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十分愉快的交谈结束以后,目送着名为尹来尔的帝国大使离开,威廉突然开口问道:
“有关于盲眼姐妹会的信息,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些什么?”
“嗯?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没有出言否定,王座上的芙拉洛如此问道。
“先前你那个模彷神之眼的探测法术。趟若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相关的研究资料,就连雏形都不可能开发出来。”
回忆起先前自己看到的那个特殊术式,威廉回答道。
神之眼毕竟是连玩家都无法获得的特殊词条,是类似开发者彩蛋、或者半个官方作弊器性质的东西。假如没有相应的研究资料的话,即便是“拟似”的低配版都不可能制作出来。
“虽然你一直都在说那个名为盲眼姐妹会的组织不过是地沟里的老鼠,但你肯定是通过了一些渠道从她们那拿到了资料吧。是与她们有着合作关系?还是在清缴她们势力时获得的战利品?”
见对方没有回话,威廉继续问道。
沉默了片刻,芙拉洛拄起了法术媒触起身道:
“我可以理解为,您对那个所谓的第八圣灵的宝藏很感兴趣是吗?”
“那倒没有。”
威廉下意识回答道——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说“感兴趣”好像有些不太不对劲。
“没有就好,几百年来,对那个宝藏感兴趣的人大多在浪费了大量的精力与资源以后,除了挫败感之外什么都没有收获。但他们还算幸运的,因为那些真正接触到了真相一角的人,据我所知没有一个落得了好下场。”
她边说边走下了台阶,来到了威廉的身边。
“所谓接触到了真相一角的人,也包括你吗?”
威廉问道。
“当然不包括,不招惹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这是我一向信奉的准则。”
她摇头回答道。
是吗,那我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她的回答,令威廉回想起了对方先前不由分说启动了各种术式轰向自己时的场景。
也不知道威廉脸上那微妙的表情变化,令对方产生了什么样的误解,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好心的提醒道:
“要知道,唯一一个有证据去往了世界尽头找到第八圣灵宝藏,又活着回来的人,是帝国的开国皇帝泰拉·瑞尔。他带回了消失了两百年的青铜冠冕作为证据,以此彰示了自己作为第八圣灵降世的身份。”
而对此,威廉则是疑惑的问道:
“但我听到的说法,是说泰拉戴着青铜冠冕被他妈一起生下来的。”
芙拉洛闻言一言不发的盯着威廉,那双满溢着冰蓝色光芒眼睛就好似两盏探照灯一般。
被这么盯着的威廉略显尴尬的笑了笑道:
“当然,我承认这种说法的确有够蠢的。”
“这完全是出于宣传的必要,当年的盲眼姐妹会就是这么散播的消息,用来为开国皇帝的传奇添上一抹神秘色彩。毕竟天授英雄怎么说都比从底层一路打上来的落魄贵族要更具有说服力,若非如此,泰拉在那个乱世年代恐怕连风暴地都打不出去,更遑论征服整个大陆了。”
芙拉洛没有出言嘲讽,而是边说边越过了威廉往大殿的大门处走去。
“等会,你说盲眼姐妹会在宣传泰拉的事迹?”
跟在她身后的威廉问道。
“第一个提出第八圣灵这一概念,并公开崇拜威廉·凯恩的组织,就是由西比拉创建的盲眼姐妹会,她们帮助泰拉·瑞尔在信仰上征服了这个帝国。然而在帝国建立以后,出于皇帝对于圣灵教会的妥协,她们遭到了污蔑并被放逐,而后由她们创立的第八教团也是被圣灵教会所接管。”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对于威廉的问题,用纤细的手腕将厚重的铁门缓缓推开的芙拉洛轻轻回答道:
“正如您所猜测的,我的确与盲眼姐妹会有着不浅的联系。简单来说,我跟她们有着同一位隐藏在幕后的合伙人。”
“艾琳·瑞尔,也就是现如今的帝国皇帝。托刚刚那个自作聪明家伙的福,我总算明白那个小家伙想要什么了,她希望开启前往世界尽头的道路,如她的祖先一般在巡礼以后获得第八圣灵的宝藏。”
…………
卫兵在听到动静以后,第一时间冲进了房门,他们的神色紧张,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然而,在看到了房间里并未完全消散的传送电光以后,他们却是安心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然后礼貌的询问了一下房间里的奈泽玛尔,公爵大人她是不是自己传送走了。
回过神来的奈泽玛尔简单的搪塞了几句,那几个人便安心的退出了房门,看上去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却是让原本打算将这几个人放倒,然后带着身边这个孩子一起跑出去的奈泽玛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都没有什么反应的吗?
奈泽玛尔所不知道的是,这些卫兵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他们不过是一些让这座神殿看起来更像一座宫殿的摆设罢了。
整座骨白宫都是圣树公爵搭建的神殿,随时随地的出现或消失在宫殿里的任意角落,对于公爵来说,只是她所有权能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而他们虽然在名义上是拱卫圣树公爵的卫兵,但实际上他们所能起到的作用不会比摆在走廊旁边的用来装饰的花瓶多上太多。
因此,在看到公爵消失在会客室以后,他们并不会感到一丝的奇怪。至少不会思考——会不会是公爵刚刚被人给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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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时间是暂停了吗?”
