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
白发公子将两支长短不一的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前,海龙神诧异地挑起眉,有点不敢相信。
“璟哥,你真的没有趁机相助,把本王的冰变短,把他的变长吗?”
“没有,反正他赢了也是平手,孤为何多此一举。”
说罢,两支在空中旋转的冰化为云烟,消散在艳阳下。
那双深海色的眼眸难以自持地看向虎背上的女子,万年的记忆瞬间涌现在心头,满眼心酸,“没想到万年后,你还是站在他那一边。”
眼泪滚烫地滑落脸颊,在滴落的瞬间被某人化作一颗寒冰稳稳地收入袖中。
白发公子缓缓合起掌心,不自觉地叹了叹,你既然让她选择,本来就是场不公平的比试,若不是落亦竹在第二次施雨的时候无意识地留了手,恐怕司马冷尘不会赢得这么畅快。
“平手,你服吗?”司马冷尘抱着手,来到海龙神面前,眼眸中多了三分挑衅。
“本王不服!当初说好,要比试便要比出个高低输赢来,也没说过平手的话,要怎么办?”海龙神眼眸赤红地吸了口气。
“再比一场。”
“比什么?”
司马冷尘背着手,回眸冷笑。
“还是比施云布雨。”
“臭混蛋,你今世不是不会下雨了吗?若是想直接认输投降,直接说不就好了?何必还要装作一副抵死顽抗就要赢的模样。”
“谁说本主帅要投降,本主帅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旁边的游水零越加发愁了,眉头快要皱在一起,心中念叨,主帅啊,主帅,啊零是真的不懂你,本以为你想相让,可偏偏赢得那么精彩,既然不想输,为何还要专挑弱项,想要以弱胜强?
啊零都不知说你要强,还是说你瞧不起对手。
正当海龙神要化龙上天之前,司马冷尘突然叫停了比试,抬手将游水零喊来身边,耳语了两句。
随即,听懂的少年唤醒灵纹,在水中化出两个大小一模一样的赤火铁鼎。
“办好了,主帅,满意否?”
“干得不错,海龙神,既然你这里这么特别,有两个太阳,两片天空,你我不妨同时施雨,若是谁能先将这赤火铁鼎用雨水灌满,谁就赢,如何?”
“随便你,反正论施雨,本王不会输。”
对比起第一场比试的样子,第二场比试过后的海龙神明显有些急躁了,眨眼之间就化成一条金龙飞升在天,相反,司马冷尘却有些慢条斯理地缓缓步向前,望着灼灼燃烧的赤火铁鼎,向着鼎底部投来冷冷的目光。
“要开始了吗?”落亦竹好奇地伸出脑袋,正好对上那双胸有成竹的灰眸,对方浅浅地抬起薄唇,小声说了句,“听你的。”
女子的心瞬间被击中一样,乐呵呵地点头,“那比试开始吧。”
话音刚落,各分一片天空的金色蛟龙和司马冷尘同时施展法术,很快,轰鸣的雷声伴随瘆人的雷电占据众人的视线,整个天空诡异地黑了一半,晴了一半。
之所以会有如此独特的画面,全因为司马冷尘那边并没有急着施展法术令老天下雨,相反他默默地站在赤火铁鼎面前,化作一片莫名其妙的青烟,将他所处的半边天化成了纯白的云色。
向来爱分析的游水零单手掐着下巴肉,忍不住叹息摇头。
“啊零这回是彻底猜不透主帅的心思了,他这是想要以青烟化出少夫人的模样逗少夫人开心,还是说...想要以青烟混淆对方的视线,然后拖延时间想出办法?主帅,这招不行的。”
被手臂压着肩膀的千年僵尸冷冷地瞄了他一眼,默默地将自己的肩膀退了回来。
“不分尊卑。”
“啊零又怎的你了?不过是年长几百岁,说话老是一副先师的样子。”
“臭小子,孤被封印千年,你就真当孤只有一千岁?”
“难道不是...”
忽然,倾盆的大雨浇头而下,游水零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感觉自己站错了地,可当他跨过司马冷尘那边后,面对艳阳下的青烟,又不禁有些焦灼。
别人的雨已经像洪水猛兽一样冲来,就他家主帅还磨磨唧唧地冒烟,不知在干什么。
反观海龙神的赤火铁鼎已经开始盛装雨水了,他家主帅该不会还要练一会太极吧?
主帅,没时间了!
忽然,人潮传来了轰动,海龙神的铁鼎好像发生了状况。
“怎么回事?这个鼎为何老是装不满?”
少年好奇地扭过头看去,在连绵不绝的大雨中,看着对面天空下的那个赤火铁鼎像烧着似的,不仅冒着滚滚的黑烟,而且还半点雨水没装到。
“怎么回事...赤火铁鼎...对,赤火铁鼎!”
