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能停,一会就是吃晚饭的时间,回去的晚了,指定是吃不饱的。”刚刚才全身湿漉漉的爬上岸的谭飞回身去拉刘石头和张小宝,三人趴伏在河岸上大口喘着粗气。只稍稍回过气,三人便背着装满了石头的背包跌跌撞撞的往营地的方向跑去,骑着高头大马的乌老三一直跟着他们,生怕他们中间会有倒在半道上不省人事的。
负重泅水已经耗尽了张小宝全身的体力,十五岁的身体在高强度的军事训练之下已经处于崩溃边缘。都少次摔倒都决定不再起来,却又被刘石头和谭飞拉起又挣扎着摇摇晃晃的往前跑。张小宝虽说从小生长在富水河边,泅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背着装满石头的背囊游水,这还是第一回,何况泅水之前就已经被侯三逼着跑了好几里地。
张小宝的腿早已麻木,小腹更是一抽一抽的疼,肺似乎已经着火似的火辣辣的,狂跳不止的心脏好像就在嗓子边上,只要张嘴就会吐出来。先前看刘石头和谭飞像狗一样爬回营地的时候,自己还在雀跃看热闹,可想不到自己也有像狗一样狼狈的时候。
三人中年纪最大的谭飞也在苦苦坚持中,虽然他年纪最大,可他的体质并不见得就胜过刘石头和张小宝。谭飞一直希望通过超强度的训练来强健自己的体魄,他像做一个如同唐城所说的那种合格战士,可像眼下这种训练方式却使他几近崩溃。摔倒时会疼痛,伤口更是会流血,从下巴上往下流的汗水甚至会蛰的脸孔火辣辣的疼。
就快要到了,疲惫不堪的谭飞努力伸长了脖子向前望去,似乎已经能闻到营地里肉汤的香味。马胖子虽然长了一副不看的嘴脸,可煮出来的肉汤却是非常好喝的,谭飞一想到热腾腾的的肉汤,身体里忽然涌出一股力量,一直踉跄的脚步也快了几分。三人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回到营地,谭飞甚至连爬去肉锅边的气力都没有了,只能合身趴伏在地上。
张小宝被刘石头抓着胳膊跌跌撞撞的冲进营地,谭飞合身扑倒在地大口喘息的时候,刘石头俩人已经扔掉背包,连滚带爬的冲向肉锅。也不管自己的手是否干净,先伸手进箩筐里抓起大饼就往嘴里塞,先不管菜,先填饱肚子是正理。勉强吃了一块大饼,稍稍恢复些体力的刘石头拿了块饼子一边咬着,一边又拿起一块饼子走向谭飞。
艰难在地上翻过身来,眼望头上碧蓝的天空,谭飞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云朵真的像棉花般洁白。如果不是脸前出现刘石头的面孔,谭飞真想融入到蓝天白云中。“快吃,这会连长好像不在,要是被他发现我给你拿吃的,少不得晚上有的要挨折腾了。”刘石头把多拿的那块饼子递给谭飞,两人背靠背的抱着饼子狼吞虎咽着。
一块饼子下肚,谭飞终于有力气站起来,近20天的训练已经让这个原本文质彬彬的读书人锐变出了一点兵味。拖着刘石头走到肉锅边,接过马胖子递来的肉汤,谭飞左顾右盼道,“连长呢?咋侯三和骰子也不在?”正端着碗喝汤的刘石头闻声抬头张望,果真没有看到唐城和侯三他们的身影,就连和自己三人一起回到营地的乌老三也不见了踪影。
马胖子笑了笑没说话,可他脸上的笑看着就很假,活脱脱就是硬生生挤出来的,看的谭飞和刘石头更是疑惑。“老马,赶快说,连长他们到底干啥去了?”间马胖子没有回答自己的询问,谭飞随即把手中的碗放了下来,刘石头虽然还端着碗,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马胖子。
“这个,我也不Zhīdào啊,我就Zhīdào骰子和侯三回来以后,他们几个就去了滇军那边,叽里咕噜的也不Zhīdào在说啥。”马胖子被逼急眼了,只好吐露了唐城他们的去处。从渡过湘江开始,滇军的人和唐城他们做饭便是分开的,虽说两边的伙食基本一样,滇军那边人多吃的是大灶,而马胖子这边就只做10个人的小灶。唐城突然带人去了滇军那边,立刻引来了谭飞和刘石头的疑惑。
“情况就是这样,这也是过了湘江之后,我一直在担心的事情。”谭飞和刘石头找到唐城他们的时候,唐城正在一张地图上跟那些滇军的人在比划着。“咱们过万宝镇的时候,我就在担心会有土匪出现,咱们虽说有一百多号人,可实际能打仗的还不到20人。再说咱们在明土匪在暗,只要土匪占据了弟兄的优势,咱们这些人未必就是土匪的对手。”
