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上前拉过孔方楚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划着字,口中却道:“陛下为何不愿提他?莫非是做了对不起兄长的事么?”
孔方楚一顿,继而似乎被长风这句话刺激得不轻,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没能抬手给长风一个耳光,但反手便抓住了长风原本在他手心划字的那只手。
“你——放肆!”
“陛下恕罪,小六自幼便经历了常人想象不到的历练,境遇的不同,造就了小六不会说话的性格 。”
长风说着,终于等到孔方楚费劲地划完了两个字:当、真。
他是在问自己先前说的:“七弟”。“宫外”。是不是真的?
长风知道口说无凭,先是冲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继而从腰间拿出了七王子的螭龙玉佩给他瞧。
孔方楚与黄贵妃一样,见到后眼睛都亮了。
不同的是,他没有接过去反复观察确认,而是用手一指,示意长风赶紧收回腰间。
屋子里不能安静太久。
长风想了想,又就着刚才明面上的对话继续说下去:“贵妃说,你一直拿她当成恪静王后的替代品——是真的吗?”
这一次回答她是切切实实的一记耳光。
虽然力道不大,但也是清晰可闻。
这也说明了孔方楚手脚已经开始恢复力气。
长风一喜。
她捂着脸,却在孔方楚的示意下把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孔方楚目光灼灼注视着她,嘴上一字一句道:“你既不会说话,那寡人现在便教你——”
手上划的字却是:兵符在……
“不该你知道的事,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冷冷的话音落下时,长风也终于知悉了那个姗姗来迟的答案。
“秀湖。”
提到秀湖,长风一“咯噔”,就不禁想到了葬身湖底的五王子。
没想到,他现在是离兵符最近的一个人。
长风指尖轻颤,不敢告诉孔方楚这个消息,下意识地就想抽回自己的手。
喃喃道:“是啊……不该知道的事,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偌大的秀湖,要怎么找?
孔方楚只是歇口气再写,但见长风这样,以为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有隐瞒她的必要吗?
有她看护着幼弟,巫越才有续写历史的可能。
孔方连忙抓住她的手腕,接着写:“慧渡舫……正下方……中空……”
长风嘴唇越咬越紧——没想到,竟是灯下黑。
她扭头看了眼门口,连一道人影都没有了。
正是因为清场清得这么干净,才透着不寻常。
仿佛就是为了留足空间,给他们说话。
长风在心里冷笑。
不过话说回来,张启想要利用自己,而自己又何曾信任过对方?
“陛下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什么人吗?”
长风回过头来问道。
孔方楚摇了摇头。
继而仰头阖上了眼睛,如同呓语般道了一句:“究竟,是谁把谁当替身?”
长风心头一惊,却没有任何追问下去的欲望了。
有些故事,她本不应该触碰。
长风知道此一去,就是永别。
因为孔方楚指了指屋内仅有的一个烛台,示意长风给他拿到近前来。
长风不愿。
可孔方楚却愤然决定自己起身去拿,刚一动弹,人便一个趔趄,重重倒下。
长风连忙上前扶住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
孔方楚的双腿被一道丑陋的绳索绑着,盖在了朱袍的下面。
“这……”
长风犹豫着,不知是否要去为这个帝王解去这个屈辱的束缚,可是却被对方的眼神制止,他依然热切地望着远处的那个烛台。
长风终于下定决心,去拿了来,在与对方最后的对视中,缓缓将它放到案上,推到了孔方楚的面前。
孔方楚朝她露出欣慰而嘉许的笑容。
长风泪意上涌,收回了右手。
孔方楚最后写了两个字: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