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早上5点多,列多的天已经朦胧亮了,看得出今天的天气Bùcuò,天晴无云似乎预示着会有一场胜利出现。一整夜都没怎么合眼的唐城翻身下床,看着窗外的晴空,唐城的心情似乎也格外的好。唐城后背上的伤口已经换过药了,没有什么大碍,昨晚和医院的院长商讨了半天,倔强的老头终于答应医院先不撤。可如果列多守不住了,唐城就必须亲自带着人护送医院所有的医护人员撤到兰姆伽去。
“列多所有的英军部队都已经开始撤离了,我从华莱士那里弄来一部电台,等会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飞行队,怎么也要空投些弹药过来,要不然你们那些卡宾枪的子弹可是不够用了。”乔治推开门从外面进来,老实不客气的坐在了唐城的床上,直接抓过唐城刚开的罐头大嚼起来,边吃边说英军的动向。“唐,英军《 已经撤退了,这里都没有人管我们,啥啥都没有,我们拿什么驻防?”被乔治抢了罐头的唐城无奈的砸吧着手上的油脂。
“去把三哥和骰子叫来,一会让他们给那帮新来的剃头,就是死也要让他们死的像个军人。”唐城隔着窗子小声叮嘱了谭飞一番,后者虽然不Zhīdào剃头跟死有什么关联,却还是按照唐城的叮嘱去找了侯三和骰子。不大会的功夫,嘴里咬着香烟的骰子先拎着自己的狙击步枪嚷嚷着进了唐城的房间,一看到正吞吃罐头的乔治,骰子先乐了。
“黄毛,你狗日的睁眼就吃呀,这咋没噎死你呢?”骰子的话听着很恶毒,可乔治却只是回应的点着头,继续头也不抬的大嚼着肉罐头。和骰子他们相处的时间久了,就连乔治自己都会用磕磕巴巴的中国话骂几句粗口,再说他也Zhīdào骰子刚才的话只是在打趣自己,自己也犯不上因为一句玩笑和骰子争执,何况他怕骰子会趁机抢夺自己手里的罐头。
“外边的家伙被医生检查出来十几个有啥传染病,咋办?”随后进来的侯三却板了脸,为集结起来的溃兵检查身体是唐城的主意。唐城的本意是不能让这些一心撤离的医生和护士们闲着,可谁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检查出传染病来。
侯三带来的消息也让唐城楞了一下,随即拿出香烟自己先抽出一根,其他的都给了侯三。“能咋办,送回医院呀,医生不就是干这个的吗,都交给医院。”唐城貌似牢骚的话还没结束,刚好放下罐头的乔治和骰子便伸手跟侯三抢着本不属于自己的香烟。作为对两人的惩罚,唐城给他们每人狠狠踢了一脚,方解了自己心头的气。
“都休息了一个晚上了,今天让列多剩下的人都去河边挖掩体和战壕去。要不然等日军打过来,咱们都得要完蛋。不管咋样,咱们都要早作准备,指望别人,我看是不行了,最后还得靠咱自己。”从骰子手里抢回几根烟的唐城满意的点燃了一支,一边抽烟一边交代三人今天必须要办的事情。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去?你Zhīdào的,我要用电台联系飞行队。”嘴角还带着油渍的乔治腆着脸,凑到唐城跟前陪着笑脸。赵志鄙视了乔治一眼,伸手推开了乔治的大脸。“所有人都要去,除了伤员和医院的人,老子一会都要去。”唐城没好气的吼着装腔作势的乔治,这货跟骰子他们混的时间长了,咋就学了一张厚脸皮。
唐城的命令自然在溃兵中掀起了一场喧嚣,才吃了两顿饱饭的大多数的溃兵都不愿意去挖战壕和掩体,反正日军来了就撤呗,大家早就撤习惯了。“都他娘的闭嘴”满脸戾气的侯三拎着自己的卡宾枪,站在医院检查病人的桌子上高声喊着,“都他娘的闭嘴,我们长官说了,日军是一定会进攻的,所以列多一定要守。咱们现在要枪有枪,要吃的有吃的,你们还怕啥呀,都去给老子挖战壕去。”
“长官,不是咱们不去,可是弟兄们这身上还有伤,真是出不得力的。”一个头戴英式钢盔的溃兵笑嘻嘻的看着怒目而视的侯三,却是露出一副满脸的不屑。这货显然是个刺头,可他的话到也有不少溃兵赞同,毕竟挖掘战壕不是啥轻省的事情,咋也比不过留在这里好吃好喝的闲待着。
“不去是吧?可以。”侯三嘿嘿一笑随即一挥手,冲过去几个荷枪实弹的家伙,几下就把那刺头溃兵剥了个精光。“新军装都是爷爷们拿命拼回来的,滚吧,不愿去的,脱了我们发的军装,叫出发给你们的吃食,现在可以滚了。”侯三的话说的很霸气,也确实霸气,因为这些起哄的溃兵们周围已经站满了发过武器一心求战的士兵。