正当奈泽玛尔对于圣树城的安保情况感到啧啧称奇的时候,一旁的尹利斯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
奈泽玛尔奇怪的问道。
“我看到周围编织着时间的织线,有断开又重新接在一起的痕迹。”
“那又是一种什么情况啊?”
在奈泽玛尔的视角里,先前发生的事情很简单——那个女人握碎了手中的封魔符文,在挣扎了一小会儿以后被传送到了审判长的身边。
完全是毫无意外的展开。
重新躺回沙发上的奈泽玛尔心想。
“就是把绳子剪断以后再重连,连接的位置总会出现一些绳结吧。”
缩在角落里的尹利斯如此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绳子剪断重连是什么意思,但你刚刚说时间的织线是指什么?”
奈泽玛尔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此刻她正在思考着一些其他的事情。
完全想不到在圣树公爵本人居然是一个神域级别的高手……
因为探索魔道往往需要投入一个人全部的时间与精力,现如今的世俗统治者基本都不会是选择愿意会在魔道上走上太远的人。过去帝国倒也出现过几任魔道皇帝,至于结果——那几任皇帝的统治时期在现如今被称为“无王时代”。
因此,包括皇室在内的大多数贵族家族都会选择令长子继承地位,然后让其他孩子研究魔道作为家族延续的压舱石。倘若他们没有相关天赋,甚至会选择让外人入赘,或者收养有魔法天赋的孤儿作为义子的方式,传承家族的魔法奥义,继承与星辰议会的人脉关系。
而一个能达到神域的公爵,在奈泽玛尔看来实属有些不可思议。
尤其是对方还很年轻这一点——她到底是哪来的时间、资源,以及人脉?
前两者就算了,至少还能用“天才”一词来解释。但没有与星辰议会的人脉,想要在魔法上有所建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哎,感觉解释起来好麻烦啊……大概,就是像这样?”
在一旁的尹利斯却是抓耳挠腮了很久。
她十分希望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用语言表述出来,但在搜肠刮肚了半天以后,却无力的发现在自己所学的语言逻辑里,没有更贴切的词汇能够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所以,她打算直接演示一下。
于是,在奈泽玛尔奇怪的目光里,尹利斯拿起了摆在茶几上的杯子。杯中的果茶因为先前芙拉洛法术的影响已经完全凉透了,里面还漂浮着不少的冰渣。
她将杯子倾倒了过来,并同时将手指扣到了茶杯的“时间织线”上,用力将它给扯断。
带着冰渣的茶水停滞在了它们离开杯子的那一刻上。
“啊,痛!”
尹利斯在做完这一切以后,吃痛的缩回了自己的手指,放到了嘴边吹起了气。
然后,在奈泽玛尔惊骇的目光里,她指着那个静置在半空中的杯子有些兴奋的说道:
“就是那个,看到没有?”
几乎是在同时,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四处飞溅。
“……你,怎么做到的?”
好半天,奈泽玛尔才冷静了下来问道。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能将时间停滞的魔法,但那绝对是只有到达了神域的层次才能使用的大禁术。而眼前的这个女孩,身上所产生的魔力波动却不过只有学徒的水平而已。
但对方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盯着先前茶杯漂浮的位置喃喃自语道:
“果然啊……时间的织线会自然修复。那但因为与正常时间之间的偏差,才导致织线变臃肿的吗?那这些时间织线的肿瘤里,又会储存着什么东西呢?”
“等一下,你的手指……”
虽然不太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但奈泽玛尔看到对方先前那根凭空扣动的手指,就如同被什么东西给冻伤了一般,呈现出紫红色的肿大。
她连忙起身,跨过了地面上的那一滩狼藉的茶水走到了对方的面前,弯下腰拉起了那个女孩的手,打算使用治疗魔法。
但流淌的魔力在下一个瞬间便消失了。
不是逸散,不是被吸收,而是毫无征兆的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对方手指上的冻伤也是瞬间的痊愈了。
奈泽玛尔小心的抬起头看向了那个女孩。
此刻对方正用那如蒙了层白翳一般的眼睛正盯着她。
虽然听起来非常荒谬,但她觉得自己能看出对方的眼神跟之前有些不同。
“你……”
“我看到了审判长大人的魔力残留,你是他手下的人吗?”
对方先开口道。
审判长这个词,令奈泽玛尔不由的一惊。这时她才注意到,对方正盯着自己胸前的那个银质圣像。
此刻,在她面前的人不是那个名为尹利斯的女孩,而是什么别的什么存在。
只是还没得奈泽玛尔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处理当下的情况,对方却抢先开口道:
“这是我为未来留存在下来,有关于瑞文伍德森林的情报。其他的情报,记得提醒那个迟钝的家伙去别的地方巡礼获取。我的时间不多,呵,也可以说我有着无限的时间……总而言之,你把我接下来的说的东西给我记死了,一会儿告知威廉,一个字都不要漏,因为这涉及到整个现世的安危!”
“尼赫,愿他安息,他在过去希望拯救瑞文伍德的布置完全的失败了。这里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国度,不只是因为这里曾经是饥腐女士卡米拉的诞生地。还因为森精灵的先祖们,在过去为了一己私欲,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