“索性咱们在万宝镇并没有遇到土匪,可现在麻烦来了,前面马上要到新化了,黄龙山和谭家岭上都有土匪,虽说你们云南人和贵州人不算外人,可要想安全的通过新化,却还是有些麻烦。”谭飞和刘石头来的晚了些,虽说只听了个下半截,可也明白了唐城来找这些滇军的用意。
负责探路的侯三和骰子虽说已经打探到前面有土匪,可没有打探到土匪的旗号,如果土匪势大,他们这点人手还真是不好应对。侯三和筛子都是土匪出身,他们对土匪的行径也算熟悉,占山为王的土匪可不管你是不是卫国伤残的军人,那些大车那些骡马在土匪的眼里就意味着食物意味着财富。
唐城把自己该说的全都说给这些滇军的人知晓,滇军的人明显也没有个好办法,最后做决定的还只能是唐城这个军衔最高的。“其实我也没有啥好办法,不过那些一路跟着咱们的平民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听到唐城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平民身上,众人一头雾水的把目光集中到唐城的身上。
“虽说咱们还能打仗的人只有20个左右,可咱们随身带着的武器却有60多件,我就想,反正这些平民也是要一路跟着咱们去云南的,倒是不如把话和他们说明白了。从那些平民里面挑一批人出来,换上你们的军装拿上多余的武器假扮士兵,也不是要他们真的跟着打仗,只要假扮士兵就行,土匪见我们人数众多武器精良,也许就不敢拦截咱们。”
唐城的这个主意显然有些匪夷所思,众人也都不敢多话,平民终归是平民,如果被土匪们看出了破绽,这些假扮士兵的平民就有Kěnéng成为土匪们射杀的目标。见滇军那些人似乎并不是很同意自己的提议,唐城说道,“如果这样不行,那你们至少也要拿出一个可行的计划来,难不成我们只能乖乖被土匪劫道?又或者再退回去从潘桥改道?”
退回去改道显然已经是不行,这些归心似箭的滇军士兵正是因为选择走近道返乡,才会选择了走黄龙山。可如果退回潘桥改道西进,那可就是多走百十公里的路,再说改道之后未必就遇不上土匪。众人也都拿不准主意,最后不得不同意了唐城的办法,但去和那些平民交涉的事情也一块交给了唐城。
“你干嘛要揽这些破事到自己身上?他们那些人也不是没有长嘴巴自己去说这事,咱们这一路上又花钱又操心的,可你看看他们那些人,根本就当成是心安理得的了。”扶着唐城往回走的时候,刘石头狠狠的埋怨了唐城一把。唐城身边这些人当中,也只有刘石头能肆无忌惮的对唐城说这种话,至于侯三他们最多是在心里嘟囔几句。
“你懂个什么”唐城笑着敲了刘石头一记爆栗,“咱们要去的是云南,云南是滇军的老窝,88师那边Kěnéng早就把咱们上报成阵亡了,等咱们到了云南少不得要靠滇军这面大旗混日子,为这点小事就和他们翻脸不划算啊。再说不过就是些土匪,咱们在蒙城和麻城对付的土匪还少了啊,只要计划得当,咱们未必就不能安全通过新化。”
一直没做声的谭飞此时听了唐城的话,也若有所思的陷入沉思中,到了这会,谭飞才算恍然大悟。唐城缩减行进的Sùdù,主要目标并不是为了找机会训练自己和刘石头他们,而是为了在路上集结更多的人。训练自己三人不过是唐城的借口,唐城此举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土匪们造成一种自己这边人多势众的假象,只要人多势众,途中那些土匪未必就敢拦路劫道。
“你猜出来了?”唐城笑眯眯的看着谭飞,直到后者点了头,唐城才接着说道,“只要身上还穿着军装就还是战士,就该用在战场上学到的东西来看待眼前的一切。我们这样做虽然会害那些平民陷入危险,可也有很大Kěnéng会让他们幸免于土匪的劫掠,只要计划得当实施顺利,咱们期望的结果未必不能得逞。”
唐城的话让谭飞点头称是,想通了唐城这一路上的种种安排,谭飞对唐城现在要做的事情也就不再感到奇怪,因为唐城本就是个为了达成目的会不计手段的人。谭飞更是怀疑唐城昨天当着那些平民侃侃而谈的那些话也是故意的,其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说服那些平民同意假扮士兵在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