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过我了?
苏鼎心里没有多少波澜,因为这是迟早的事情,尤其是在他见过叶夫多妮娅之后。
叶夫多妮娅是重要外宾,备受关注。
他与叶夫多妮娅接触,很容易引来安全部门的注意,调查也就接踵而至。
“我是做正当生意的。”
他端起赭黄色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把目光投向窗外。
对面有一个拉着白色帘子的窗户。
他在帘子底部的缝隙里看到了镜片闪光,那里显然藏了一个望远镜。
有人正在监视他。
陈建国听到苏鼎的回答后愣住了。
他预想过苏鼎可能会怎么回答,但苏鼎在无数种回答中选择了他没想到的这一种。
正当生意?
简短的四个字里传递出很多信息,其中最重要的是苏鼎的善意。
我是做正当生意的,不会乱来。
苏鼎入境后只做了四件事。
购买股票认购证、收购煤气罐厂、投资轻工业、捐学校,每一件都是在政府眼皮子底下做的,陈建国本人更是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陈建国思索两秒后说:“做正当生意的商人,我们大力欢迎!”
“谢谢。”苏鼎平静地说。
他停顿了两秒,见陈建国不说话,便又开口道:“领导,学校的选址定了吗?”
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他是做正当生意的。
大陆欢迎做正当生意的人,那不就是欢迎他吗?
陈建国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上面对他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他要及时巩固。
“学校的选址还没定。”
陈建国的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他温和地说:“不如你来选几个地方,然后我和其他领导讨论一下,再决定把哪里划给你。”
苏鼎要给全国捐学校。
这是一个大项目,而魔都是这个项目的起点,理应大开方便之门,为全国做表率。
“谢谢领导!”
苏鼎笑着说:“那等我选好了,让汪小姐替我转达。”
自由选址?这显然是对他的示好。
“我不打扰了,苏总继续忙吧。”陈建国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话筒里传出忙音。
苏鼎放下话筒,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只是一个电话就结束了?
不见面谈一谈?
他本以为身份暴露后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但从陈建国的态度来看,他非但不会有麻烦,也许还能拓展一些业务......
这是为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话筒拨出一个号码,话筒里传出青龙沉稳的声音:“老板,什么事?”
苏鼎不假思索地说:“去调查一下大陆在海外的投资,尤其是援非建设这一块,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作为国际雇佣兵集团的首领,他最擅长的事情是什么?
为各国处理海外的麻烦。
1979年以前,大陆对非洲的直接投资很少。
但从1979年开始,大陆对非洲的投资数量逐渐递增,到1992年已经有一百多个项目,总金额高达五千多万美金。
每个项目平均投资额约五十万美金。
其中也有一些大中型项目,比如在刚果建立的金沙萨木材加工厂,投资额超过五百万美金。
非洲大区的优秀匹配机制决定了在这块土地上搞投资的难度。
大陆一直为此感到无奈和苦恼。
他的甲骨文安保公司刚好可以为大陆的投资保驾护航。
“好的,老板。”青龙简洁地答道。
苏鼎挂断电话。
他放下话筒,叫来两名雇佣兵:“去给对面的朋友送一瓶冰镇威士忌,预祝他们猴年大吉。”
“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
闵行电器商场外面排着长龙。
许多人为了领到免费的电器,早上五点就跑到商场门口排队,等到商场开门的时候,队伍的长度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上千米。
队伍里什么人都有。
有想认真体验一段时间决定要不要买的普通市民,有想领了电器就卖掉套现的地痞流氓,还有打算卖排队位置的黄牛......
这样的队伍很容易发生混乱。
好在警察局分配了很多警力在闵行电器商场附近维持秩序,否则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金总,我的财神爷!”
高云江满面堆笑地陪在玲子旁边,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顾客的眼神就像看一堆堆移动的钞票。
“高总,你怎么啦?”
玲子打量了高云江两眼,她很快发现高云江的黑眼圈,不由地疑惑道:“你昨晚没睡觉嘛?”
“太兴奋了,睡不着。”高云江揉了揉眼睛。
昨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钱和顾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不小心就熬到了天亮。
玲子撇了撇嘴:“我让你帮我联系其他商场的负责人,你帮我联系了吗?”
今天的行情比昨天还火爆。
不出意外的话,闵行电器商场的库存只能支撑到下午。
她有很强烈的危机感。
她知道,之所以有眼前的火爆景象,不是因为她掌握了什么魔法,而是因为她从苏总那里得到了一个其他人没有想到的套路。
做生意的都是人精,一旦让其他人猜出她的套路,她就没这么容易赚钱了。
“全都联系好了!”
高云江办事还是靠谱的,他笑容满面答道:“今晚八点,他们在红鹭恭候金总大驾!”
......
宝总把外套挂到衣架上。
他还没转身,就听到爷叔不满的声音:“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你就让给玲子了?”
宝总讪笑了一下,他转身走到爷叔面前,一本正经地说:“这个机会本来就是苏总给玲子的,我横插一杠,苏总可能会不高兴。”
爷叔白了宝总一眼:“胡说八道!”
“没有你的钱和人脉,玲子根本玩不转这套逻辑,你至少能分她百分之五十的利润,结果你一点都不要,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爷叔一心想把阿宝培养成宝总,但宝总时常做一些让他无法理解的事。
“这些年,你帮她帮得还少吗?”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爷叔长叹一声:“你又不打算跟她在一起,到最后,你会后悔的!”
爷叔没有坏心思,他就是为宝总感到不值。
宝总默而不语。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走到窗边俯瞰车水马龙的街道,脑海深处蓦地浮起一抹纯净的白。
他想起了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