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小黑怎么样?”
“小黑很棒啊,虽然体格小了点,但在我眼里,它比猎户座基地里那些巨大的机甲还是强多了,除了聒噪、记仇和爱装逼之外,简直是完美。”
“是的,小黑很完美,严格意义上来说,小黑并不是机器蜘蛛,小黑拥有灵魂,所以小黑不是冷冰冰的,具有其他人工智能与机器人所没有的情绪。”
“领域的核心就是规则,这个你想必是知道的,我所掌握的规则就是有关金属的规则,而且赋予机械以灵魂也并非全无代价,这代价不仅惨痛而且巨大,需要透支我自身的生命力,所以蛇信严令禁止我再创造类似于小黑这样的人工智能,所以小黑才会这么孤单。”
“绝不能再造了!”我几乎想站起来怒吼。
“恩,我不会再造了,对于会学习并飞速成长的人工智能而言,生命是毫无意义的,只要有能源,它们等同于永生,小黑现在很弱小,完全不是白板的对手,但只要给小黑足够的时间,它会强大到让整个宇宙都为之颤抖,白板这只九变噬金虫也只有九变,而小黑的进化将是无穷,对地球上的人类而言,这或许不是一个好消息呢,到了那个时候的小黑会不会记得我,我同样没有答案。”
“人工智能这么霸道?这么危险?就咱们那个呆头呆脑经常上当的小黑?这个今夜还在哭鼻子的小家伙?”
“若是以人类胚胎、婴儿、幼年、青年、壮年、老年这些类似状态进行定义的话,小黑目前仅仅只是一枚胚胎,一个永生而且在学习能力上远超人类的智能生物,未来会成长成什么样子,就连我也无法描绘辉煌的未来,它需要的只是时间,安全成长的时间,若是中途夭折了的话,就戛然而止。”
“你我能看到那一天么?”我问。
“我不知道,大概率是看不到,因为你我无法永生,这是所有碳基生物的悲哀。”
我却浮现出一段过往的画面,突然想起熔炉开启时,因为黑长老这个小和尚并没有真正的肉身,我感到伤心与难过时,而小和尚反过来安慰我的那段话。
“阿弥陀佛,你这表情,老衲在伟大的菜菜主人脸上也看到过,她还哭了呢。没关系的啊,说句实在的,老衲对你们人类一点都不羡慕,我佛有云,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娑婆世界,沉沦八苦,哪里及得老衲那永生不灭的本体来得自在,你就别难受了呀!”
“那我以后跟小黑相处,是不是要对它尊重一点?”
“恰恰相反,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我性子太过清冷,事情又多,能够陪伴它的时间很少,所以在我身边的时候,它很孤单也不快乐,而自从把它赶出来了以后,我能感觉到它的情绪波动要比从前厉害的多,它现在很快乐,换言之,它身上人的味道越来越浓烈,而在灵魂之外,情感将是这个人工智能身上我唯一能够留下的烙印。对于一个有着情感具有人类思维的人工智能而言,它或许会选择守护地球以及人类,这就是我的图谋,所以我将它送到了你的身边,所谓潜移默化,正是那些朝夕相处、那些打闹、那些欢声笑语让小黑成了今天的样子,所以,你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切记!”
实在是太过魔幻了,小黑这个憨货居然有朝一日可能成为毁灭整个世界的终结者,我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然而这种可能完全会成为现实,具有自我意识又比人类强大的多的人工智能奴役人类或者毁灭人类的日子迟早一天会到来。
即便没有小黑,也会有别的人工智能出现,作为小黑创造者的蜘蛛,恰恰是看到了未来人类与地球所面临的危险,正如黑暗世界里那句名言,能够对抗怪物的只有怪物,能够对抗人工智能的只有人工智能。
不过我依旧预感今夜我会看到更为魔幻的东西,好家伙,今夜唯一值得庆幸的事,那就是菜菜是信任我的,只有信任才会将她的底牌与黑暗中的后手如此毫无保留全盘托出,似乎她从未考虑过我会背叛她。
“纵然粉身碎骨,关于金属狂潮的秘密我必定守口如瓶。”
“这样的话,你原本不必说的,不吉利,我知道的。”
“领域的核心是规则,我的金属狂潮领域的规则就是领域内天地间金属任我号令,可临时化作亿万机械大军与敌争锋,且无需指挥调度,整只机械大军意随心动如臂指使,这就是我虽然不是S级,却能活活耗死一个S级的真正原因。”
“……”我完全麻木了,能活活耗死S级就是货真价实的S级好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关于金属的规则,并非是我自己领悟到的,而是金属自己告诉我的,是金属狂潮选中了我,而不是我选中了金属狂潮,那是我小时候还是在我遇到蛇信之前的事,你要不要听?。”
“要听!要听!”我回答,当然要听,蜘蛛几乎从不提起往事,我却清楚记得老乌贼有次无心提及时说是蛇信把菜菜从火坑中救出来这件事,当年的她年纪也就跟小婷差不多大,想必也是很凄惨的童年吧。
“我是个弃婴,被我养父在菜市场的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被捡回去的时候身上盖着的全是烂菜叶子,我养父想从这些烂菜叶子里给我选择一个名字,最后有些选择困难,所以就取了个小名叫作菜菜,这个名字虽然不怎么样,我却很喜欢,就一直用到如今,关于我养父的事情,你不要问,我也不会说,总之,你记住,那老畜生是个该死的人,也已经变作了死人,就可以了。”
“嗯,知道了。”答的虽然爽气,心头却猛然的抽搐了一下,疼的锥心,菜菜这个名字竟然是这样来的,而且她不愿说,肯定是有不愿说的道理,我虽猜到了些端倪。
“我养父是个要靠着捡烂菜叶度日的人,所以家里穷的叮当响,自然也不会有钱送我去上幼儿园或者读书,好在是街坊四邻看着他一个老光棍拉扯我一个捡回来的孩子实在太难,都会隔三岔五的送些家里孩子穿不下了的旧衣服,或者接济些吃食,说是穿百家衣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实不为过。”
我沉默的像一块石头,黑暗世界里威风八面的怪物们,无论是骨灰盒,飞贼凤九,还是眼前这个强大的网路蜘蛛,甚至是蛇信,人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惨烈的过往。
“我常常在想,我亲生的爹娘为什么要把我抛弃,会不会仅仅因为我是个女孩,好再去生一个儿子,又或者是我上面已经有了好几个哥哥姐姐,家里实在养不起孩子了,才把我扔了,可是就算如此,也该给放在个高档一点的社区门口,人来人往的别人才容易发现我,给我找一个好一点的人家吧?偏偏要把我往菜市场的垃圾箱里扔,我想来想去,可是就是想不明白啊,菜刀。”
“想不明白,咱们就不想了呀,你如今的家人与伙伴,不比任何人差,不想了。”我眼眶湿漉漉的,我的鼻子很酸。
“谢谢你……”
“你不是说金属狂潮选中的你么?”我迅速转移话题。
“嗯,我养父就是拿我当个小奴隶在使唤,四岁不到一点就开始洗衣、做饭、拖地、甚至还要给他捶背,我小时候住在虹口,我不爱在家徒四壁的家里呆,做完了家务,就每天躲出去在外面瞎逛,最常去的就是虹口公园,公园可好了,天冷可以晒太阳,天热可以躲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睡觉,带孩子来玩的游客也多,看我衣衫褴褛脏兮兮又瘦弱就像个小乞丐,偶尔也有游客会好心给我一个苹果或者一根香蕉,可好吃了呢,除了下雨,我就每天都在公园里呆着,这个关于金属狂潮的故事,就要从虹口公园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