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汪明珠的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跪在她脚下的梅萍,她的强硬荡然无存,反而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从未应对过这种情况。
一个可能朝她扔过酒瓶子的坏人跪在她脚下哭着求原谅,她该怎么办?
这道题太超纲了!
汪明珠能感受到同事们的目光。
或吃惊、或期待、或畏惧......
所有人都在等她表态。
然而,她只感觉头皮发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谁来救救她呀?
梅萍低着头,让众人看不到她上扬的嘴角。
她昨晚万念俱灰,用跳绳勒自己的脖子,想着一死百了。
但勒了一会儿后,她又不想死了。
因为跳绳勒得太疼了。
她忽然意识到,一切都是汪明珠的错,她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她应该让汪明珠付出代价!
她放下跳绳,冥思苦想了一整夜,最后决定向汪明珠复仇。
第一步就是争取汪明珠原谅。
她相信汪明珠会有犯错的时候,只要先争取汪明珠的原谅,减轻汪明珠对她的戒心,她就有抓汪明珠小辫子的机会。
一旦得手,她便可以把自己这几日受到的痛苦和耻辱加倍奉还!
就算不成功,得到了汪明珠的原谅以后,她就可以待在二十七号,不至于连工作都丢了。
汪明珠,咱们走着瞧......
“你干什么呀?”
“快起来!”
这时,汪明珠逐渐回过神。
她从工位里走出来,绕到梅萍侧面,着急地劝道:“有话好好说!你跪在这里算什么?”
梅萍名声扫地,可以破罐子破摔。
但她不行呀!
如果她看着梅萍跪在自己脚下却什么都不做,用不了一个小时,整栋楼都会传她得理不饶人的谣言。
这对她的名声影响很大!
“汪小姐,我请求你原谅我!”
梅萍调整了一下方向,她让自己正对着汪明珠跪,然后声泪俱下地说:“我知道自己不是好东西,但我已经悔过自新了......”
她仰起头,涕泗横流。
汪明珠看着梅萍丑陋的脸,气愤得说不出话。
你悔过自新了,所以呢?
你本来就应该悔过自新,难道你悔过自新了,我就必须原谅你?
哪有这样的道理!
“梅萍,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汪明珠忍不住开口了,她打断了梅萍的话,一脸气愤地说:“撬单也就算了,你还朝我扔啤酒瓶!”
“你要是扔准了,我现在能不能站在这里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一片哗然。
“梅萍朝汪小姐扔啤酒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梅萍的德行也太差了!”
“幸亏汪小姐没事!”
“梅萍还有脸来求汪小姐原谅?”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梅萍心里有些慌张,她没想到汪明珠竟然知道她扔啤酒瓶的事。
难道她那晚被人看见了?
几秒后,她镇定下来。
她听说被啤酒瓶砸到的老板一直在找她,如果汪明珠有证据,肯定早就带人把她被抓进局子里了。
“我没有扔啤酒瓶。”
她矢口否认:“我根本不知道啤酒瓶的事!”
汪明珠怔了一下。
她盯着梅萍的脸看了又看,但梅萍脸上全是泪水,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其实也不能确定就是梅萍丢的啤酒瓶。
说不定是哪个酒蒙子丢的。
“梅萍,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汪明珠没有在啤酒瓶这件事上纠缠,她坚定地说:“这里这么多人,你跪在这里分明是逼我原谅你,一点诚意也没有!”
要跪可以!找个没人的时候跪呀!
大庭广众之下算什么?
搞得她不原谅就是她心胸狭隘一样。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她生气地说:“你站起来我反而看得起你一点!”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汪明珠爱恨分明,眼里就是容不下梅萍这颗沙子!
“汪小姐,你说我没诚意?”
梅萍仰起头,用红肿的眼睛与汪明珠对视。
“那这样够吗?”
她猛地扯下脖子上的丝巾。
充满淤青的勒痕环绕着梅萍的脖子,仿佛死神的套索,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是......汪明珠惊呆了。
“我昨晚本来想死的,但我觉得我得给汪小姐一个交代。”
梅萍擦了擦眼泪,她哽咽着说:“如果汪小姐不肯原谅我,那我就用我的命来换汪小姐的原谅!”
她站起身,作势离开。
“够了!”
不知何时,金花来到了梅萍身后。
梅萍有种遇到救星的感觉。
别看她刚才的动作很利索,但内心非常惶恐。
她没想到平时软乎乎的汪明珠对她这么铁石心肠,她都跪下来了,汪明珠竟也不肯原谅她。
离开是她的最后一招。
要是还不奏效,她总不能真去上吊吧?
好在金花来了。
梅萍在金花身旁站定,她低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金花扫了一眼梅萍脖子上的勒痕,然后朝汪明珠投去严厉的目光:“梅萍已经很诚恳了,你真想逼死她吗?”
“我没有!”汪明珠很委屈。
她虽然讨厌梅萍,但也不想闹出人命,她不知道梅萍这么脆弱,竟然起了轻生的念头。
金花叹息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金花十分无奈。
她虽然也讨厌梅萍,但汪明珠把这件事处理得太难看了。
梅萍想要原谅,给她不就行了?
等做了科长,害怕没机会收拾梅萍这个小人吗?
不该给人留话柄啊!
汪明珠抿了一下嘴唇,她看着仍在啜泣的梅萍,张了张嘴巴:“我......”
她本来是不打算原谅梅萍的,但梅萍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而且都去上吊了,诚意已经够得不能再够了。
“我原谅你了。”
听着梅萍的啜泣声,汪明珠终于还是心软了。
......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铃铃!
苏鼎拿起话筒,里面传出一个富有威严的声音:“苏总,我是陈建国。”
陈建国?苏鼎露出思索的表情。
他伸手把窗户关上,隔断了街道的噪音,然后开口询问:“领导,是学校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他跟陈建国只有这一个话题。
话筒另一端,陈建国拿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苏鼎扛着火箭筒瞄准了一个步兵,侧脸上带着令人脊背发寒的微笑。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
他斟酌两秒后问道:“苏总,你在国外是做什么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