少年突然来精神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小姐,什么意思啊?”躲在珊瑚下的绥月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挡住嘴问道。
“不知,或许这器皿有些来头。”
见状,那个声称不止千岁的白发公子步到小丫鬟身边,若无其事地蹲了下来,解释道:“臭小子变得赤火铁鼎是有些来头的,此鼎常年受烈焰峰的焚火燃烧,水火不侵,若不想办法降温,此鼎盛不了水。”
“原来如此,难怪姑爷会如此提议,不过,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欺负龙?”
“用欺负这个词,才是真正地欺辱了他,海龙族从开天以来,一直行施雨化晴之职,即便是孤被封印后,也从未耽误过一个时辰,本来就是各占优势,而且,想必它很快会注意到这一点。”
果不其然,一切都像千年僵尸所言。
海龙神很快就掌握了给铁鼎降温的诀窍,它以雨水不断冲刷赤火铁鼎,意图降低铁鼎的温度,然而,这个方法不但费时,还给鲛人带了后患无穷的危机。
伏在岛边的鲛人很快感觉到海水的温度在上涨,而且,越来越高,浸入海水的身子从温热到感觉滚烫,仅仅在弹指一瞬,很快,光滑的肌肤便被热火朝天的海水烫得通红,热得鳞片都要脱落了。
另一边,沉默的男子终于有所动作了。
原来他一直用寒冰般的气冷却赤火铁鼎,虽然铁鼎不断地冒着蒸腾的热气,但是温度也随之被缓缓降了下来,铁鼎内侧也开始能凝水了。
笼罩在顶的青烟慢慢积聚蒸汽,开始朝着铁鼎口落下雨水,起初只是零星雨点,渐渐雨势越来越大,逐渐将铁鼎灌满。
眼看着要赢了,某亲卫又开始得瑟了。
“主帅,你瞧瞧,人家施法下的才叫雨,你这下雨的云团正好对准鼎口,有些投机取巧了啊,下次可千万这么做了。”
“你懂什么,这叫局部大雨。”
说罢,司马冷尘横手一挥,收起自己的灵气,云团最后落下的一滴雨居然正好填满了整个赤火铁鼎。
“赢了。”
刚兴奋完的少年忽觉小腿浸泡的海水十分滚烫,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狐疑地看向骨岛的四周,竟发现原本围观的鲛人几乎都反着肚子,背泳在海面上,看起来如同一片尸海。
然而,沉醉在比试中的海龙神仍然不断地下着雨,意图以雨水灌满赤火铁鼎。
“海龙神,可以了,比试结束了,你看看你的族人,它们受不了。”
“比试结束了?鼎灌满了吗?”错愕的金龙在倾盆大雨间火速穿行而来,化作人身龙尾落在赤火铁鼎的面前,然而,摆在它面前的铁鼎刚冷却,积累的雨水也只是刚好到鼎内的三分之一。
“你还有空暇关心这个,难道,你感觉不到海水有多烫吗?”
“海水?”
成千上万的鲛人瘫倒在海面,飘荡在那双深海色的眼睛里,海龙神这才发觉,它刚刚光顾着比试,没留意方法用错后,留下的祸患。
“都怪你们这些灵人,居然想些旁门左道,弄个盛不了水的铁鼎,诓骗本王?”
“诓骗?”司马冷尘倒不这么觉得,“一开始比试,你便挑了自己最擅长的,而赤火铁鼎只考验你我的谋略,你应该想想,为何方法用错了,不换一个?”
“我家主帅说得对,要使赤火铁鼎降温有千千万万个办法,也就说,让铁鼎盛满也有千千万万个办法,你若不是急于求成,就该放慢时间,想想如何解决才是,好烫。”
平生怕烫的游水零已经像树熊似地抱着司马冷尘的腰,不下来了。
“先...某人,你能让海水不结冰的情况下,冷却它吗?要不然,这晚上的鱼腥味可打了,本主帅怕你睡不着,又要乱施法骚扰我和娘子。”
“你说呢?”对方冷冷地反问道。
和白发公子蹲在同一个地方的绥月浑然不觉海水的冷热,皆因她身旁的男子身上透出阵阵冰寒,和滚烫的海水掺在一起,海水的温度居然正好中和了,用来泡脚居然刚刚好。
刹那,一股巨浪般的寒气从琥珀色的眼睛迎风吹来,整个海面瞬间结出薄薄的寒冰,那些热得快要中暑的鲛人好像又活了过来,翻过身,朝着骨岛游来。
蹲在他旁边的小丫鬟,眼眸瞬间被这震撼的一幕点亮了。
刚要回头夸他,却发现自己的脸正好映在对方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