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觉受到了侮辱,想要动手去夺,他却伸手又将法印给递了过来,说:“镇邪法印虽说是龙虎山上出的,但并不是龙虎山唯一的。”
他道:“龙虎山法印有很多,能出名的也有好几个,镇邪法印之所以能够从中脱颖而出,不过是因为一个邪字。”
林良见我不解,一字一顿道:“这个邪,却不是驱邪,而是,我们龙虎山想要收回。它必定会回归的邪。明白吗?”
我心里有一万句要骂的词,最终都被压下了。
且不说他是不是龙虎山正一道,也不论他说的是否是真的,单凭他刚才那一手。我在他面前,就讨不了好处。
我道:“龙虎山本领如何,我是没见过,但这法印是别人送的,如果要要,我也要先把它送回去,你再说讨。”
林良观我这态度,也没说好与不好。只道:“镇邪法印还有一个说法。”
他话开了个头,却不说了,反递给我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盒子上雕龙画凤,从盒盖打开,露出里面红彤彤的泥状东西。
我抬头,更为疑惑:“印泥?”
“这是由上古息壤,混合骨尸做的,你,敢用吗?”
我险些把盒子给摔了,将东西重递给他,说:“还你。”
林良笑道:“世人都道阴阳印制阴阳邪,各道家也都说印不需要泥,可他们很少知道为什么不需要泥。”
因为普通文房四宝印章所要的泥已经是复杂之极,制邪之物所需要的泥,更是无物能及的煞。
不但可驱邪驱魔,甚至能够招出不好的东西。
何况这还是息壤和骨尸所做,里面还不知道夹杂了多少的诡怪东西,一旦沾染,恐怕谁也逃脱不了。
林良倒不理我的诧异:“把镇邪法印放进去试试。”
我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某种不可思议的念头还是令我不自觉的跟着他的话做。
镇邪法印掏出,正巧卡在印泥的盒子里。
“二者合一,也算圆满了。”林良说完,倒头便睡。
我拿着两样东西,呆坐在床边。好一阵了才将那盒子丢在一边,也不敢去管,就这么也躺着睡觉了。
阴阳一界,有印无泥,自古传说,阴阳所雕刻的印章,以阴文刻,阴文通地府,便可收落印下的魂魄,印泥之中又有大量朱砂等驱邪之物,无论受印的是何类,地府阴差都能将它收走。久而久之,无人知晓阴阳一说中的印章也是需要印泥,这印泥还是如此恐怖玄乎的东西。
人要问,不过是骨尸,有何玄乎。
实则紧要的,不是骨尸,是息壤。
古有鲧治水盗息壤,水长一分,息壤涨一分,可见其可怖,用这种东西做印泥,实在是大材小用。但也可足见其奢侈厉害。
我心里想着事,睡梦中便不安稳,次日醒来时,已经是九点,我错过了第一节课,就去赶第二节,校园里,学生密密麻麻。我这才有了些真实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感觉。
但,这些人对我,避若蛇蝎。
我也都能理解,刘强和田陆的事情,传遍校园,同宿舍的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这本已经够恐怖了,昨天还闹出陈倩倩那桩事,估计关于我的传言,便变的更离谱了。
林良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见是他,只觉得他阴魂不散。他倒好,还一副毫无所察的样,说:“晚上一起?”
我嘴唇动了动,没把骂人的话给吐出来。说:“再说。”
他给我比了个盖盒盖的手势,我直觉就去摸自己的背包,那东西还在。
我松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反正知晓了他是正一道的传人。此刻看样子还是来帮助我的,我没理由拒绝。
下午上完所有的课,我到饭堂里面吃了饭,就回来,准备画些辟邪驱恶的符,林良走进宿舍道:“你还没弄明白这印的用法?”
他从我桌子旁边,取出盒子里的印,啪的盖在了我要写的那张空符上,空符上立马染上了朱血一样的,显露出镇邪法印四个红彤彤的大字。
但随着四个字印在符上的时间渐长,我发现法印这两个字诡怪之极,镇邪二字也瞧着和普通的古书写法不同,弯弯绕绕的,好像有无数诡怪的东西在上面爬。
我原写符时,距离符纸比较近,如今乍一看。愣是被吓了一跳,连同符笔都扔掉了。
林良看看我,说:“胆量。”
他嘲讽的丢下法印,潇潇洒洒的拿衣服去洗澡了,临走了还道:“这东西,可不比你的符管用?”
我怔在原地没动。
想要辩驳,无门,想要真的照他的作法做。又实在是不甘。
我重新拿起符笔,在写废了第十七张符后,还是弃了符笔,拿镇邪法印开始往符纸上面盖。
我安慰自己,我绝对不是在偷懒,只是这东西太诡异,我这是要试一试它的威力。
如果,如林良所说,这东西合了印泥如此厉害,那龙虎山正一道如何会落到现在人才凋零的状态,只闻其名不见其踪,难不成,都和林良一样,藏匿于各城市之中,犹如我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样,来体验生活?
可想想他之前连来学校都没有来过,如今七号楼的事件,或者小树林的事件一出,他便来了,究竟,这有没有关联。
我将剩余的符纸全部盖完,又对比了林良所盖的那一张,感觉没有什么不同,便把符纸塞进小包里,与镇邪法印铜钱剑一起,装在了里面,收拾停当,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掐了几遍爷爷教给我的法诀指诀,以便熟练。
林良洗完澡回来时,正见我手指成双指点眉状,道:“这印诀怎么都差不多一样。”
我道:“道不离其宗。”
林良沉思,最终点头:“也是。可惜,这中间的区别还是有些大,不如我教你几个。”
我从床上起来,拎起自己的衣服就走了出去。
关了门,还听见他呵的一下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