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槐安灵魂匆忙交代后,又赶紧给自己肉身做开颅手术。
鬼槐安对病灶位置已经烂熟于胸,达到本能反应程度,因为已经做过数百次之多。
轻松将脑组织切开,不需要显微镜,因为灵魂是不需要靠眼睛去感知外在事物的,眼睛作用其实很小。
用显微镜去观察,大概需要放大到4到5倍。而灵魂可以轻松放大到10倍以上。
鬼槐安用最快速度发现了蜷缩在脑组织中的灰色带浅黄色条纹的虫子。
用夹子夹起,力道精准度要求极高,因为不能夹断。
一夹断就麻烦了,不管留下多少,小数点后多少位,都意味手术失败。
所以,要慢慢、完整的提起来。
鬼槐安动手术实际上总共只用了不足4分钟时间,便用夹子完整夹出虫子。
之所以,完整夹出,大脑中还会每7天产生出一条虫子,那是因为肉体虽已夹出,但蛊毒尚存,就像一种特殊激素,而这种激素鬼槐安没有能力除去。
这种虫体,罗斌当然看不到,因为肉眼是不可能达到显微镜水平,只是看到鬼槐安灵魂如释重负表情,意识到对方成功。
奇怪,罗斌虽然看不到虫体,却感知到一种光,昏暗的、带着阴影的微光。
这种微光如同辐射向外极速扩散,罗斌感知到脑袋被什么冲击,然后“嗡”的感到昏聩,似乎有一种无法确定也无法反抗力量深入大脑深处,“狠狠揪住”什么拼命往外拉,每拉出一点,心里便平静一分,为什么在这?
我为什么在这?是什么目的来的?
我长久以来的执着和骄傲是什么来的?
怎么感觉,我都不是我了?
罗斌目光从清明渐渐迷茫,如果长久以来坚持都毫无意义,那么存在价值又是什么?
白曼书已经抽回无情探爪。
这种微光透过千年天蚕皮被刺破孔洞照射到外面,白曼书和冉妍同样感知到脑袋被什么冲击,有了同罗斌类似迷茫感。
迷茫、无力,似乎一切都已失去价值。
连自己存在都是毫无意义的。
世界,变得多么宁静。
罗斌只是觉得迷茫,特别无力。但神智十分清醒,五感正常。
罗斌看到一些画面,然而与自己无关。
是破碎的、短暂的画面。
画面一:有一个几岁大小女孩失足跌下山崖,彻底跌下山崖后,才有一个连滚带爬的几岁大男孩爬到山崖边缘,似乎想张望,但最终只是闭眼,瑟瑟发抖。
画面二:“鬼潮汐”爆发。一种神秘力量,拖拽着一只女鬼朝“汐眼”倒退,女鬼看起来似乎只有几岁……而这时一个男青年手指与女鬼手指触碰……
画面三:是稍微年轻些鬼槐安吗?被几个人强制性按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一只女鬼被拖拽走……赫然就是遭遇“鬼潮汐”女鬼,但此时脸庞上已怪异的拥有一只人眼。一只人眼,一只鬼眼。
……
是幻觉吗?
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罗斌感知自己重新拥有信念和力量。
“无心虫蛊毒滋生出的肉身,已经毁掉。要7天以后才会重新产生。”鬼槐安在活动四肢,又扳扳自己头,转转脖颈。
好了?看样子,鬼槐安灵魂重回肉身。
“我,好像看到一些幻觉?”罗斌不确定的问。
“我也看到一些和你有关的画面……你的父母很望子成龙,寄予很高期待。”鬼槐安平静的说。
罗斌一怔,很快本能磕磕巴巴问:“你、你你……看到我身上发生的某些事……”
“是的。”鬼槐安肯定回答。
不待罗斌追问,鬼槐安立即给出答案:“这是无心虫蛊毒肉身在垂死挣扎时放射出的……一种特殊物质光,将你的执着、骄傲、生命中最珍贵记忆……从你生命中剥离。这就是无心虫蛊毒可怕力量。”
罗斌明白了一些,然后很郑重的盯着鬼槐安眼睛:“你想要投靠地府,真正要达成的心愿是什么?与小女孩和小女鬼有关?”
“是的。失足落下山崖的是我亲妹妹,比我小17个月。我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尽到哥哥的义务。从此在悔恨中沉沦,混成一具行尸走肉。”
“那个小女鬼,其实和我没关系,却看起来和我妹妹出事时年龄相仿。我承认,一瞬间,将她当成自己妹妹,只想弥补一个哥哥责任。”
“我和她交换了一只眼睛……从此,再也回不到过去,但是,不后悔。我突然觉得,自己也是活生生的,不是个只知道逃避废物!”
“呵呵”鬼槐安苦笑,虽然那张丑陋的脸表情肌都早已长久僵硬,但是眼神,眼神告诉了罗斌,鬼槐安此刻真实感受。
“那个小女鬼,现在晴明学园实验室。我要救她……我已经研究出一种义眼可以用在鬼身上,有人眼70%功能。我必须救她,不会再逃避。”
“我已经20年没回家了,我要换回自己眼睛,回到本来模样,自然老去模样。”
“回家。跪在父母面前。这是我现在唯一心愿。”
“回家。”罗斌喃喃自语几秒,目光由犹疑变得逐渐坚定。
罗斌,已经下定决心。
“现在,我和你各献出600毫升鲜血。这样既可以修复千年天蚕皮孔洞,恢复如初。同时,对你我生命又不会产生威胁。”鬼槐安说。
罗斌微笑:“鬼大哥。一个想回家的人,是可以信任。很荣幸,今天和你联手。”
罗斌和鬼槐安相视而笑,是男人之间的相知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