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起来的绥月刚想起来,突然看着刚进屋的落亦竹转身又回来了,再次看着她走到池塘边,望着露出水面的鲛人。
“小姐...?”
鲛人悲痛欲绝地嘶吼了两声,豆大的泪珠不断地从那双翡翠色的眼睛滴落,累积了他所有不满的情绪。
“你刚刚说什么?”落亦竹定神地看着他。
这一次,从那条美人鲛口中所说的话,连绥月也听见了。
“姐姐,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了吗?”
“我...”
闪现的片段随着眼泪洗刷着她墨玉般的眼眸,上次模糊的记忆越加的清楚了,美人鲛的身边还有一位男子,淡蓝色的长发落在肩前,展露笑颜时会露出八颗牙齿,可是她总是看不清他的脸,酸涩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涌现,仿佛是为冷却某种强烈的感情。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想再次丢下我?”
“我是你的...姐姐?”她难以置信地摸着头,除了那些奇怪的画面,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围观的绥月看得有些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多了个妖兽弟弟了?还是条长得倾世妖冶的美人鲛?
当圆月穿透云雾,月光散落在女子的身上,墙上的黑影被照得修长,赤红的火龙纹沿着沸腾的脉络浮现在她的脸颊上,鲛人激动地摆动着鱼尾,透过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看到了另一个人。
“真的是你,我在水底下等了你一万年,每天都希望你来找我。”他激动凑上前去,通红的眼眶不住地落泪。
望着这条哭得楚楚可怜的鲛人,某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忽然浮现在脑海之中——紫菀。
“我的弟弟,紫菀。”
名字刚从双唇脱口,就连她本人都感到很惊讶,她竟能把这个陌生的名字喊得如此熟悉。
“姐姐,你为什么没来找我,我困在禁魂柱里,很冷,很孤独...”
炽热的鲛人泪顺着他的下颚滑落在池塘,坠落成星光璀璨的星石沉在泥土之中。
“禁魂柱?”她的思绪有些混乱了,那不是先知师傅所说,用来封印魂主的禁制法术吗?
为什么紫菀会被困在禁魂柱中,难道师傅有事情瞒着他?
下意识伸出的手覆上了他的脸颊,擦拭着他眼角的泪,美人鲛心满意足地贴着她的掌心,合上了眼,热泪顺着修长的睫毛,滑落嘴角,安心地笑了。
高举荷叶的绥月捡起莲藕和小豆角缓缓来到两人面前,有些目瞪口呆,许久,她用手指点了点她家小姐的肩膀。
“小姐,你真的相信这只妖兽所说的话,大少爷不是说鲛人最会蛊惑人心吗,他会不会...”
皎洁的月光悄然躲进云雾之中,女子脸颊上的火龙纹也淡化了些,她稍稍转过头,满脸的泪痕惊呆了这个视如血亲的丫鬟。
“紫菀是我弟弟,我就是有一种直觉。”她吸了吸鼻子,自嘲式地笑了笑,“亏我之前还说小七爷的想法不靠谱,没想到这种血脉亲情,竟是如此真切。”
绥月微微挑起半边眉,低头望着同样看不懂,听不懂的小家伙,摊了摊手。
“虽然绥月不太明白,不过小姐能多个亲人也好,虽然又是条鱼。”强颜欢笑的绥月悄悄把落亦竹拉到一边,抿着唇,看了看池塘中破涕为笑的鲛人,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
“是这样啊,绥月我呢,不是反对你认亲,但是他是...鲛人啊,也就是一条鱼,而且是一条非常非常大的鱼,就算他是你弟弟,但是万一被左邻右里看见,难保不会生出歪心。”
“你是怕他们闯进屋里,把紫菀捉了去?”
“嗯嗯,那天你也听见大少爷怎么说了,他可是花了大钱把你弟弟从奇来楼投回来的,也就是说,你弟弟在妖兽买卖中十分抢手,能捉一次,难保不会捉第二次,你留他在这里,也不是很安全。”绥月无奈地摇了摇头。
落亦竹抬眸看池塘一眼,正巧看见紫菀欢快的甩动鱼尾,池塘里的水撒了一地。
“你说的对,他这个体型,的确藏不住。”
黄衣女子转过身,朝着池塘走来,面带微笑地看着弟弟,问道:“你能不能像五五那样,变小一点,就是变成一条小鲤鱼什么的。”
闻言,美人鲛弟弟怔了怔,转眸想了想,合起眼眸,启唇念了什么,池塘上闪过一刹那耀目的绿光,待两个小姑娘能看清的时候,池塘中美人鲛已经变成五岁小童,但是双腿仍是鱼尾。
“姐姐,是这样吗?”
奶声奶气的小童卖力地摆动鱼尾,骄傲地展现它的变身术技巧。
“......”
两个女子面面相觑,围着池塘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抗敌效果,反而让人萌心大动,更容易遭贼惦记。
“你们怎么不说话呀?”
“哈哈,变得挺好。”绥月尴尬地笑了笑,“小姐,要不要让你的美人师傅帮个忙,收留他?”
“不行。”小美人鲛鼓着腮帮子,毫不客气地瞪着绥月,奶声奶气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净想着分开我和姐姐,我要和姐姐待在一起,哪都不去。”
看着这倔强的小眼神,绥月知道自己拧不过了,唯有另辟蹊径。
“收留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这个样子实在显眼了,这会平白给小姐添麻烦的。”
闻言,小美人鲛低着头,看了看水面上的自己,伸出小巧的手指摇了摇池塘上的荷叶,抬眸真诚地望着绥月。
“如果我变成你这样的,是不是就能待在姐姐身边?”
说罢,两个姑娘吃惊地发现池塘中的小美人鲛,变成了一个身穿橙衣的俊俏公子,蹑手蹑脚地从池塘中爬了出来。
“可以!”两个姑娘相视而笑,默契地击掌。
*
试炼的日子终于到了,装成昨先生的司马冷尘早早到了修灵学堂,没了虎号军主帅的名头,自然也没有了那番热情的接送,他本来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