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寿文的主动请缨绝对不是为了要在刘山羊面前卖乖,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伤亡,不是为了避免刘山羊他们出现伤亡,而是为了那些刚从城里赶来的李麟阁的手下。果然不出朱寿文所料,他还没有越过大道中间的拒马,远远疾驰过来的马队就已经能看得清楚马背上的骑手了,骑手们那黑衣装束一看就是李麟阁家的家丁护院。
越过拒马的朱寿文又向前多走了十几步,然后大模大样的站在大道中间,那意思是要直接把从城里赶来的马队挡在拒马外面了。“这货估计要出丑了,你听那些马的动静,根本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这货离着拒马那么远,不是明摆着要被马给活活踩死嘛。”朱寿文的毛遂自荐本是好意,可一直盯着他背影的刘山羊却在和卢勇指指点点的准备看他的笑话,若是朱寿文Zhīdào会是这样,他是绝对不会傻乎乎站出来的。
刘山羊不止枪法好,而且听力也很是过人,他已经听出了那些马匹不但没有减速而且还在不停的加速,朱寿文的位置在拒马前方差不多20米的距离,如果那些马匹不减速,朱寿文指定会惨死在马蹄之下。有心想把蒙城这潭水搅的更浑的刘山羊巴不得出现这样的事情,朱寿文真要是被马被踩死在这里,新编20师和李麟阁之间绝对会出现裂痕。
刘山羊射向的是很好,可惜他只猜中了前半段却错了后半段,顺着大道冲过来的马队的确Sùdù很快而且没有要减速的意思,不过在朱寿文高举起手臂之后,奔驰中的马队在骑手的控制下,在快要接触到朱寿文的时候,直接走了一个弧形绕过朱寿文从道边的野地里冲了过来。“轰”在马队走弧线想要绕过朱寿文的时候,刘山羊已经从九斤手里抢过一颗拧开后盖的手榴弹扔了出去,手榴弹的落点正好就是马队的必经之路。
随着手榴弹的爆响,才缓过神的川军溃兵们立马调转了枪口瞄向野地里的马队,只有唐城端着花机关在小心提防着朱寿文的那些手下。手榴弹的爆炸让疾驰而来的马队嘶鸣连连,马背上的骑手已经很努力的在控制他们胯下的马匹了,可还是被受到了惊吓的马匹带着在野地上狂乱奔跑,马队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形也变的像极了炸了群的羊群一样在泥泞的野地里四散开来。
等那些骑手们控制住了惊恐的马匹想要掉回头的时候,刘山羊已经让张云他们押着那些被俘的团丁围着马车站了一圈,端着枪的溃兵们就躲在团丁们的身后,即使骑手们开火也打不中团丁身后的溃兵们。“牛老二,你他娘的吃了豹子胆了,敢骑着马冲老子撞过来,信不信老子摘了你吃饭的家伙。”被扫了面子的朱寿文抢过一个手下的步枪,瞄向马背上的光头汉子。
“哎呦,朱排长也在这里啊,我刚才光顾着看这些外乡人了,没看到你也在。”牛老二骑在马背上冲朱寿文拱了拱手算是陪了不是,朱寿文也Zhīdào他是李麟阁手下的亲信,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拉回点面子顺便缓和一下气氛,省的这个没脑子的一会犯了混和这伙国军起冲突吃了亏。“三子,没见这些外乡人用枪指着咱呢嘛,把咱们的机枪给老子架起来,我倒也看看这些外乡人有多大能耐。”牛老二似乎并不领情,冲朱寿文拱了手之后,就叫身边的汉子下马架枪。
“牛老二,你这个没脑子的,既然你不领情,那老子今天就看着你死在这里好了。”见牛老二看不起自己,朱寿文也来了火气,干脆闪在一边不再言语,只是带着自己手下的人看起了热闹。花名三子的家伙跳下马背,接过同伴递来的轻机枪就要架在泥地里,只听得“啪”的一声枪响,抱着轻机枪的三子已经仰面摔了出去。
“我看谁还敢乱动,谁动谁死,不信你们动一个试试。”不知是时候,刘山羊已经端着一支步枪站在了马车上,拉动枪栓退出弹壳然后推弹上膛的刘山羊继续把枪口对着牛老二一伙。“啪”牛老二身边一个不信邪的骑手正要把手中的短枪举起来,就被刘山羊一枪放翻,“卡啦”又一颗子弹被刘山羊推进了枪膛,这会牛老二他们可不敢乱动了。
“先把手里的武器扔在地上,然后一个一个下马。”刘山羊只用了两颗子弹就控制住了局面,这大大出乎了朱寿文的意料,他本来还以为双方会在这里大打出手的。张云按照卢勇的示意带着几个袍泽过去先把那挺轻机枪捡了回来,然后像刚才控制那些团丁一样,解下牛老二等人的腰带把他们反绑了双手然后押到刘山羊面前。
