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三无还是一动不动坐在木台上,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简单的抖动,每一次抖动,就有一道白影直冲冲地朝着萧九冲来。
转息间五六道影子已经冲上前来,萧九的剑举起来很慢,在空中摆动时,剑刃的波动像是水里的波纹,看不出剑的坚硬,而是布条一样的柔软。
剑刃软软的刺入一个个白影,勾住了衣襟之后,他没有立刻搅散,而是充满自信地继续去刺入下一个白影。
这些气劲和剑刃的碰撞是很耗费力气的,剑刺穿气劲也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而明明这样一个实际动作极快的过程,到了萧九手上却极其缓慢柔软。
在丁三无眼中,萧九这一路穿插跳跃而来的身影已经模糊,最后一堆白影好像烤串一样被串在剑上,一直到萧九踏步站在了木台上,他才挥了挥手,把这些白影全部搅碎。
然后萧九皱了皱明天,拿起自己手里的金削剑晃了晃。
“三无公子,您还是站起来吧,一直坐着和我打是赢不了的。”
“我们从前没有交手过吧?”
“我们第一次见面。”
“那你怎么看出来我一直坐着的呢?”
“刚刚第一轮攻来的时候,你绕着我的身侧发起了八次攻击,虽然都是很致命的攻击,但力道太小,大概只有后面这几次的十分之一。”
“你感觉得到我的气劲差异?”
“我不能感觉得到吗?”萧九眼睛一凸,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
丁三无也被这个反问给问呆住了,满脸便秘的表情,最后终于憋出一句话“你这是什么神仙的回答?你怎么可能感知到气劲的力道差异?而且还准确地说出来倍数?”
“你还打不打。。。”萧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丁三无,举起了剑。
“等等,等等!”丁三无一伸手支持着木台子,两脚一蹬跳了起来,伸出手掌说道:“你先别动啊!别着急。”
说着他走到了摆放着白刃的架子旁边,拿起了没有剑鞘的白刃,挥舞了两下,然后把剑尖朝下,轻轻丢了过来。
萧九见状立刻伸手去接,一把捏住了白刃的剑柄,另一只手上的金削还指着空中。
“还给你了。”丁三无大声说道。然后两人都呆住了,一动不动。
萧九看着手里两把剑呆住了,好像不太相信丁三无的这个举动。
丁三无也一脸呆住地看着萧九,见他没有把剑放下,也是非常不理解。
“咋了?”
“你什么意思啊?”
“我还想知道你什么意思呢!”
“你费那么大劲偷了我的剑,为什么又还给我?”
“不是我偷的,我是买的。”
“那你花钱买了为什么要还给我?”
“那我还给你了你为什么不走?还想和我打?”
“我为什么要走?”
“你不是来拿回你的剑的吗?”
“我还要把你抓走。”
“tmd”丁三无一拍额头,忍不住骂出了声。
“那你为什么把剑还给我?”
“我又不用剑!”
“不用剑你干嘛买了又还我?要讨好我?那为什么又和我动手?”萧九现在已经混乱了。
“因为你的破剑不沾血啊!”
“啊?”
“你不懂洗血锻剑?”丁三无刚刚说完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你这傻子连酒真气都不知道还指望你懂个屁。”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罢了罢了,还是先打再慢慢说吧。”丁三无摆了摆手。
“那好。”这句话萧九终于听明白了,把金削剑插进了腰间,然后握住了白刃。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萧九直接报上了自己的招式,两脚一踏,踩得木台子咯哒咯哒响,萧九已像骑着马一样冲了过来。
由不得丁三无多话,剑刃就在眼前了,他立刻在指尖一捏,一条细细的丝线连接着的他袖子里某个东西被拉了出来。
同时从他袖子里飞出来的还有一大堆细箭,飞快地弹射而出,可惜飞针在接近白刃时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剑气震飞了,这“银鞍照白马”本就是更适合枪来使用,气势如虹,不可阻挡,依照这样的招式释放的剑气也和常规的锋锐剑气不同,是一大股气劲全方位碾压而来。
白刃反射太阳,发出耀眼的光芒,明明他的剑是直直刺过来,但扫射过的光斑却瞬间从丁三无的头顶滑到脚上,又在地上反弹而出,光斑停止的地方正是剑尖的最终目标,丁三无的额头!
“叮!”剑尖没有刺到丁三无的脸,而是碰到了丁三无手上一个奇怪的兵器,这是一个手套,两个手套上都有一把短刃,是个极其奇葩的武器。
这看起来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武器,应付起来也同样复杂。
白刃刺在手套上那把刀刃上时候,在丁三无手的下方忽然冒出来一个洞口,像是暗器机关一样,里面又激射出一丛箭矢。
“银鞍白鼻祸,绿地障泥锦。”萧九下一步动作的同时还不忘解说,讲出来下一招的名字。
这一招本来是腾跃起来之后以剑贴鼻的腾空直刺,鼻子在空中架剑保持精准性的同时,另一只手可以摆动衣袍挡住下方的攻击。
但这次萧九以相反的方向使用这一招,他低下了头用自己的脸贴住了白刃,强行压下了丁三无的手,然在原地捏住腿上的衣袍用力一卷。他仍然记得当年长安城遇到那些刺客的时候那种带着强烈浸染性的毒药,那次的经历印象很深,所以特别谨慎。
箭矢全部被衣袍包住之后,他仍然不忘把压下去的剑刃抽了出来,斩去了包裹箭矢的袍子,然后丢了出去。
果然他的选择很明智,这玩意儿刚刚丢出去立刻爆炸了开来。不过爆炸范围并不大,火药的威力也不大。
在这箭矢发射之后丁三无又化成了一缕烟,飞快地绕着萧九绕行起来,不过这次并没有留下白影来攻击萧九。
取而代之的是,手上的利刃划出了两条闪亮的白线,他的身体在烟雾中近乎扭曲成了一条白布条一样。
萧九手上的剑也极快地扭动起来,手握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剑,他每一次出剑都很自信,而且也很值得他自信,白刃比手套上那些刀刃更长,所以对萧九来说防守起来难度不大。
每一次的攻击都会伴随着一声脆响,萧九并没有主动进攻,因为这丁三无的进攻频率极快,虽赶不上萧九的出剑速度,但也由不得萧九在他的一招中插入“阻挡”和“反击”两招。
不过这样频率的进攻不论附带如何的障眼法,都会又极其明显的换气间隙,至少对于萧九来说这样的间隙很明显。
密密麻麻的撞击声在萧九面前产生,站在周围围观的影子们,已经看不见丁三无的身影,只见到萧九站在木台子上挥剑。
就在对碰了近百招之后,就在丁三无的两次与其他攻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出招间隙,萧九的眼底,出现了一道白光本已化作白烟的丁三无在这一瞬间,脚轻轻点了一下木台,对他的动作和攻势都没有带来然后影响,但这就是间隙,换气的间隙,不管攻势再快,真气对兵器的覆盖都会有延迟的。
萧九完美地抓住了这个机会,白刃错开了那个手套极速刺了一剑。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山随平野尽并不是说剑法,而是在这个瞬间萧九停下所有其他动作。
然后他用尽所有力气刺了这一剑“江入大荒流”。在刺出去的一瞬间又立马收剑入鞘,好像还没有刺到敌人,剑已经收回。
“锵!”萧九闭上了眼一动不动,然后丁三无蓦然出现在不远出木台上,他站在台上捂住了自己的肩膀,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肩膀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