面对周围那黑洞洞的枪口,没敢继续起哄的溃兵们分成了两部分,愿意挖战壕的还是占了多数,不愿去的只有寥寥十几个人。扔过去几件破烂军装,那几个家伙就被谭飞带着人撵出了这里,对付老兵痞们只能像侯三他们这般蛮横,否则你根本收拾不了他们。
赵亮随后带着人从医院的仓库里翻出来大批的工兵锹和镐头之类的工具,刚换上新军装的家伙们排着队列被带去挖战壕了。乔治当然也不能闲着,他要用那部电台联系飞行队,试着为唐城争取一次弹药空投。
“你只有200个还带着伤的溃兵,根本打不赢日军,你根本不Zhīdào他们的可怕。如果我是你,就会带着这些孩子们撤去兰姆伽,等后续部队反攻这里的日军,才会带着他们参加战斗,现在,他们只会白白死在这里。”赵亮他们刚刚带着溃兵们去挖掘战壕,倔强的医院院长便再也忍不住,终于站出来准备劝说唐城撤离列多。
唐城只是冲这个倔强的老头笑笑却没有说话,他Zhīdào这个老头子不是个懦夫,因为唐城昨夜便已经领教过老头子的厉害。“院长先生,我们是军人,军人就该死在战场上。从曼德勒的撤军是迫不得已,可我们已经撤烦了,所以准备在列多和追击儿俩的日军好好打一场。也许我们会死很多人,也许会全军覆没在这里,可你见到我们有人后悔了吗?”唐城笑盈盈的扭头看着老头子。
“先生,你根本不懂我们中国军人,任何一个国家被敌人侵略的军人都会如此,而我们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很小的一部分。”唐城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给老头子比划出一个很短的距离。“他们都是战士,不是懦夫,所以面对敌人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你手下的医生和护士们整天面对伤员一样,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分内的事情。”
“疯子,你是个疯子,你们都是疯子,你们这是去白白送死。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难道就不能先撤去安全些的地方,等他们的伤都好了,再去找那些该死的日军作战?”老头子彻底怒了,完全无视了唐城身边瞪着眼的侯三,直接一伸手便揪住了唐城军装的前襟。唐城也无视了从老头子口中喷溅倒自己脸上的口水,只是一脸冷静的看着这个怒不可支的老头子,就在这一刻,唐城似乎从这个暴怒的老人身上看到了罗伯特的影子。
“先生,我为私自扣留您和您手下的医生护士道歉。”唐城制止了侯三要强行分开两人的举动,而是轻轻挣脱了老头的抓挠之后,稍稍后退两步对着老头子深深鞠了一躬。“打仗总是会出现伤亡的,我留下你们也是为了我手下这些士兵,打仗我在行,可救治伤员却不是我所能做到的。所以,我请求获得您和您手下医生护士们的帮助,等战斗打响之后,我希望你们能出手救治我们送下来的伤员。”
不等老头子做出回答,唐城已经带着侯三向医院外走去,天气好了,日军也没有打炮,唐城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唐城站在医院的门口,仰头看着明朗的天,心里思索着。再次经历了莽莽丛林中的生死之后,唐城的心里突然空落了起来,他已经有些迷茫了。跟着自己的弟兄们越打越少,每打一仗就会少几个,而且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冷血。唐城杀过日军,也杀过自己人,凡是对自己有危险的人都成了自己的敌人,唐城不Zhīdào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他不Zhīdào。
可是等唐城想到罗伯特、刘山羊、岩虎和蛮牛他们几个,心里却是不由的一暖,脑海里似乎相通了什么。是啊,就算是为了这些已经逝去的人,自己也要好Hǎode活下去,为了自己爱的人和爱着自己的,活下去。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唐城终于弄懂了一直自己心里的疑惑,这下终于是雨过天晴了,唐城扣好钢盔,阔步出了医院,他要去看看那些新加入的溃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