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平时一样,去了经常光顾的那家酒铺,给玄真子打了两斤烧酒。
剩下的钱正打算买点卤肉,可一转身,却被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老人挡住了去路。
这个老人很有气势,明明两鬓斑白,脸色却好似高粱穗一样红扑扑的,太阳穴高高鼓起来,浑身筋肉虬结,胸膛被花岗岩一样的肌肉撑得鼓鼓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下山的猛虎。
我身高一米七五,站在这个脸色红扑扑的老头面前,还是比他低了半个头,
“小子,跟你打听个人,认不认识玄真子?”
红脸老头说话中气十足,可眼中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蔑视感。
我被他的气势吓一跳,虽然这几年跟在玄真子身边学了不少本事,也模糊地感应到了气的存在,可站在红脸老头面前,却嫩得好像跟豆芽菜。
感觉他身上有一股气势,比山还重,一眼就压得我喘不过气。
来者不善啊。
我那时已经有了心眼,感觉这红脸老头不像玄真子的朋友,倒像是来寻仇的,赶紧摇头说不认识。
“呵呵!”
红脸老头没说啥,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看向我手上的酒壶,摇头走了。
等他走远了,我心脏依旧砰砰跳个不停,连肉也顾不上买了,转身就往山里跑,打算把这事告诉玄真子。
可跑着跑着我发现不对劲,感觉后面总有双充满威严目光在盯着我,下意识回头,被红脸老头忽然出现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背着双手,一脸惬意地说,“小子,怎么跑这么快啊?”
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问他跟着我干嘛,“你要找的人我又不认识!”
红脸老头嘿嘿一笑,指着我手上的酒壶,满脸揶揄,“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这可不是好习惯,这酒壶明明就是玄真子的,你是他徒弟吧?”
我眉头狠狠跳了一下,越发感觉这老头不简单,后退一步说,“你……找他什么事?”
红脸老头看似随意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上的骨头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老朋友随便聊聊。
我信你个鬼!
这老家伙一看就不是善茬,眼里那股煞气根本就藏不住,我也懒得废话了,撒腿就往山里跑,想靠着对地形的熟悉甩开他。
这几年一直躲在山里学本事,附近的每条路我都熟,撒丫子跑了一段,满以为已经把红脸老头甩开了,没曾想一回头,那老头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我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硬是拉不开距离。
这时候我已经有点慌了,那老头却摆出一股猫抓老鼠戏谑表情,
“小子,别跑了,玄真子什么时候这么孬种,连老朋友上门拜访都不敢见?”
我不想弱了气势,停下来,喘着粗气问他到底要干嘛?
红脸老头却不肯解释,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我已经陪你玩了这么久,是时候带我见正主了,别的事你别管,也别多问,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我连连摇头,说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凭啥给你带路?
他笑笑,把手搭在我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我立刻感觉身体沉下去,被压得连腰也直不起来了,满脸惊骇地想要挣扎,结果怎么动都挣脱不了他的手。
红脸老头一脸的不屑,“玄真子的徒弟就这点本事?不如改换门庭拜我为师吧。”
“你放屁!”
我被压得难受,心里那股火腾地窜起来,拿起酒壶对他脸上砸过去。
红脸老头也不躲,跟个没事人一样哈哈大笑,
“有点意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多少人求着要我收他为徒,你居然敢拒绝?”
他说话的时候满脸豪气,大笑声震得我耳膜都快鼓起来,林子的飞禽走兽全都吓得乱窜。
我整个人都傻眼了,没等吱声,背后传来一道冷峻的哼声,
“老姬,你都多大个人了,怎么拿一个小辈耍威风?”
红脸老头一愣,扬起了怪笑的脸,对忽然出现在我背后的玄真子咧嘴一笑,
“老不死的,你果然躲在这儿。”
说话的同时,他松开压在我肩上的手,我赶紧抽猛子退到玄真子身边,“爷,小心这个人,他……”
“这里没你事了,回屋待着去吧。”
玄真子打断了我,缓步走向红脸老头,脸上还挂着那种疯疯癫癫的猥琐笑容,“你今天过来,是打算阻止我去阎王沟对吧?”
红脸老头豪放地笑了两声,舔着嘴唇说,“是啊,那地方你去不了,我也不能去,活到这把岁数都不容易,没必要去找死,你说对不对?”
玄真子笑得眯眯眼,“我要去的地方,谁敢拦?”
红脸老头一脸严肃,“那就是没得商量,非要动手咯?”
玄真子叹气道,“都快一百岁的人了,打起来多难看。”
红脸老头大笑,“是啊,这么大岁数,还当着你徒弟的面,确实不好。”
接着他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直视着玄真子,语气特别认真,“那么,你能不能满足一个百岁老头的心愿,自己去死,别逼我亲自动手啊?”
“要我死,那可不容易。”
玄真子搓了下牙花子,挑眉毛说,“早知道你会来,后山那片竹林都清理干净了,走?”
“走!”
红脸老头爽快一笑,临走时却在我身上扫了一眼,“小子,我刚才说的话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跟着我,肯定比跟这个老鬼有前途。”
“你到底谁呀,为什么要找我们麻烦?”
我已经看出情况不对了,刚要说点什么,却被玄真子用严肃的眼神制止,“滚回你的狗窝待着,我不叫你别出来!”
好吧。
跟了玄真子五年,我挺怕这老头的,被他一呵斥,只能灰溜溜夹着尾巴跑回家。
那时候的我还没正式入行,眼力太浅了,不明白真正的顶级修行者斗法是个什么概念。
只记得后山打了一夜的雷,把天空照得亮如白昼,连我刚修好的窝棚都差点震塌了。
天快亮的时候,玄真子才一瘸一拐地走回来,脸色残青,嘴角还挂着斑斑血迹。
“这老不死的还真有劲,差点被他劈死了。”
望着一脸茫然和惊恐的我,玄真子无奈地摇头,
“我受了伤,暂时没办法下山,你去一个叫阎王沟的地方,帮我找一个叫秦振的人,告诉他三十年之约快到了,别忘了当年答应过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