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的女子担惊受怕了几天,精神早已有些恍惚,只是不断地抱着双臂,以极度保护的姿势护住自己,缩成一团,红肿的眼睛就像流干眼泪了似的,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
全然听不见她的声音。
“绥月,我是小竹子,我来救你了。”
“小竹子…”囚笼中的女子愣怔地眨了眨眸,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反应,无神地抬起眼眸,看向她,认出了轻纱背后的脸。
刹那间,眼眸重新亮起了光,湿润得一塌糊涂,眼泪崩溃地滑落眼角,瘪起的嘴角藏着满腔的酸楚。
“你是小姐?”
“嗯,我来了。”落亦竹伸手捉住栏杆,忍着痛点头。
“小…快走,快走小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们是故意的,故意捉我们来就是为了设局捉你,快走,别管我们了。”绥月紧抓着牢笼,哭得嗓子沙哑。
即便在这一刻,她依然将落亦竹的生死,放在第一位。
“不可能,我们是一家人,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可是紫菀他…”
绥月的话让落亦竹的脑海中闪现出房间的一滩血,脑门仿佛被重重砸过一个大水缸,有些站不住。
“告诉我,他怎么了?”
“小姐,紫菀为了救我,被黑衣人割伤了鱼鳃,流了好多血,后来我被人捉到这里,他当时伤得这么重,说不定已经…。”
“你别担心,吉人自有…”
“没有天相。”
冷漠的女声从背后响起,落亦竹诧异地转过头,面前人戴着一张镶嵌了银灰色晶石的瓷白面具,遮盖了整张脸,朴素的衣裳和周遭戴着帷帽的客人,显得格格不入。
戴着帷帽的落亦竹站了起来,试图将囚笼中的绥月护在身后,和戴面具的女子,面对面地对峙着。
“我知道是你,我弟人呢?”
“你弟?本小姐还以为是你的情郎呢。”
“鹿茹雪!我问你,我弟在哪里?”
女女子震怒的吼声惹来周遭客人的注目,他们不自觉地围了过来,好奇地望着她们。
"你弟,不过就是条鱼嘛,本小姐命人将它卸成八块,给蒸了。"
话音刚落,来人的脸颊狠狠地落下一巴掌,瓷白的面具瞬间摔落在地,露出挂着面纱的脸,落亦竹红着眼眶,举着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从小到大,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有还过手,因为我知道,那是我欠你的,是我害你身上落下永不可痊愈的疤,可是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身边的人,你还是个人吗?”
“你长本事了,居然敢打我。”寒冷的灵气瞬间化成刺人的冰山,冻住落亦竹的身体,在囚笼中分散成两路,吓得飞霜阁的客人冲上了二楼。
“你为什么不躲?既然通过了纵灵者的试炼,这种小灵术应该很容易躲得过。”
半响,她见落亦竹没有开口,便踏前一步,轻声嘲弄道:“对啊,你走开了,她不就死定了吗?”
牢笼中的绥月涕泪交加地跪在地上,朝着鹿茹雪不断磕头,声泪俱下地求饶。
“二小姐,绥月愿意留在这里,求求你放过我们家小姐吧,你大人有大量,过往的事就当过眼云烟,饶恕我家小姐的狂妄,放了她吧,绥月在这里给你磕头认错了。”
铁制的牢笼被绥月磕得嘭嘭作响,每一下都像磕在落亦竹的心头,刮着她的血肉。
静观其变的七皇子差点就要出手,耳边只听一句甚是有骨气的话。
“绥月,别求她。”
女子紧紧地握着拳头,手背的灵纹闪现耀目的金光,禁锢在她身上的冰竟在一瞬间化成了烟。
见此,鹿茹雪收起了手,说话的口吻就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你真的不是普通人,也是,能看懂魄人的符文又怎会是普通人。”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对此议论纷纷,“魄人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堂堂咏璃国第一美人都能变成丑八怪来这种地方,世上还有魄人算得上什么怪事。”
闻言,鹿小姐朝着二楼投来一瞬冷光,方才说话的客人瞬间被人推下了楼,重重地摔在楼梯上,死状恐怖。
七皇子狐疑地抬头看去,竟发现他那个刚瞎了眼的大哥——太子,居然坐在二楼,像听曲一样拍着手掌,嘴里还震震夸道:“好!摔得好。”
“真是疯了。”
愤怒的落亦竹收起了手掌,不解地望着鹿茹雪。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落亦竹,你不用再装了,你根本不是灵人,本小姐也是最近才得知,魄人无法使用灵气,也没办法看懂灵人所造的字,但是,她们却能看懂灵人看不懂的符文,你能来这里,说明你看懂了本小姐命人给你留的字,你原来真是个魄人。”
七皇子和白公子狐疑地面面相觑,对鹿茹雪的话半信半疑。
七皇子狐疑地开口,“魄人?鹿小姐,东西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讲,她又怎么会是魄人?”
蒙着面纱的鹿茹雪转过身,看了七皇子一眼,冷哼道:“护着你的人还挺多的,她是不是魄人,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话音刚落,整间飞霜阁的灯笼都被吹熄了,再恢复视线的时候,绥月的囚笼已经浸在水坑里。
“在飞霜阁有个规矩,东西可以用钱买,也可以用命买,若是你能打赢今天来买东西的各路高手,本小姐就要让你带走她。”
“凭什么,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那又如何,人为鱼肉,贪为刀俎,在贪念面前,谁不是任人宰割,差点忘了,有句话,你说对了。”
鹿茹雪稍稍靠近,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本小姐确实不再是人,皆因我早已入魔!你可知那天秋猎,若不是发现你也在,本小姐就不会因为分神,被万铪虫毁了脸,你欠我的,千世万世都偿还不了,即便是搭上他们,也不够赔。”
落亦竹蓦然转身,鹿茹雪已经踩着木柱子,轻身上了二楼,回到太子身边,大声宣布道:“在水浸满之前,谁是最后一个倒下的,谁就能把笼中的姑娘带走。”
刹那,隐藏在幕布后的某人悄然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