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再次出现在衡山之巅时,已是心怀大畅。
“有了此剑在手,四门山那里就可以走上一趟了,否则,若是掉入峨眉派的陷阱之中,不但不能帮师父解围,反而会把自己也搭将进去。”
他笑得开心,眉间却带着一些冷肃气息。
法元和尚或许以己心度人心,认为苏辰同属天性凉薄的五台门人,对自己师父受不受伤,会不会遇险并不太在意。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从听到法元说起许飞娘被,妙真观严姆打伤,苏辰的心思就有了焦切。
只不过,他一向沉得住气,别人发现不了而已。
他横剑眼前,细细观瞧,眼中就有了一些满意神色。
“在此方世界之中,也终于有了相对合手的武器,再不用象以前那般,动不动就打坏兵器,赤膊上阵。”
此剑长五尺,宽三指有余,比起一般宝剑来,不但要长上不少,剑身更是宽阔许多。
通体散发出澄澈金光,剑身还雕着细微的火焰山岭树木等纹路。
看上去极奢华,又典雅。
最重要的是,这剑够重,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只是轻轻挥动,带起极强风压。
感觉就算眼前有着再强敌人,也能一剑斩开。
在明珠洞府奇异火焰燃烧之下,原本漆黑的剑身已经完全变得跟以前大大不同。
这是因为其中淤结的无穷五行毒瘴之气,已被均匀打散,去了后天根脚,只留先天五行。
“就此分别吧,明年开春,我会去慈云寺一趟,这段时间,你不用前来五云步了。”
扔下一句话,金光冲天而起,苏辰身影只是闪了一闪,就消失在云层之中。
“是,法元恭送师兄。”
金身罗汉笑嘻嘻的行了一个礼,对苏辰说不要去打扰,却是没有什么不满。
修炼之人各有各的怪脾气,他四处请人,早就习惯了。
这位江大师兄只不过想要安静,不喜应酬,实在是情理之中。
抬起头,看看金光去的方位,法元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道好险。
幸好自己送还婴儿的举动,还算是尽心尽力,全无私心。
否则的话,很可能引来对方敌意,到时别说助拳,弄不好,什么时候一个想不开就砍自己一剑,那就是自找的了。
是的,苏辰去的是衡州府方向。
去四门山之前,还有一件事情他很关心。
先前虽然守在衡山锁云洞之中抓紧时间炼剑,却也时常念及那十三个婴儿。
不得不说,虽然穿越了许多个世界,苏辰一直还保留着原本的想法。
他对有些反人类反社会的行为很是看不过眼,只要见着了,就会燃起熊熊怒火。
这也许是因为出身和平世界有关系,那种人与人之间相对平等的理念,早就深入心灵。
分外不能容忍一些太过邪恶的事情。
他可以眼都不眨向着敌人挥剑,杀再多的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对于某些事情,终归是有着底线。
仰首观天道,执剑问众生。
他认为,修练得强大了,并不能成为肆意凌虐弱者的理由。
凡是这般做的人,全都该死。
过不一会,远远的就见到一条大江滚滚东流。
舟楫往来间,吟哦之声不绝于耳,那是沿岸渔夫为了生计忙碌着。
湘水两岸,水田之中早就波光一片,庄稼收割入库,来往行人颇为繁密。
乡人面上神情还算平和满足。
“虽然是在异族的统治下,百姓却没什么太多不满,他们一向都是逆来顺受,战争的烟火早就熄灭,或许早就忘怀了昔日痛楚。”
“只要能活得下去,在民众眼里,是谁统治其实也没有太多区别,这也许就是仙道修炼之士不想去过多干涉天下生民的原因吧。一个是怕因果纠缠不休,影响到成道升仙,另一个,自然是无能为力了。杀官容易,治国难,术业有专攻,还是不能胡乱插手。否则,害人害己,绝对是自寻死路。”
看着城外莽莽沃野,人流往来,苏辰心湖微微波动,面色淡漠。
他把剑光隐去,从云层之中悄然无声的落将下来,直入城中。
看着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流,面上才算是有了些笑意。
每次杀人之后,苏辰心里总会有些冷肃。
他其实还是比较喜欢和平的年代的。
能在没有纷争的日子里,安安乐乐上窥天道,其实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可惜,这只能是奢望。
越是到了某个阶段,修炼资源就越少,不争不抢,只能永远屈居人下。
在此方世界,峨眉集团已经初露峥嵘,呈现出一扫天下修界的态势。
此时再不奋起争夺,当气数百川归海之后,到时除非是低着头,躬着腰求着加入峨眉,否则根本就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脑海里一些念头此起彼伏,苏辰跟随着人流,向着前方张贴榜文处走去。
耳中听着欢呼声、笑闹声,听着听着,面色就变得精彩。
一个落魄书生走得很急,时不时的拱手作个四方揖,嘴里一叠声的道:“让一下,各位好心大爷借过,我家孩儿三月前就失了音讯,还以为是山上的豺狼叼去了?这一次官府发榜,说找到十三个小孩,真是老天开眼了。”
“快去快去,王秀才,看看有没有你家文哥儿?”
人流齐唰唰的让出一条路来,有人催促道:“听说这次的小孩被掳,原来是衡山锁云洞一个姓岳的恶人所为,幸好有五台派剑仙江少游途经此地,斩杀了恶人,救回了十三个小孩……如果寻到了文哥儿,王秀才你可记得回家烧炷香,感谢一下剑仙大人。”
“我苦命的儿啊!”
这人正说到此处,就见到前方人潮波动了起来,榜文旁传来一声嚎哭。
却是一个妇人瘫坐在地,显然是跟这王秀才一样,丢失了小孩。
她本来报着很大希望前来,结果,却根本没有自家孩儿踪迹。
有了希望,又再度失望的痛苦,让她当场就崩溃了。
苏辰抬眼望去,就见到那妇人苍白面上如刀割一般深深的皱纹。
他能看出,这女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此时看上去却象是四五十岁了。
生活辛劳是一回事,失去小孩也是一个原因。
苏辰叹了一口气,有些恻然。
当时自己进了锁云洞后院密室之时,能够感应到里面的冤孽死气,显然有些小孩已经遇难。
只救回十三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一眼扫过那些找到自己孩儿,喜极而涕的男女,他点了点头,心道法元做事倒是很得力,这事没有随随便便处理。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那些差人竟是十分耐心,不断安抚着百姓,还传扬着五台派的名声。
尤其是他这位江大师兄的名字,时不时的被提起,显然这是法元特意交待过的,或许是官府有意为之。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五台派感念于心,旁边就有人听得不满了。
一个女声在旁冷哼了一声,轻声叱道:“可恶!如此恶徒,我恨不能早些时日到场,当场斩杀掉。玉清师叔,听说那岳琴滨就是出身五台派,依我看,那些邪魔外道全都该死,这什么江少游,估计也是欺世盗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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