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彪人马追出,然而没多久便无功而返。追到半路,人跟丢了。
说起来也很丢人,但还是要回去向斋主汇报。但种事情,说的不好,脑袋都会被摘了。
是故,回到柳心斋。却是谁也不肯主动上前,倒是喝完花酒回来的范四、六口章见势,瞬间酒醒大半。
范四问:“发生何事?你们为何在此聚集,而不进去找斋主或寂人禀报?”
“嘘……”一个人把他拉倒旁边,压低声道:“四哥,你小声点。
那么大声,会要人命的。”
“出了什么事?”
“邹管家他跑了,背叛了斋主。而且百里素鹤他们刚刚来过,闯进洞内,然后走了。
斋主也没能拦下他们几人,而且……斋主还受了伤。”
“你再说一遍?”听到这里,范四什么酒都醒了。
不但醒了,还惊出一身白毛汗。
老天,一直猜测寂人和斋主之间是否有嫌隙。千思万想,也没料到是这出。
顿时拍了那人肩头,小时道:“你们,先下去。
有什么事,我们哥俩帮你们转达。”
“多谢四哥,多谢四哥!”那人感恩不尽,拜了三拜,道:“烦劳转告斋主,人没追上,被走脱了。
那个……拜托拜托,我们走了。”
说罢,冲大伙招手:“走走走,这里有四哥他们,我们先下去。”
众人拱手拜谢:“四哥,多谢!”
“嗯,你们走吧。”
六口章晚一步到,瞧了眼众人背影,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都走了?
范四道:“说来话长,我们一起见斋主吧。”
“也好,走。”
行到林卯院子外,见大门敞开,林卯一人端坐在滴水檐下。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到此时,只剩瓦片上还有零星的雨水往下滴。
一滴一滴,如同砸进林卯眼中,刺痛,瞬间冷了心。
便是范四、六口章行到跟前,他也没有反应。
六口章看了眼范四,壮着胆子上前,道:“斋主?”
林卯嗯了声,回神道:“你们来此,有事吗?”
“我……”六口章冲范四递眼色,快点,你来说。
这事,他委实不知如何开口。
范四上前拱手道:“斋主,来之前我们遇到柳木白等人,他们说人已走脱,未能追上。”
话音一落,偌大的院子静的可怕。
六口章为兄弟捏了把冷汗,生怕斋主一个不乐意,他们的脑袋就得搬家。
良久,林卯道:“无妨。”
“斋主?”两人异口同声,皆疑心该不会是让邹寂人气出了问题?
“我无事,以后柳心斋要多靠你二人出力。万不可,再让人往我心上捅一刀。”
倏然,林卯起身,拉着两人的手,语重心长。
二人自是受宠若惊,暗道以前看斋主对邹寂人推心置腹,还曾嫉妒过。不想,人生变化,说来他就来了。
眼下,终于轮到他们。
遂保证道:“我二人,必不负斋主栽培。”
……
白葫芦山
亘辞看到血人卞清时,吓了一大跳。
忙把人让进秋寒洞,问素鹤:“这……他怎么了?”
素鹤将人放到床上,又取了一粒丹药给他服下,再运掌纳元,助其吸收疗复沉疴。
道:“此事详情我等也不清楚,要等小兄弟清醒才能问明。”
“那你们是在何处碰到他?”这般伤势,晚一刻也就不用救了,直接准备后事便好。
“柳心斋。”
“什么?”亘辞惊出声,柳心斋?难道,难道他是听了自己说的,所以……就跑去……
“嗯。”素鹤颔首,看了眼槐尹,道:“我与槐尹兄夜探神女殿,打算弄清楚当日你我所见的玄机。
不期出满月拱门时,遇着负伤的他。那时他以昏迷,我等心急救人,也不曾问及原本。
只将人带上,便到了亘兄此处。”
亘辞听罢,拱手拜下:“多谢素鹤兄仗义出手,否则这小子必将殒命。
其实,他也是个苦命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家阿姐,想来也不会冲动误事。”
他叹了声,又朝槐尹一拜:“久闻阁下大名,今日得见,幸甚。”
“不敢。”槐尹还礼,道:“亘兄说他阿姐,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简单的讲。即是卞清父母早亡,是他阿姐卞敏代父母把他拉扯大,又引上修仙一路。
只是好景不长,前些日子他阿姐也被人掳走,成了神女殿祭品。”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出现在柳心斋内。”
刚说完,昏迷的卞清醒转过来,迷蒙见看到亘辞,素鹤等,还以为自己身死,魂魄冥冥间回到白葫芦山。
只可惜,此处并无阿姐……
素鹤见他苏醒,急忙收功:“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亘辞闻言,亦急切上前:“卞清,你怎样?”
