祸能够带给她仅仅只是小火一把,她如果连这个都抓不住,再想出头就难了。

    coco看了李翊贤一眼,故作轻松道:“我最近没时间,我的经纪人告诉我接下来的工作会很忙,说不定也会做一些专访……”

    李翊贤瞥她,眉眼淡漠,却没说话,只嗯了声。

    这不咸不淡的回应,令coco更加摸不透他的心思。她想知道的无非就是自己的未来的工作计划会不会令他和博维不满。不是她高看自己,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但她确实因为车祸报道获得了巨大流量。

    她亦想拉近和李翊贤的关系,但她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对方没有和她交好的意思。如此,混个脸熟、能叫人出来吃个饭就不错了。

    ---

    餐厅的装修风格统一且奢华,深色墙面蔓延开暗金色花纹,包厢正中间悬挂着水晶吊灯,光影交错。

    经过刚才那一遭,陈砚心平复许久才心绪平稳。李翊贤大抵是有别的应酬,凑巧约在此处,所以当她对迟镜爻提及他时,对方明显诧异了一瞬。

    “翊贤也在?”

    陈砚心点头,没说和李翊贤在洗手间门口剑拔弩张的氛围,只是说:“刚才看到了。”

    迟镜爻顿时笑了,语气温和道:“你很害怕他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但陈砚心却望了过去,一本正经地说:“为什么这样问。”

    “你表情……”迟镜爻观察非常仔细,“有一点儿不自然。”

    陈砚心抿了抿唇,神色更加不自然了。

    迟镜爻坐在陈砚心对面,眸色淡淡地望着这个姑娘,她蹙着眉,像是不知怎么回答,和那日在报道中的她不甚相似。

    也许,她本就年轻,工作和生活是两种状态。

    他开口问道:“陈小姐工作时,都在想什么呢?”

    陈砚心想了想,说:“不能被观众看到我的不足。”

    “你现在也可以。”迟镜爻说,“对待不熟悉或者不喜欢的人,把交际当成工作。”

    陈砚心知道,迟镜爻肯定看出了她的紧张,但是她敢确信对方一定误会了。

    “凡事都有特例。”她认真勾起唇角,笑道,“对吗?”

    ——凡事都有特例。

    迟镜爻是最为善解人意的人,当然懂得陈砚心口中的善意是李翊贤。

    这真的很有意思,作为李翊贤的发小,他深知对方生性顽劣,但绝非对女人没有风度。

    迟镜爻打趣她:“我觉得,你也像他的特例。”

    “李翊贤吗?”陈砚心惶恐地摇头,“我不、我没有。”

    “你还说你不怕他?”迟镜爻笑得胸膛耸动,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竟真是因为那家伙?”

    陈砚心被他这一笑,搞得脸颊有些发红。

    方桌之上,鹅肝和牛排诱人且美味。陈砚心快速伸手,端起一杯柠檬水,大口吞咽。

    迟镜爻替那人说话:“他只是脾气不怎么好。”

    “好不好跟我没关系。”陈砚心避之不及。

    迟镜爻示意服务员倒水,试图证明他的话没错:“他很受女人欢迎。”

    “他偷了我的内存卡。”

    迟镜爻:“……偷?”

    陈砚心郁闷自己口快,找补道:“就是我送小星星回家那天,他从我相机里抽走了内存卡,我不好向电台交待。”

    迟镜爻放下刀叉,神色自若的抿了口水。

    他们都没有喝酒,气氛冷静且谨慎。

    迟镜爻是很聪明的人,陈砚心话语一出,他便猜到对方用意。她想让他帮他要卡,但自己却不敢。

    迟镜爻忽然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情,放下玻璃杯,看向陈砚心。

    陈砚心也看着他。

    他说:“然后呢?”

    陈砚心一怔:“没什么。”

    她不傻。

    一个人的好与坏,并非几句话能参透。

    两个人吃了顿饭,也不代表已经成为朋友。

    即便迟镜爻不会帮她,她也不会感到扫兴。直到李翊贤走进包厢前,陈砚心都觉得,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是服务员在添水的时候,推开了门。

    恰好在那一刻,李翊贤经过。

    但陈砚心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在和她发生过那么多不愉快之后,仍然选择迈进这扇门,以及——

    迟镜爻明明就别有用意地拒绝了他,却在李翊贤进门后开始了兴师问罪。

    人性从来不是一张白纸。

    “什么卡?”他说。

    迟镜爻笑着说:“姑娘相机里的内存卡。”

    “哦。”李翊贤淡淡抬眸,看向她,让人看不清他的眸色,更看不懂那一抹痞笑的意味,“自己不张嘴啊。”

    陈砚心的心思聚集起来了。

    李翊贤这样说的意思——就是让她去要。

    可是,他会给吗?

    炽亮的灯光,被水晶折散,落在男人挺直肩背。李翊贤看着她的脸,只是片刻,便收回视线,转身朝门外走去。

    她什么都没想,立刻起身拿包,连告别的话都未曾向迟镜爻说,便向那人追去。

    才出了门,一把钥匙从空中扔过来。

    陈砚心下意识接住,捂在胸口。

    李翊贤一脸鄙夷地回望着她,身遭站着毕恭毕敬的刘助。

    “会开车么?”

    他的语气很淡,带着明显的质疑与不屑。

    陈砚心僵在那儿好一会儿,然后点头,目光坚定,不容置疑:“会的,如果需要,我可以送您回家。”

    “怎么着?”李翊贤掏出盒烟,捏了根叼在唇边,懒散地说,“又不怕了?”

    陈砚心:“……”

    男人像是没完没了,语调更为张狂:“为了张破卡,胆量倒是涨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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