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老酒,两碟小菜。
头上明月清风,左右竹林相伴。
只是少了些丝竹之音,美女如画。
张扬和慕少安两个人在桌边对坐,神情平静,气度沉稳,远远看去,真如得道大佬。
但实际上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持续了十二个时辰的互相对骂。
“我不服啊!”
咕咚一口老酒,慕少安就叹息一声,“你获得的这一单位古法则也未免太容易了些,如果是这样,我敢打赌,在第三,第四序列里,古神都要遍地走了。”
“容易吗?”
张扬抓了一把五香灵植花生米,一边吃得吱吱嘎嘎,一边云淡风轻地笑道:“你别不服气了,谁叫你喜欢铁肩担道义,胸口碎大石来着,你要不是非得把那么多的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何苦要与那第三代杀虫剂撞个正着啊,以你的实力,随便在哪里,早晚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古神,你该不会不明白古神的概念是什么吧?在我看来,没那么神秘,无非是手中积累的古法则足够完整,足够精纯,足够多,这特么就是古神。”
“若人生连一点追求都没有,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学你吗,坑王张扬?”慕少安不屑道。
“坑王张扬又如何?最起码我一路挖坑到现在,哪怕主体死了,骨头都扬灰了,但我仍然能够确保我能卷土重来,你倒是野蛮人一路横冲直撞呢,爽是爽了,但是结果却被不可描述的存在给盯上了,弄得现在缩头乌龟一样,想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呢。”
张扬笑嘻嘻地道。
慕少安撇撇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因为这的确是事实,他这位坑王表哥其实不过中人之姿,可能一路折腾到今日的家底身份,真的要拜他那犹如地老鼠一般的挖坑打洞天赋啊。
哦,最主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疯狂开小号。
别的人都是习惯开小号为主体积累资源,承担风险,担当炮灰的,可这个脑回路奇特的坑王表哥居然一反常态的用主体做炮灰,跑到前面去承伤试探,结果主体死了,小号却转正了。
这特么的,比不起这种变·态啊!
“所以,表哥,你确定你还是你?”
犹豫良久,慕少安终于问出了他心中埋藏多时的一个疑问。
张扬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就哈哈大笑,“你啊你,太谨慎了吧,都一路试探我快一千五百年了你还想怎样?放心,我还是我,绝无可能是其他什么人,而且不怕告诉你,除了我现在已经激活的梦境投影小号,我仍然为自己准备了981个小号,只要需要,随时可以激活,嗯,为了表明我是真的张扬,我可以告诉你这981个小号都是谁,都在哪里。”
“至于吗?”慕少安有点被吓住,哦,是被这位坑王表哥的行为给迷惑住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有这个疯狂开小号的毅力,表嫂都可以换上几百任了吧。
“至于吗?呵呵!”
张扬目光里划过一丝回忆,干掉一杯老酒,这才悠悠叹道:“我这个人你知道,自少就胸无大志,只喜欢大质之胸与冰镇西瓜,因为你和你哥哥少君这一对学霸的存在,我被老爹老娘混合双打的次数都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所以你应该知道当我被选中进入玄幻世界的时候有多惶恐,说实话如果当初是你们兄弟两个任意一人,换我那个开局,保证会比我好一万倍。”
“从那个时候起,恐惧就植入我的灵魂,我的骨髓,我的生命之中,我就一个要求啊,我不想死,虽然有时候我也想浪一把,可奈何实力有限啊,每每浪到一半就怂了,唉,我就完全没有主角命啊。”
“这些年来,嗯,从我们当初离开地球开始,如果按照第五序列的时间进度,应该是过去了十万年了吧,我其实就没干过一件从头到尾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威风凛凛的事情来,一件都没有。”
“我的目的从来都是,嗯,我要雄起,我要种田,我要发育,什么?敌人太强大,太恐怖,那好,我先撤为敬!”
