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耳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周遭都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在混乱的脚步声中，不知是谁推倒了他。
鼻尖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索，在某人的发髻上摸到了灵鸠鸟的翅膀，那是他太奶奶最爱戴的一支发簪。
“太...太奶奶是你吗？”
然而，伏到在他身前的尸体，再也没有回应，老人为了护住孙子，挡在前面，胸前挨下数箭。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崩溃的男子仰天长啸，眼泪不断地滑落，沾湿了他蒙眼的布带。
“快给我滚出来！”
“哟，没想到你司马冷尘瞎了一双眼，还这么大口气啊。”来人蹲下身，一手扯着他的头发，一手扯掉他蒙眼的布条。
“让本太子看看，你究竟是真盲还是假瞎？”
“太子？”
那一瞬间惊颤的眼球转为愤怒，男子胡乱地拉扯着对方的衣裳，难以置信地质问：“我司马家一生精忠报国，为朝廷鞠躬尽瘁，你为何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很碍眼啊。”太子紧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捏紧他的手骨，咬牙切齿。
“当年本太子被罚，关在千都峰的事，你们都觉得很有趣吧，所以本太子也做了件很有趣的事，我把你弟弟司马七雾做成了活死人，从此为我所用，这就是他为我做的第一件事。”
说罢，那个身穿四爪蟒袍的男子一手推开了他，冷血无情地转身。
“太——子！”
痛彻心扉的愤恨像利刃般刺透他的心，他怎会这么傻，竟以为只要问心无悔，忠于朝廷，便能保住家国。
他居然会奢望，这对狼狈为奸的父子还有半点人性。
“传陛下旨意，司马家谋害皇室宗亲，杀害三皇子，罪无可恕，通通不留全尸，挫骨扬灰，以儆效尤。”
燃烧的火把很快将院落点燃，长枪狠狠地刺穿他的身体，将他沉重地击倒在地。
快要流尽的眼泪渐渐渗出了鲜血，在满是哀嚎的府邸内，他恢复了视线，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自己面前，自己竟无能为力。
怒问苍天从何错，竟堕深渊不归处。
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三日，直到阴云密布的天下了一场滂沱的大雨，将残破宅院中的鲜血冲淡。
民间生出了愤怒的声音，为了平民怨，璃帝竟想将司马冷尘的尸体悬挂城门，污蔑他叛国，彰显自己的威名。
幸而纵灵兵们苦苦搜了三天，也没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辗转数月后，陛下驾崩，新帝即位迎娶鹿家小姐为后，目睹帝国兴衰的落亦竹决心云游四海，闯荡江湖。
临行前，她来到荒山之巅，将手中的小黄花放在他的坟墓前，望着那块无名碑，想起他过往的功绩，忍不住红了眼眶。
“司马将军，百姓们没有忘记你，他们没有，我也没有。”
这个哭得梨花带雨，声音颤抖的女子努力地挤出一抹笑意，闭上眼睛，默念心愿。
霎那间，夜空白昼，滑落的彗星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耀目的金光环绕这山顶。
“希望下一世，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