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看着就要走出去了,身后传来一声很无奈的叫喊,“回来,回来……”
我大喜过望,大步流星的走了回去,死老鬼终于是憋不住了。
“接着说。”我在老乌贼旁边蹲下。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什么接着说?我让你回来是告诉你,你看到听到的一个字都不能漏出去,你可以接着滚了。”他指了指门口。
“……”我的脸涨得血红,真想一口老血喷他脸上,又玩了我一把!
我再度走到了出口处,“回来……回来。”
“又干嘛……”我就站在门口那回答他。
死老鬼登时哈哈大笑,笑得眼镜都顺着鼻梁往下出溜,他得意洋洋的说:“跟我斗,你还嫩点!赶紧滚回来,接着说啊,我这话匣子打开一半,也挺难受的。”
我刚想说小爷不听了,他的表情立刻就变了,那表情整个就是站在鸡窝边上的狐狸,狡猾而阴沉。
我后背凉飕飕的在飚冷汗,这小命还捏他手里呢,不服不行,我只好走回去,在他身边蹲下。
“算你识相,哼哼!还有点脑子,不然就给你开小灶!”他阴阳怪气的叫嚣。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您接着说。”
“史前文明,你听说过没有?”老乌贼问,我摇了摇头,我确实一无所知。
老乌贼长吁了一口气,他看着那银色容器,“这或许就是史前文明存在过的证据之一,当然也可能是外星文明曾经造访地球的证据。”
“史前文明和外星文明无法确认么?”这个答案虽然震撼,但我是亲身领略过神奇之处的,这让我有了些思想准备。
他缓缓摇了摇头,“这个容器跟那个可以改变重力的房间,都是穿山从地底深处挖掘出来的,在不同地点,年代也不一样,这两样东西的操作系统使用的文字与语言也各不相同,事实上,据我所知,地球上的国家可能都挖掘到过类似的物品,但都选择了秘而不宣,设为最高绝密。”
“要是能去偷来,岂不是发达了?”我这话压根没过脑子。
“你就这点好,敢想,嘿嘿。我们正准备行动呢。”老乌贼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顿觉一阵晕眩,眼前有无数个小星星在旋转,这渡者六道还真是胆大包天啊,这样的事,我只是想想罢了,渡者六道,却打算真的付诸实施。
“那个国家拥有的那件东西有什么功能?”我问。
“你猜猜看。”死老鬼又来了。
“你就饶了我吧,就我这点见识。”我求饶道。
“没劲,真没劲!”老乌贼开始抱怨。
“你是不是特想拥有隐形的能力?这样就能溜进女澡堂子,安安静静的一览春光,既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被人追打得连逃九条街?”死老鬼突然就插了一句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我就立刻后悔了,脸上像是有一把火在贴近了细细的炙烤,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这事自己心里阴暗一下,嘀咕一下,没什么,说出来可就丢脸了。
老乌贼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说:“男子汉嘛,就该有点梦想。哈哈,这对美丽事物的欣赏,是人之常情呀,你说呢,菜刀!”他用殷切的眼神看着我,我只能点头。
男人之间,假若同时拥有同样的恶趣味,彼此之间的距离会很快缩短,喝酒、抽烟、打架等等莫不如此,老乌贼看我的眼神里已经是满满的识英雄,重英雄,相逢恨晚,惺惺相惜的意味。
“那件物品真的是隐身衣?”我问老乌贼。
“你说我去买间公寓楼怎么样?然后浴室、房间里统统装上摄像头,专门租给单身漂亮姑娘们,你说我这主意怎么样吧!”他用的完全是征求狐朋狗友意见的口吻,就等着我附和与赞同。
“我也没多大意见,不过蜘蛛知道了,那避役也一定知道,避役肯定往死里收拾你,蛇信什么态度,我吃不准。”我说,我只能给他大打了一通太极拳。
一提到避役,老乌贼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直接蔫了。
“说得有道理啊,冲动是魔鬼!”老乌贼有些后怕,“刚刚说哪了?”