“我……”脱口而出的话,让他惊觉自己还未死,登时既心喜又凄凉。
既高兴自己还活着,又遗憾没能找到阿姐,顿时满眼落寞道:“我还好。”
“你呀,怎可如此冲动?倘若此回不是百里兄与这位槐兄同去,你这条命怕是也捡不回。”
卞清听罢,作势想起身同两人道谢。亘辞的话,也让他臊的无处可藏。
素鹤一把将其按下,道:“你伤的不轻,还是好好卧床休息。
有什么话,躺着说亦是无妨。想来亘兄也不会见怪,亘兄说是吗?”
“不错,你与何人交手,被何人所伤?”
“我……进到柳心斋许久,一直寻不到满月拱门。后来找到,被他们发现。”看了眼素鹤,道:“他把我当成了你,我不敌。
被人围攻,难以脱身,后来便是如你所见。”
亘辞愣了下,怕素鹤听了心里不痛快,忙以眼神制止,道:“提这些作甚,回来就好。”
“是。”
素鹤道:“劳你替我受累,实是抱歉。”
“没什么啦,你也救了我,扯平了。”卞清有些腼腆的露出笑意,浅浅的酒窝。承的不是美酒,而是人性的一丝良善。
在得知被当成他人时,他有过恼火,有动过杀机。但一切随着技不如人,都被埋入尘埃。
包括,他的骄傲。
但在清楚自己是为他人所救时,天性的良善告诉他,对别人的释怀,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善意。
“我虽救你回来,助你疗复。然究竟隔行如隔山,稍后还是烦劳亘兄为你再延医诊治一番,免得留下暗伤。”又起身对亘辞说:
“亘兄,我尚有他事,就不多做停留。”
亘辞道:“天色晚黑,不如在此歇憩。明早,我再送两位下山。”
“不了,今夜探查神女殿,里面血气倘未尽散,然尸体不见。
我欲同槐兄到附近查查,看有没有收获。”
“这样啊,那我就不留你们。此番,多谢二位。”
“告辞!”
“告辞!”
“我送你们。”
下山小径,泥泞且长。
亘辞将人送走,便返回到秋寒洞照顾卞清。
而素鹤两人亦不打算急着离开,故步行。
槐尹道:“一直想问你,我那暗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亏得他们之前还担心,你看不懂怎么办?”
素鹤笑道:“你又是如何断定我能看懂?万一,我真看不懂,你那暗记岂非白留?”
“这个嘛……嘿嘿,咱俩谁跟谁?我信你呀。
少扯有的没的,快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也没什么,你以青虫为记,不正暗指十二月?而虫之本意,怕是你从不风前辈的二虫院借来,取自古風。
我说的可对?”
“对,但是我还画了大小不一翅膀,这个你怎么解释?”
素鹤脚步忽顿,揶揄道:“槐兄大才,鹤所不及,恳请解惑。”
“去去去,看破不说破。留点面子行不行,对了,尸体的事你打算从哪里查起?”
“先看看再说吧,小桐流域东西绵延何止千里,可以藏匿尸体的地方太多。”
“我倒是觉得此事说易也易。”
“怎么说?”
“你看啊,神女殿既在柳心斋,那他们所行范围必然不能离开太远。要不,那婆娘发疯谁顶得住?”
“说的也对,如此一来,咱们的范围大可缩小,只在柳心斋附近排查即可。若不行,咱们再向外延伸。
只是,要从哪里开始才好?”
“嗯?要不你我稍后分开行动,你东我西,你南我北。”这样,机会总是要多一些。
“成,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槐尹点头,然后又愣住:“不是,咱们不先回去一趟?老头和小丫头还等着呐。”
“机不可失,虽不清楚林卯和邹管家为何会动手。至少可以证明他们内部出现问题,这对咱们是个机会。
且今晚卞清受伤,他定当你我心急救人,无暇再出。
便是掩埋,照时间推断,应也有些许蛛丝马迹可查。”
“等一下,你忘了,今晚可是下过大雨。就算有足迹、痕迹,也会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
咱们现在去查,未必会有结果。不如,先回十二月风阁,待和老头商量过后,再做计议。”
这……素鹤怔住,他怎么忘了,林卯不动是他们的机会,可大雨冲刷,也是林卯的机会。
难道,是上苍不绝其生路?
“走吧,眼看子时将过,咱们先回去。”
素鹤叹了一声,心道也只有如此。
下到山脚,即见前路有人背身拦路。
漆黑夜色,本就伸手不见五指。也就他们能如履平地,视物如常。虽不及白日,但也可以了。
槐尹推了把素鹤,以眼神暗示其小心,道:“找你的?”
“上前看看。”素鹤也愣了下,不明白对方此时找上自己,究竟来意如何?
是敌?亦或是友?
甫靠近,对方猛的转过身。
“是你?”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