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烈酒，一盘花生米，一碟牛肉。
第五如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点这样三道菜了，不过他却记得自己第一次点这样的菜的时候，就是和刚刚遇到萧九的时候。
萧九最喜欢的饭菜，就是这样。与大多数的江湖人一样。
牛肉下肚不脱力，酒水下肚可壮胆，花生下肚口鼻香。不吃三口不出刀，三口吃完见血光！不过今天不必他出刀了。
付钱的人吃的很高兴，而拿钱办事的人也是很有效率。一碗酒还没喝完，人就回来了。
来人步子迈的很坚定，身体也很沉稳，可能是因为他办事之前就吃过牛肉，喝过酒，所以他看起来很轻松。
原本只是沾了一点血的破衣服，现在已经溅满了血液。
血腥味，很浓的血腥味飘了过来，但却盖不住酒味。
“那个组织叫桑海。”
这个浑身是血的人直直地盯着第五如云，第五如云大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受伤了？”
这人摇了摇头，“这是那个屠夫的血。”
“哦。”第五如云从包里拿出另一个金锭丢了过去，他在手上附加了六层的暗器劲道。金锭在空中瞬间射来，仿佛有些变形了。
这人直接伸手抓住了金锭，他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听起来应该很痛，但他本人却没有什么表情。
“你没有兵器吗？”
“没有。”
“徒手杀人?”
“是。”
“你缺钱吗？”
“缺。”
“替我做事如何?”
“好。”
“你要考虑清楚了，一天替我做事，那就是一辈子替我做事了。”
“好。”
“爽快！”第五如云哈哈大笑，然后站了起来，端起酒壶，把碗倒满。
他只是随意地弹了弹手指，几滴鲜血瞬间落下，滴入碗里。然后他举起碗递了过去。
这个很聪明，也是学着摸样划开了手，挤了几滴血进去。
第五如云的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排，放在桌上的筷子被震飞了起来，他随手抓了一根，在酒里一搅动，两种血液缓缓化开了，这碗酒变成了淡红色。
第五如云一仰头，喝了一口便递给了这个人。
这个人野蛮地接过了碗，一仰头变把酒干掉了，然后把碗丢在了桌子上。
“我不喜欢去记人的名字。”第五如云说道。
“请赐名！”
“杀猪的人叫屠夫，而你倒好，颠倒了过来，杀了屠夫，那就叫夫屠吧。”
“是。”
“走，公子我带你去换身新衣服去。”第五如云高兴地起身朝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是不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有事故。”
“那我能不能听一听?”
“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从头说起。”
“我离开了一些人，遇到了一些人，杀了一些人。”
“每个人都做过这些吧。”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离开不能离开的人，遇见不想遇见的人，杀了杀不得的人。”
“你离开了谁?”
“我的族人。”
“你遇到了谁?”
“善人。”
“你又杀了谁?”
“我的所有亲人。”
第五如云沉默了，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怪诞的事情，而更怪诞的是这个人已经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
他们来到了一间高大的布料店，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名贵布料，同样的也陈列着许多衣衫。
本来这儿的客人还不少，但看到跟在第五如云背后浑身是血的“夫屠”之后，就立马慌张地离开了，门口的伙计见状有些不高兴，但看夫屠那凶狠的样子，又不敢上前搭话，只好屁颠屁颠地跑进屋子里叫老板去了。
很快一个跑老板就吹胡子瞪眼睛地冲了出来，正要发火，可一见第五如云的衣着，立马就老实了。
这个老板也不像这些伙计，他看出了这位红衣公子身上的衣服是什么材质，所以才立马转变了脸色。
他这里也算是洛阳数一数二的布料店，但他的店里并没有购进第五如云身上这样材质的衣服。
因为根本没人买得起，最多偶尔有些个二品大官家里的公子哥会买这种衣服。
所以老板立马就换了脸色，毕恭毕敬地走了过来。
“老板，黑色的衣服有哪些?”第五如云问道。
眯眯眼老板小跑着来到了第五如云身旁，尖声说道“少爷您里面请，我为您展示，您是想要外袍还是里边的衣服?”
“一整套，先拿个十套吧。”第五如云说着就摸出几块碎银递给了老板“够了吗?”
“足够足够，嘿嘿嘿，我马上为您打包，绝对是最好的衣服，最好的布料。”老板见状脸都笑开了花，立马就拉着伙计进到了屋子里面。
这伙计的速度出奇地快，一转眼就抱着一个大包袱跑了出来，把东西放在了第五如云面前。
“来，先换一套。”第五如云从包袱里抓出来一套黑色的衣衫，递给了夫屠。
夫屠接过衣服之后就开始扒自己身上的破衣服，第五如云一看立刻急了，喝止道“你这样会失了尊严。”
“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夫屠没所谓地说道。
“但你也会失了我的面子。”第五如云撇撇嘴说道，他心想这个人还真是个神奇的外乡人，再怎么坏也不至于没有羞耻之心吧，居然大庭广众就扒衣服。
“客官，我，小店里有空屋子，您可以进去换衣服。”老板笑着说道。
夫屠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毫无表情地拿起衣服走了进去。
第五如云并没有等到夫屠出来，就先走了，他让老板给夫屠留下了一段话。
“你换了衣服之后好好洗干净，然后来飞蒲楼找我。”
夫屠走出来之后，并没有疑惑，也没有惊讶，而是好像习以为常一样的，拿起了包袱就离开了。
他的目的性很强，在去飞蒲楼之前，只去了两个地方。
去洛阳商行把金锭子换成了碎银，去一间高档的酒楼里，包了一间房子安顿好了行李，然后洗了个澡。
做完这些事之后他来到了大街上，就如之前一样，饿了便吃，脏了就洗，不知道的当然直接问。
在路上随便拦下了一个看上去富裕的人便问道“飞蒲楼在哪里?”
问第一个人时没有搭理他，他就问第二个，一直问了三个人才问出了路线，他并不绕路，也没有其他事可做，但走的也不急。
第五如云既然给了他时间，那就不是什么急事，让他去飞蒲楼就代表着第五如云一直到下午都会一直在那儿。
很快他就来到了洛阳城的飞蒲楼。门口有不少守卫看着，但进门时并没有人拦他。
一身黑衣，脸上有疤，脸色漠然，浑身都是煞气。这样的人在许多地方都不太受欢迎，人们总是躲着他们或者拦住他们。
但有些地方则完全相反，飞蒲楼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出现在这里面最多的，就是有这样特征的人。
他进去之后漫无目的地在其中走动起来，飞蒲楼不高，只有四层，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是陈列着各种各样书籍的书架，而每个架子旁边都有一个执剑的卫士看守着，每一个架子上也清清楚楚地写着分类。
有的写的是“人物”，有的是“地域”，还有“兵器”，“事件”等等许许多多分类。
而在这些分类里面，每个架子上有有不同的隔间区域，上面又是不一样的子分类。
这楼里普遍就是两类人，一种就是像他这样的，一般都会在一二层选好了就拿付钱拿走。
另一种他看见的，就是像第五如云那样的人，他们往往直接走上三楼，显然这个夫屠虽然没有尊严和底线，但还是不笨。
所以他要找第五如云，就直接上了三楼，虽里面的人看他的目光很好奇，但并没有人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