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无妨,过去试试看吧!”
李总管笑着缓和了一下气氛,这毕竟都已经是半只脚迈入东厂的人了。
自己这个东厂督公,总要帮衬着点不是?
“嗯,先过去看看。”武帝昨个儿,就因为这些先生们斗诗,写不出一首能入眼的作品而盛怒。
若是今天,能有那么一两篇佳作,也可堪堪将文院的名声撑起来。
别总是让那些世家大族,嘲笑自己一个堂堂皇帝亲自出手,却弄了这样一个草台班子……
唔!
可恶!
这些该死的世家大族,朕终有一天,要将你们给连根拔起!
李文轩跟在武帝身后,顺着嘈杂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约莫二十余个身穿文士长袍的人,正围着院落中一株开得正好的寒梅指指点点。
“诸位高才,既然院长都已经发话了,那也就别藏着掖着了,有好的诗作,就都拿出来,给我等开开眼界吧?”
众多文士中,有人带着几分酸酸的口吻说道。
李文轩听着这不太对劲的味儿,虽然说文人相轻自古皆然。
可是,这黄金楼里的文人,也过于相轻了吧?
这都还没人带头作诗,阴阳怪气的人就已经冒出来了。
他悄悄看了一眼赵先生,见赵先生眼角微寒,似乎对于这位阴阳怪气的文士,也是多有不满。
只不过,李文轩却怎么也想不到,武帝心中想的是:自己安排的托儿,都已经这样用这样嘲讽的语调酸人了,这群自诩才高八斗的人,还是一首诗都拿不出来的吗?
难道,真不是那些世家大族们嘲笑。
自己花费了海量的私房钱,真的弄出来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草台班子?
若是这个李小友,善于写咏物诗,那还好,可惜他只是略懂啊!
武帝的心情更复杂了,脸色也更难看了。
“这个……”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也有数人有心动的神态,但嘴唇动了几下,却没什么声音发出。
不知道是文思受阻,还是真就写不出来。
场面上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除了那最先开口的文士,依旧还在不断的点名冷嘲……
“祁先生,您不是说自己尤其善于写咏物诗?”
冷嘲文士火力全开。
被他点名到的祁先生,强行掩饰着尴尬的表情,笑了笑:“莫催莫催,我正在思索呢!”
“那张先生呢?昨个儿斗诗的时候,您不是说,斗诗赢了,又不能立刻获得官职,故而不屑于出手,那今日可不一样了啊,一旦力压全场,便可直接入职户部了啊!”
张先生没有祁先生那么厚的脸皮,顿时被问了一个大红脸,讷讷着不知道该何以作答。
冷嘲先生见状,轻蔑一笑,刀锋一般的眸光,转到了另外一人身上。
“吴小友,听闻你素有才名,引得京城不少闺中少女,都芳心暗许,今日这大好机会,何如就要错过了呢?”
李文轩看到那吴小友长得那叫一个偶像脸,完全不用做任何多余的包装,便可以直接出道圈钱。
可惜,武国不走偶像派。
黄金楼里要的,那也是实力派。
吴小友是个脸皮厚的,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个没实力的。
似乎完全忽略了自己人在黄金楼里一样。
“金先生呢?听说你当日进入黄金楼挂名的时候,就有一种佳作震惊四座,眼下这等大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那岂不是叫人遗憾终身?”
冷嘲先生换了个目标,俨然有种要把在场所有人的脸,都才在地上摩擦的架势。
那金先生年过半百,听着冷嘲先生这话后,竟反唇相讥道:“曹子胜,你说了这么多,为何不自己先写呢?在场的诸位,谁人不清楚,谁先写谁吃亏的道理呢?”
终究,姜还是老的辣!
众人一听,立刻出声附合。
“这可不是,后边的人看着先写出来的,肯定就可以吸取到先写之人犯的错。”
“曹子胜,你如此激昂地让别人先拿出诗作来,莫不成就是存了这般心思?”
“哼!枉费我等这些时日以来,可是将你视作知己好友!”
“……”
眼看着气氛就要不对劲,从写诗变成了展现武德,一群文人操着王八拳互殴的局面,武帝黑着脸,就要朝着李总管使眼色,让他暗示文院院长滚出来控制场面。
那曾想,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李小友竟然快步往前走去。
“嗯?他这是……”
武帝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小子已经在心里准备好诗作了吗?
他不是说——略懂的吗?
“主子,您看……”李总管请示着皇帝的意思。
“先看看。”
武帝饶有兴致地点头,心中已经开始迫切希望李小友能拿出一首佳作,惊艳全场!
看到有陌生面孔走来,众多文士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到了这个新人身上。
“新来的?”
那位金先生立刻眼睛一亮,自己是一下写不出好的诗作,在这样闹下去,院长露面,大家都讨不了好果子吃。
那就……
先拿这个新来的出丑?
好办法!
几乎就在瞬间,与他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占据了十之八九。
李文轩感受着这些人投来的不善眼神,满不在乎地一笑,开口吟道: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这首随口而作的诗,瞬间听得在场所有人神色一变。
这个新来的……貌似是踢场子的啊!
“小友这首诗不错啊,尚未请教……”
金先生表情浮夸,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出来。
李文轩轻笑一声:“在下李彪,今天刚刚进入黄金楼,躬逢胜场,既然金先生担心别人先写的诗作,会成为了后来者的垫脚石,那就让我这个后生晚辈先来吧!”
“啊?这……你年轻气盛,总归小心吃了某些坏人的亏。”
金先生有意无意地看向了那位冷嘲先生曹子胜,想拉曹子胜下水。
曹子胜本来要训斥金先生两句的,可忽然注意到了站在人群最后边的武帝。
他顿时轻蔑一笑,想着皇帝陛下给自己的重要任务。
这个重要任务说起来有点复杂,涉及了方方面面。
但简单总结,其实也就一句话——刺激这些文人装逼!
黄金楼里的文人不装逼、装狠逼,那陛下怎么向着天下人证明,自己设立黄金台这件事情是正确的呢?
“哪里来的小辈,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妄凭你这一首诗,就想力压全场,夺得头筹,出任户部官职不成?”
听着曹子胜这话,李文轩满不在意地一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有一首诗的?”
“啊?你还有?”
曹子胜真有点吃惊了,这竟然是个装狠逼的?
那岂不是说,自己一出场,就圆满地完成任务了?
金先生等其他的文士们,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武帝更是双拳都攥紧了。
这小子,你管这个叫略懂?
你给自己的惊喜,也太多了吧?
现在,朕就看你们这群文士,还如何能厚着脸皮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