张扬说到这里,也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眼前这位表弟是出了名的横冲直撞,不管什么都敢往上怼的野蛮人。
“但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知道了一些让我深感不安的秘密,那个时候我是真的运气好,拿到了血祭你的天赋,于是,我没事就血祭一番,咳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我真的很需要幸运啊。”
“所以就这样,借助表弟你的幸运,我终于积累了第一桶金,真的,第一桶金,是货真价实的第一桶金,一块真正的建村令,哪怕这个建村令其实含有很大的隐患,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一桶金我不能放弃,但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全,怎么办呢?答案当然是开小号,放弃主体咯。”
“借助这个迥异于常人的思路,我欺骗了命运残魂,欺骗了死亡股东,又让主体不顾一切的杀入第四序列,因为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主体必然会死,但是为了趟出一条属于我的通天大道,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
“果然,主体死了,死于命运残魂的反噬,死于死亡股东的报复,但我作为小号却活了下来,并且积攒了我人生中第二根金手指,哦,第一根金手指就是血祭表弟你的天赋啊!”
“至于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利用这种逆转了正常人的思维模式成功的撇清了建村令体系施加在我身上的烙印,最终一路发展到现在。”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那就是关于建村令,你千万不要以为当初降临地球的建村令体系只是某个很普通的变种病毒,我敢以我的名字发誓,这绝对是某个强大古神搞出来的,如果我真的按照建村令的正常发展轨迹来努力,只怕你我兄弟二人也就没资格在此刻把酒谈心了。”
“所以从这一点来讲,混乱——黑白古法则能够被我所得,当真是天命在我呀。”
张扬敞开心迹,一股脑儿的把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当然,不包括他这些年挖出来的大坑,毕竟他有死亡黑帆,一个人就可以随意偷渡,以一个闭关为借口,谁能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
“好吧,我信你了。”
慕少安聆听良久,终于缓缓点头,“但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还请表哥解惑,那就是,除了你那个死在青冥界的主体之外,你一共还献祭了多少个主体?”
“就一个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张扬很轻松地道。
慕少安却高深莫测的摇摇头,“表哥,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我是曾经一只手触摸到古神的层次的,所以我知道一份完整的古法则到底有多么难获得,你不觉得你之前描述的过程太容易了吗?哪怕你为这个过程冠以了一千六百年的前缀,但那仍旧远远不够啊,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完整的古法则真的这么容易获得,这世上早就古神遍地走了。”
“不用忙着反驳,我不是与你为敌的,我只是不想看到表哥你压下致命的隐患,到头来一场空啊。”
说到这里,慕少安盯着张扬的眼睛,“其实有很多线索的,比如,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对自己释放灵魂震荡的习惯的,我相信这绝对不是什么怪癖,而是你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掩藏着什么?”
“再比如,天剑宗山门中的那棵八色灵植,你就任由它那么生长,却一点都不心动,别和我说什么所谋甚大,在第四序列,八色灵植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甚至都值得你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弟子悍然背叛,否则,你为何要一直隐瞒,甚至为此干掉你精心培养的天道小萝莉?”
“那么原因是什么呢?几乎可以呼之欲出啊,那就是表哥你不止一次的献祭主体,通过这种迥异于常人的思维模式,不断的拖尸前进,也就是主体在前面探路,不断的摸索试错,然后挂掉,保留下经验给后来的小号,后来的小号再变成主体继续拖尸前进,不知多少次试错,多少次的献祭主体,才有了你今日收获一单位完整的古法则,难道不是这样吗?”
慕少安说完,张扬的神色仍然不变,就好像是在听一个故事。
良久,他才洒然一笑,“我在梦境维度一共死了七千八百九十二个主体,耗时一千六百年,这才摸索出现实与梦境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保持绝对平衡,形成黑白界狱,最终产生这种古法则的参数,所以你猜对了,我用了极大的代价,获取了这个珍贵的参数,但我的真灵却因为我不断的分裂而出现了某种致命隐患,至多几万年,我可能就会变成一个疯子,那么,我亲爱的表弟,你想获得我的遗产吗?”
慕少安就在这一刻笑了起来,无比灿烂,“表哥,我这一辈子,可不止会一种掀桌子的天赋的,毕竟我曾经还是一个折翼的法爷,感谢你告诉我一切,也感谢你的信任,我们终归是亲戚的对吧,那么,我刚好知道一种可以治愈你这种不断分裂真灵的方法,嗯,听说过钝化精神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