“隐形衣”我回答。
“就是隐形衣啊,蜘蛛说,这件东西落入那个国家手里时间并不长,据称不仅能够骗过人的眼睛,在摄像头拍摄的画面中也能做到无影无踪,不仅如此,微光夜视仪,甚至红外热成像技术也发现不了它的踪迹。”老乌贼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它只是一枚小小的宝蓝色胸针,它能制造出一个光线可以通过却无法发现佩戴者的奇异空间,这个空间隔绝一切窥视,微波、激光、红外线、电磁波或许红潮那个魅魔的脑电波也同样可以屏蔽,这东西对于刺客而言,简直就是锦上添花,妙不可言哪,它可以让你最大限度的接近目标,一击即中,纵使不中,要全身而退也是易如反掌,你明白我意思吧?”老乌贼的镜片反射着灯光,晃的我眼晕。
“我明白,这大概是比五行遁法更为高明的科技,没有使用的限制,任何一个普通人拥有了它,都具有了巨大的杀伤力,它比断路穿山的土遁更容易隐藏自己,也更难被发现。”我说。
“说的好,有了这东西,你就算扒在莲蓬头上看漂亮姑娘洗澡,她也照样发现不了,所以这东西,不管闹到天翻地覆,也必须到手,这将是渡者六道的一张王牌,一个杀手锏!”
怎么又绕回偷窥女人洗澡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能带上我么?”我问老乌贼。
六道此去是大阵仗啊,若能亲眼见一回,渡者六道出手的盛况,虽死无憾!
一个杀手组织要硬撼一个国家,即便不是那种摆好了阵势两军对垒的交锋,却依旧是气吞山河,绝后空前。
我眼神狂热的看着老乌贼,他的脸色却突地沉了下来。
“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我也不会说,这类行动,带上你,不仅帮不上忙,还要顾虑你的安全,分出人手来照顾你,这不是看电影,这是提着脑袋走钢丝,你一天进不了杀手之王的榜单,就永远没有参加行动的资格。”老乌贼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留下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我是不是可以从X上接订单了?不然我要怎么进杀手之王的榜单?那可是需要时间,还有订单的积累才能登榜的。”我抱怨了一句。
“不着急,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另一条路径,可以直接挑战榜单上的人,胜者便能取而代之,你莫非想做第二个魔都之虎?”老乌贼冷笑起来。
“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回去吧,有个事蜘蛛让我告诉你,榔头扬立军的判决下来了,死刑,他没有提出上诉。那位因抓到他而立功受奖的万副队,现在要叫做万队了。行刑时间,就在明天上午九点。这个事,你自己斟酌,要不要让小婷去送他这最后一程,要去的话,蜘蛛会协调好一切,你也放假半天。”老乌贼说完,拔腿就走,完全不给我征询他意见的时间。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让我有点发懵,这些日子来,小婷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及过榔头,我和小婷,加上个小黑,一直以来都刻意的在回避任何有关榔头的话题,这一次却是避无可避了。
我垂头丧气的走出去,步履沉重的像灌了铅,我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将这个噩耗告诉年幼的小婷,她的杨叔叔明天就要死了,这次将是永别。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去直面自己最亲近的人死亡的那一瞬间,是不是太过残忍?
我走出这个房间后,转身才发现这也是那许多正方体之一,我依旧身处深不可测的地底,银色的大门上雕刻着那个银色的容器,我六神无主的看着那个图案。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婷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进了我的心底,她就像是我的家人,我的妹妹。
她脸上好不容易才绽放的笑容,会不会因为这次沉重的打击而枯萎?
瞒着她?我摇了摇头,这孩子实在太过聪慧,瞒是瞒不住的,她跟榔头分别那晚的对话,就像录音一样在我耳边反复响起。
“杨叔叔,我知道,据说每一个上刑场的人都要抽一根烟,喝一碗酒,吃一块肉,这样死的时候才像个男子汉,你怕没人给你买烟,所以自己先备了一包。”
“恩啊,叔叔就是死,也想像个男子汉呢,我不怕死,我怕没人给我买烟,你还太小,你也没钱,你还不能跟别人说话。”
“小婷有钱,小婷可以先写好字条再去买!”
若是不让小婷去送这最后一程,怕是就辜负了孩子的这番诺言吧,这将会是她这一生的遗憾。
我长叹一声,一只手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扭头一看,是七扭八歪走路的第四。
“船到桥头自然直,老乌贼让我送你出去。”
我朝第四拱了拱手,朝电梯走去。
是啊,船到桥头自然直,该面对的躲又有何用?江湖如此,人心亦如此,生离死别又岂能例外。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倒也去了我一块心病。
电梯的出口,居然就在曹公馆一楼大厅,伪装的很好,
我没有直接回家,我得替小婷准备明天的送行之物,我在离家最近的超市逛了大半天,一包烟,一瓶酒,一只外酥里嫩的红烧蹄膀,好烟、好酒、好肉,平日里抠抠索索惯了的我,这次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或者心疼。
回家的路,本该是欢快而轻松的,我拎着一大包的东西,在我家楼底下,抽着烟,我仰头看着自家里窗户中透射出的灯光,却徘徊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