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你再不给五五点水喝,五五就要现原型啦。”枕在她身边的五五微微垂眸,鳞片在额头微微显现,若隐若现。
“你等我一下。”
她刚转身便见司马七雾亲切地将一大壶水递给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不可以只给她水!”
话音未完,周遭的流民像野兽抢食般扑向了那个手持牛皮水袋的妇人,将她们母子狠狠扑倒在地,率先反应过来的落亦竹化出铁线钩住了两个流民的腿,将他们拉了出来。
抢到牛皮水袋的流民早已高举水壶喝得一滴不剩,只剩下妇人抱着孩子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落亦竹心疼地冲向前,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妇人,看着那双疲惫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悄然合上。
“你不可以死,你死了,你留下的孩子怎么办,你死了,他就要一个人长大,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了,你舍得吗?”
眼眶的泪早已溃堤,她痛心地质问着那具灵魂刚逝去的尸体,炽热的眼泪滴落在孩子的脸上。
“你再坚持一会...我这就施法救你。”
“没用的,小竹子,她已经死了。”亲眼目睹这场惨剧的小鲤鱼无力地垂下双手,“其实你早就知道她快不行了,不是吗?”
饿得瘦骨嶙峋的妇人能坚持到现在,只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喝上一口水,即便是没有这群流民袭击她,她也会因为达成心愿,安心离去。
“抱歉,都是本少爷的错,本少爷不知道他们会争抢,以为他们...”七雾满脸自责地垂下头。
“以为他们会分着喝,这些人连守关的将士都攻击,你认为他们还有理智,若是有,他们该看见,守关的将士和他们一样,也是滴水未进,甚至被他们弄得伤痕累累,也没有反击。”
说实话,司马七雾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兴许是小竹子的话触动,虎号军和冥神军同时冲了出来,将闹事的流民押到了司马冷尘的面前。
“说!谁让你们出来捣乱的。”
刚喝过水的流民像是恢复了几分清醒,一睁眼看见这么多军爷,害怕得又跪又求,其他流民也跟着有样学样。
“饶命啊,小的实在是渴得没有办法了,才会逃出来的,可是这些守关的军爷说,没有通关令就不准过去,这才...”
“没错,你们不知道,西边这里好几年没下过雨了,之前闹旱灾,还会半年、三个月地下场小雨,今年居然半滴都不下,别说是田里的小河,镇子上的水井,就是家里的水缸都空了。”
看着旁边两个人都说了,其中最畏畏缩缩的那个也忍不住开了口。
“是啊,大人,有人实在饿得受不了,就跑到山上当了山贼,靠着抢夺富户家中的粮仓度日,要不然就像我们这样想办法逃出西边之境,去别的地方谋生。”
“混账!”司马冷尘怒火中烧地看着他们,“有问题该想办法解决,这里本来就乱,你们还要添乱,岂不是乱上加乱?”
这群跪地的流民中有一个特别不怕死,觉得司马冷尘的话不中听,连声嚷嚷道:“你们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怎知我们百姓的疾苦,年年旱灾,庄家失收,还要征税,我们要怎么活?”
“那也不是你作乱的理由,若出了问题,就乱成一盘散沙,何以为国,何以为家,此时应该团结一致,解决问题才是,西边之境陷入困境,你们以为作乱无人追究,等平了乱,一个都逃不掉。”
马车中的二皇子冥郁将这番话听在耳里,对司马冷尘这个人有些稍稍改观,心中有了不一样的评价。
“主帅,那他们该怎么办?”游水零疑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流民。
闻言,灰眸冷冷地扫过这些人的眸子,冷冷地吩咐道:“留下他们,我们还需要人带路去找山匪。”
“是,主帅。”
视线中的落亦竹轻轻放下妇人的尸体,抱起了她怀中的孩子,走了过来。
“司马将军,我能不能带着他,一起走?”
望着濡湿的眼角,他能说出一个‘不’字吗?
“带着吧,晚上别让他吵到本主帅睡觉就行。”
“放心,一定不会的。”
听着暧昧的对话,之前负责守军营的纵灵兵饶有意味地看向两个人的背影,心中不自觉地作了一番想象。
“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晚上不能吵着睡觉。”
“他们俩还有了一个孩子。”
“!”
根据流民们的指引,他们来到了最靠近洛渊山的行盛河,周围的民居只剩下寥寥几人,河道干枯见底,附近也寸草不生。
“主帅,你觉不觉得有些古怪?”游水零朝四周张望了一下,伏身问道。
“哪里古怪?”司马冷尘不解。
“刚刚那些流民不是说西边之境已经好几年没下过雨了吗?朝廷也不让流民四处奔走,怕他们到处惹事,弄至民不聊生,那富户手中的粮食从何而来,这么久了,什么都该吃光了?”
此话一言惊醒梦中人,二皇子和司马冷尘同时察觉到问题所在。
没有公文,只让进,不让出,按道理应该没人能来往做生意,此事必有蹊跷。
“你去查一下,有哪些富户家中还有粮食,哪些富户曾经被抢,抢的地点,抢了什么,都要一一记录在册。”
“是,属下马上就去。”
急速奔走的少年正巧和迎面走来的二皇子擦肩而过,在风扬起的瞬间,大地突然起了一场不寻常的震动,周遭的房屋瞬间就塌了下来,露出了碎瓦片中的白骨。
瘆人得令人寒心,这场很快停止的震动就像一场为生命呐喊的悲鸣。
“大家快撤到安全的地方去,恐有余震。”
一声令下,众人朝着外面的空地逃去。
司马冷尘知道,这次他不是仅仅来平乱,饥荒,旱灾,流民,山贼他都要一一解决。
而且,他更要借这个机会,看清二皇子的真面目,看看一个独自带兵在外多年的皇子,到底有多少野心。
兴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二皇子竟目不斜视地看向他,似乎有话想对他说。
男子默契点了点头,二人单独来到一处人烟僻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