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延被她的问题问住,有千万句话到嘴边,突然一句都说不出口。
是啊,他又是以什么身份让她听他的?
朋友吗?可他们认识一个月不到。
贺正东也看出来两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认识周季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在意一个女人。
前几天周国雄告诉他,周季延有了软肋,他还不相信,觉得怎么可能有人能真正让周季延放下防备。
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
贺正东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拿出一根点燃,即便年过半百,身上依旧有当过兵的那股盛气凌人的架势。
他问,“钟离小姐,你之前是不是帮季延找过一个男人?”
周季延立马挡在她前面,情绪激动说道,“这事儿和她没关系,是我带上保镖逼她说的,有问题找我。”
他不清楚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茬,但总归没好事。
贺正东见他一副护犊子的样子,眼神都不想给一个。
反观钟离芸倒是自在随意,双腿交叠,不慌不忙地点头,“没错。”
“你倒是坦然,你不怕因为季延得罪一些人?”
贺正东又问,“还是说,你看上他了?所以不在意。”
感情上的事,周季延一片空白,但钟离芸不是。
这一点,她瞒不过贺正东。
一番话落,周季延下意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生怕她会反感。
“父亲,这种问题还是不要问了!”
他尴尬不要紧,但钟离芸毕竟是女生。
她注视了一眼周季延,看见他慌张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浅笑,“我不过帮他找了个人,若真的得罪人......”
之前大闹冥府她都不怕,还怕这个?
“他们想找我麻烦,我也没办法,”她顿了顿,眼眸微转,“至于他,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看上也正常。”
“......”
贺正东还是第一见说话狂的不着边际的人。
在京城,就连他都不一定敢和陈家为敌。
陈家和政府有关系,士农工商,士永远在第一位。
坐在旁边的周季延莫名有种被她调戏的错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材,好像是不错......
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了一声说,“我找她还有点事,就先带她走了。”
说完,他牵住钟离芸的手一齐离开办公室,都没等贺正东说话。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眸色渐暗。
“就怕你们得罪的不止陈家。”
......
走出贺氏企业大楼后,周季延一路牵着她直到坐上车内。
他坐到后座,看向驾驶位的助理,吩咐道,“你先下车。”
“是,周总。”助理识趣的火速下车。
钟离芸偏过头,神情带着戏虐意味,“当着长辈面就带我走,是想私奔?”
她语出惊人,完全忽略他慌张无措的神情。
“没......没有,”他解释道,“我清楚贺氏的情况,所以不想让你再蹚浑水。”
怕她不信,还交代自己之前砸的钱都打水漂。
钟离芸回转过头,倚靠在车座后背,表情变得正经起来,
“我知道,贺氏是因为背后产业链的局限性难以发展,周氏是因为内部经营问题。”
她想要这两家的股份,不过是看中周季延和他们的关系。
否则,她看都懒得看一眼。
周季延诧异,“那你还要投资?”
她说,“某个人不是想要拿下两大企业?”
某个人,是他?
周季延心里像有一束又一束烟花在脑子里绽放,瞬间宕机。
她转过头,再次和他对视,两人间似乎有某种被抑制的情愫再次激烈翻涌。
“我先回去了,报喜还等着我回去喂食。”
她打开车门,身子突然顿住,冷不丁问了句,“你家里安排的未婚妻,很好看吗?”
“啊?”他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脑袋一阵空白,“我不知道,很小的时候见过。”
小时候对她印象就不深,加上对方一直在国外,他早忘了长什么样。
“知道了。”
钟离芸走出车外,关上门,回到自己车内,然后点燃引擎离开停车场。
助理见钟离小姐离开了,便回到驾驶座。
周季延沉默半晌,空气静默地让人大气不敢喘。
车内,周季延的眉头紧锁,对助理问道,“一个女人突然问一个男人家里安排的未婚妻好不好看,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他会以貌取人?
助理闻言,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周季延复杂的神色,无奈地叹气。
直男到这种境界,没救了......
心中暗自吐槽,嘴上却谨慎地回答,“可能是出于好奇,或者……是某种试探吧。毕竟钟离小姐的性格直率,行事不拘一格。”
周季延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乱作一团。
“开车,走吧。”
四方民宿的二楼阳台。
钟离芸慵懒地坐在藤椅上,远观云卷云舒,惬意享受。
报喜扑棱着翅膀,从一楼飞上来,稳稳地落在了她身旁的栏杆上。
歪着头,漆黑的眼珠不断提溜打转,“老板,情况怎么样?有更近一步吗?”
它都懒得吐槽她拿捏男人的速度。
以它老板这副脸蛋,还有这副完美身材,什么样的男人不都得拜倒她的石榴裙下。
偏偏她不走美人计,非得直接攻心!
本乌鸦看不懂,人类的世界太复杂。
钟离芸抬起手臂,报喜飞过去稳稳停住。
她抚摸着它背脊上的羽毛,情绪平静无波澜,“主动的猎物会自投罗网,但主动的猎人会吓怕猎物。”
她要的自然是猎物主动,才能万无一失。
日落月升,又一轮白昼交替。
深夜,位于市中心最豪华地段的高档小区的周家。
周季延住在一座临江的八百平大平层。
纯白色系的极简装修,装饰物屈指可数,一眼望去,空空荡荡,像一个无人居住的空房子。
周季延躺在白色定制沙发上,深陷梦境中......
“你是谁?”
他看着浓雾里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穿着一身白色古装,始终背对着他。
环顾四周,也都被浓雾环绕,让人看不清状况。
男人缓缓开口,“你不该和她走太近,”
声音空幽似回音,像山谷传来一般,
“她?”周季延往前走向那个黑影,“钟离芸吗?你认识她?”
他心里泛起不安,想走上前看清男人长相,对方却倏然间消失在浓雾里。
周季延站在原地,打量四周,已经完全不见男人踪影。
“离开她吧,你会伤害她的,”男人似乎叹息了一声,“否则到头来,你们又回到旧路。”
“什么旧路?你说的什么意思?”周季延抬头,对着浓雾大声询问。
“你在哪儿?你到底是谁?”
得到的回应是死一般的安静,突然一股狂风朝他席卷而来......
周季延猛地从梦中惊醒。
坐起身,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胸口还在不断剧烈跳动。
他环顾四周,自己正躺在客厅沙发。
窗外,月光皎皎洒落在地板上。
周季延捂着心口,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我刚刚梦到什么?为什么心这么慌?”
同在一片月光下的钟离芸,却在咬紧牙关,蜷缩在床上。
五官疼痛到扭曲在一起,冷汗打湿额前的碎发,牢牢粘在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报喜紧张慌乱地上蹿下跳,却无可奈何。
它心疼地问道,“怎么症状越来越严重了?老板,自打你遇到周季延,情况就恶化了,究竟是你在陪他渡情劫,还是他在折磨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