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双灰白的眼眸触及床上那个姿势诡异的鲛人石像的时候,司马冷尘整个人都怔住了。
大脑更像是被雷劈过一样,若不是他家娘子和丫鬟扑在床边哭,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舅子变成了个石像。
“这,你先别走,昨某人没有要戏耍你的意思,可能你不相信,这石像方才还是个活生生的鲛人。”
“鲛人?”听到珍稀物种,柚升天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急急忙忙地绕过两个伤心的女子,来到床前,仔细观摩双目禁闭的鲛人石像。
无论是神态,还是鱼尾的鳞片,他敢说天下间除了鬼斧神工的匠人,几乎无人能雕刻出这样一具活灵活现的石像。
若是司马冷尘真的要戏耍他,这玩笑未免开得有些太大了。
“那你老实说,他是如何变成石像的?”
“这···”
刚回来的司马冷尘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方才被雷劈成黑炭,他能理解,这变成石头该不会是鲛人的防护习性吧?
“是我,是我向他施错了法,把他变成这样的。”落亦竹泪眼婆娑地擦了擦眼角。
“那你真是本事了,世间上还没有灵人能把人或者兽变成石头呢,不过···”
“不过什么?”司马冷尘就知道他这个老同窗肯定是藏着掖着些真本事。
“不过,为师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传说,鲛人的寿命极长,而且在轮回转世时,是不喝孟婆汤的,他们见证沧海变桑田,会被漫长的记忆所混淆,经常回忆起过去,从而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闻言,绥月和落亦竹都觉得很奇怪,“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紫菀他心思单纯,又不似有这番人生阅历,这么多烦恼呀。”
“那就奇怪了,他总不可能是第一世当鲛人吧!”柚升天语带轻松的反问让司马冷尘想起了关键的地方。
“梭果酒!那个古怪的···我家岳父曾拿来一壶古怪的酒,叫梭果酒,据说喝了此酒的人能够回忆起前世。”
“那就对了。”
“哪对了?”两个姑娘不解地看着他们两,似乎有些听不懂。
“酒对了,这鲛人是喝了回忆前世的酒,一时接受不了那段沉重而漫长的记忆,所以才会像你方才所说的,陷入疯狂的状态,看来它之所以会石化,应该和落姑娘的法术无关,它只是过不了鲛人该过的一关,没挨过去罢了,你们节哀吧。”
“节哀?”眼泪瞬间就从她通红的眼眶掉下,她揪心地站了起来,拉着柚夫子的衣袖,满脸痛苦地祈求,祈求柚夫子不要放弃她弟弟。
“夫子,你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救紫菀的。”
“落姑娘,不是不想救,是没法救,为师想这鲛人兴许是不想让你们看见它发疯发狂的样子,才会选择石化的,你也别太伤心了,还是寻一处好地方,为它建碑吧。”
柚夫子不住地摇头,叹气,满脸写着无能为力。
“等等,也就是说,他是自己选择石化的,那有没有可能,其实他没有死。”司马冷尘的话让房间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默。
三人直勾勾地盯着沉思的柚夫子,等着他口中那句带有希望的话。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古书只是记载很多鲛人过不了万世记忆这一关而石化,倒是没有说过,他们石化后就是真的死去了。”
“真的,那就是说,有办法救紫菀了?”
两个姑娘激动地抱着彼此,热泪盈眶地望着床上那块安然入睡般的石像。
“详细的,为师还要回去查一查古籍,不过,学堂中记载的甚少,若是有机会去鲛人的故乡,兴许能查到更多线索。”
“鲛人的故乡?”三人疑惑地看着这个白发美人。
耳边只听到一个陌生的地名——骨岛。
“那里是所有鲛人的出生之地,传说只有满月时,这座岛屿才会从海底升上岸,平时它就隐匿在深海之中,而且据说骨岛中记载着很多遗失的古籍和文明,还有很多金银珠宝,好些无宝不落的人都对它虎视眈眈,觊觎许久,每年都会有人大批人组队前去,想要一窥究竟,携宝而归。”
“照你这么说,这个地方也不是没人去过。”
“昨先生,你可以这么说,但不能这么想,骨岛上有股神秘的力量,它既不是禁制,也不是法术,当灵人想要靠近它的时候就会见到岛上的两扇门,鲛人可以靠这扇门自由出入,但是灵人想触摸到这扇门都是不可能的。”
绥月想了想,机灵地说道:“那很简单啊,让鲛人给他们开门不就行了吗?”
“这位姑娘的想法和他们如出一辙,鲛人之所以这么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司马冷尘狐疑地望着柚升天,不太懂他话中的意思。
“怎么说?难不成让鲛人开门,还会害了他们的性命?”
“没错,古籍记载,鲛人要出岛,等同舍弃身份,舍弃同族,是永世不得返回岛上的,若是替外族开门,等同犯了岛规,是要被诅咒反噬,魂飞魄散的。”
刹那,她感觉有股沉重的感情压在心头,原来她的弟弟为了出来寻她,抛弃了同族,抛弃了身份,而她居然没有陪他多说几句话。
炽热的眼泪落于石像的掌心,她伸出手,牵着紫菀,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想办法去骨岛让紫菀重新醒过来。”
“小姐,可是太子那边···”绥月迟疑地看着她,心想,落亦竹如今可能脱不开身,“不如,让···”
“我嫁。”
“你要嫁给太子?”司马冷尘惊讶出声,吓了柚升天一大跳。
“不用等两天,我现在就嫁给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司马冷尘仿佛掉入花海,漫天的花瓣像朦胧的细雨般落下,他的灵魂简直快要出窍了,可当他想起昏迷不醒的小舅子时,又觉得这般高兴有些不恰当。
“行,我这就去催催啊零,让他赶紧把司马将军带过来。”
若不是柚升天在那看着,他都要高兴地蹦哒起来了。
“落姑娘,你要成亲?不是说要救这个鲛人吗?”白发美人狐疑地问道。
“嗯,夫子,骨岛怎么去?”
深夜,一个黑衣人偷偷潜入天牢,小心翼翼地看着笼中的人,似乎在寻找些什么,突然,一双禁闭的眼睛睁开,在漆黑中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