“你说他们是蒙城商会的人?”刘山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低声细语和自己说话的朱寿文,可谁都看得见刘山羊眼中带着的笑意,他根本就是在逗着朱寿文说话,至于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对刘山羊而言,根本不重要。仔细看了一遍张云拎回来的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刘山羊立马把轻机枪放在了身后的马车上,进了他口袋的东西是不会再交出去的。
“你说什么?牛老二也被他们扣下了?”太师椅里坐着的李麟阁至于暴怒了,别说在蒙城地面上还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和他李麟阁作对,就是在蚌埠也没有人敢和他李麟阁对抗,莫非这伙子国军真的有什么依仗不成?“你去,把管家给我叫来。”跑回来给李麟阁报信的家丁暗自送了一口气,按照李麟阁的吩咐一溜烟出了大厅去叫了管家过来。
“周家弟兄在城外的关卡说是被一伙国军给挑了,朱寿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周家兄弟被他们说成是为祸乡里给杀了,牛老二这会也被扣下了。你去一趟,带上礼物,要大礼,把这件事和我们撇干净,顺便探一探那些国军的底细。”廋小干枯的李府管家仔细听着李麟阁交代的事情,这个跟了李麟阁超过15年的管家Zhīdào李麟阁说的撇干净关系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也Zhīdào李麟阁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
李家搬出来的大礼就连前任县长也没有这个待遇,吹鼓手有十几个,几辆披红挂绿的马车上堆着整片刚杀的鸡鸭鱼肉,还有一辆马车上专门装着大米和白面。“叔,咱们李家在蒙城地面上可是独一份的,为啥要给那些丘八送这么重的礼?依我的,还不如直接叫上咱家里的兄弟直接去把他们绑过来不就完了吗?”为管家赶大车的李府家丁有些可惜身后马车上装着的那些好东西,一路上不停的发着牢骚,只是管家并不理会这些。
李麟阁的管家本名并不叫李顺,跟着李麟阁之前是个在河北一带混迹的独行盗,李麟阁去北平办事的时候正好遇上被对头追杀受伤的李顺,就花了大钱把受伤快死的李顺救了下来,从此之后,改名李顺的他就成了李麟阁的管家,一直在李家待了15年之久。李顺在李家是个近似于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可也只有李麟阁能使唤的动他,得知周家兄弟被对方直接打死,李顺也琢磨不出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见招拆招是现在唯一的办法,要不李麟阁也不会直接派了李顺过来,而李顺的心里同样没有底气,和兵痞丘八打交道不怕对方不讲理死要钱,李家也不差那点钱,相反李顺怕的是对方不要钱。还停在城外关卡那里的刘山羊他们并不Zhīdào李麟阁又派了人来,这会的刘山羊已经从朱寿文嘴里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得知牛老二就是李麟阁家的护院头子,刘山羊倒是也没有难为他,只是把牛老二交给了朱寿文的人看着,不让他和那些团丁们随意交谈。
“你说这个李麟阁要是Zhīdào他的这些手下都是死在咱们手上的,会咋想?咱们还得了他的那些钱和短枪。”刘山羊丝毫没有卢勇那般严肃的表情,这会正拿着从牛老二身上抢来的香烟凑过去和卢勇小声交谈着。川军出川严令不得扰民、不得抢夺百姓财物,可卢勇也不是个白给的,混过哥老会的卢勇还做做一阵红旗管事,要不是跟着部队出川抗日,也许卢勇就有Kěnéng脱了这身军装直接去做了袍哥。
卢勇虽然不如刘山羊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可在对付江湖人的手段上一点也不逊色于刘山羊,按兵不动等着对方主动跳出来就是卢勇给刘山羊出的主意。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即便是过江龙也是要先拜山门按照规矩办事,虽说刘山羊和自己是军人,李麟阁也披着商会会长的名头,可卢勇和刘山羊都不愿和李麟阁这个坐地虎交恶,所以走江湖规矩最合适不过。
正在小声交谈商量对策的两人几乎同时听见了前面传来的锣鼓声,窝在马车上的卢勇首先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是不打算向自己这边挑衅了。“搬开拒马,把路让出来。”和卢勇对视一眼,刘山羊笑着跳下马车站在了大道中间,等着李家派来的车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