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齐在家里的地位明显有点超然,两人来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张启德正端着苦瓜脸站在门口等候。堂堂的少将,居然被当作接待员,这个规格也确实高了一点。
“老爷子真偏心,我出门迎接,你嫂子在厨房帮忙。就这样,上午也没见一点好脸色。”张启德唉声叹息的摇头,过来接过杨帆带来的茶叶。
杨帆一眼就看出这小子眉宇之间的喜气,很不给面子的笑着说:“恭喜,如愿以偿了。”
张启德被看穿后,不好意思的低声说:“我也就只能在心里偷着乐,被老爷子看见了肯定要骂我癫狂。”
杨帆笑着问:“司令还是政委?”
张启德叹息一声说:“老爷子说我太年轻,暂时过渡一下,政委兼副司令。”
走进客厅,里头的张大炮正戴着眼镜看一份材料,边上有个小男孩在围着他转,搞东搞西的,张大炮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只是不停的笑着说:“阳阳乖啊,去看电视去。”
看见杨帆和张思齐进来,小男孩立刻放弃张大炮,开心的张开双臂朝张思齐冲来。
“姑姑姑姑,带我去游乐园玩。”
张思齐一把抱起小男孩,笑嘻嘻的说:“今天不行,姑姑有客人。走,我们看妈妈烧饭去。”说着抱着孩子走开了,留下杨帆和张启德在客厅里。
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张大炮笑着对杨帆说:“来了,坐。来人,摆棋。”
“是!”一个士兵飞快地端来一副棋局。麻利地摆好。
杨帆一看这个阵势。立刻苦笑着说:“张爷爷。和您下棋。可不好下。”
张大炮一听便露出奇怪地表情问:“怎么不好下?嫌我地棋臭?”
杨帆笑着说:“哪能啊。您地棋堂堂正正地大气磅礴。不过。中盘战斗受年龄地影响。计算能力有所退步。”
张大炮苦笑着说:“也是啊。岁月不饶人啊。算了。不下了。我们说会话。先说说你地婚事。打算怎么办?大办还是小办?”
杨帆淡淡地笑着说:“我能做主么?”
“呵呵,胆子不小啊。感跟我讨价还价的。这个事情我知道小丫头可能听你的,女生外向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张某人多少有点亲戚故旧,孙女嫁人不能太简单?”
棋没下成,两人倒是开始谈判了。张大炮的意思肯定是要大办一把的,估计陈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作为陈家第三代标志性人物,这场婚事里面包含的信息太多了。
“不能稍稍意思一下就算了么?我真地不喜欢大肆操办的场面。”杨帆多少有点无奈的说,想最后争取一下。
张大炮淡淡的说:“随便摆个二三十桌,够资格让我和老陈发请帖的人也不多。既然你有这个意思。那就随便请个百八十人好了。不过,酒席的地点由我们说了算,你回宛陵后办不办酒。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在京城里这是逃不掉的,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我不能让思齐没面子。”
杨帆原本还想再争取一下,不过想到这可能是老爷子地最后底线了,便笑着说:“您也别太为难了,该请的客人自然是要请的。”
在张家吃了晚饭出来,天还没有黑。张大炮在饭桌上被孙媳妇和孙女进行了严格地管制,滴酒不让沾。搞的老家伙很是郁闷,杨帆开车出门的时候想起来还在笑。
张思齐留在家里没跟着出来。倒是张启德换了便装,死活要跟着杨帆一道,美其名曰提妹子监督妹夫。没奈何,杨帆知道带上他一道。
车子在夜幕中行驶的时候,杨帆见已经开的远了,便笑着问张启德:“大哥,你在京城怕没人请你去玩?”
张启德苦着脸说:“你不知道,你嫂子管的厉害。今天要不是你来了,我还得在家一直呆到后天回军区。”
奥迪车在夜色中平稳的行驶着。很快就来到约好的地点,一幢二环内的别墅前。其实昨天约好在这里见面地时候,杨帆就知道基本被罗成接受了,这才算是正式接触到罗成那个圈子的核心。关于罗成的情况,杨帆也没时间问陈昌科,倒是从陈雪莹那里知道一点,罗成的老爹四十岁上就因病去世了,家世也有点败落的意思。不过罗成倒是个能人,借着父亲遗留下来的关系。还有当初一个院子里一起长大的朋友之间的帮衬。在京城里混的也算风生水起。
“罗成这小子,手里好货色多。今天有我给你压阵。他不敢怠慢你。”下车地时候,张启德大模大样的说,杨帆听着一阵苦笑。心说张启德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女色的问题上,不是特别收敛。不过比起张启德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罗成看见张启德,立刻点头哈腰的就上来了,笑嘻嘻的说:“什么风把张哥给吹来了,太意外了,难怪天黑的时候喜鹊叫。”
杨帆笑着过来说:“你家喜鹊天黑叫啊!”
罗成嘿嘿一笑说:“意思差不多就成了,领会精神嘛。”
张启德笑着说:“你小子嘴还是那么贫啊,今天都有谁来了?”
“都是生意上的朋友,我专门介绍给杨帆认识的,呆会陈家兄弟俩也来玩,还有几个各部里混地朋友也会来。您要是不喜欢人多呢,直接到三楼去找个包厢坐着喝酒,我让最近刚走红地一个小明星陪着,保证你不会觉得闷。”罗成对张启德格外的客气恭敬,杨帆觉得好像做地有点过了,但又不好问罗成。
张启德想想说:“那行,我直接到三楼去,你找个人给我带路。”
罗成忙着叫来一个人,领着张启德上去了。这才回头朝杨帆笑着说:“张哥帮我大忙,以前和朋友一起搞点买卖,要不是张哥帮忙用军车送了一程。我就彻底的破产了。”
罗成说的轻松,杨帆心里倒是颇为震惊,利用军车送的货物,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买卖。杨帆没有追问的意思,一个人太八卦了招人嫌,罗成的解释已经很够意思了。这个事情从另一个侧面显示。罗成这个人确实是交游甚广。
跟着罗成往里走,进来一个包厢,里头有三个人正在那谈笑,一女两男。三人见罗成进来了,一起站起来说:“罗总来了!”
三人虽然显得非常客气,就像是一般的朋友聚会似地。似乎也没把罗成看的多大多粗。
罗成虽然不在体制内混,不过杨帆也算见识到他所接触的一些人和事情,面前这三位恐怕心里也清楚,能够以平等的心态对待罗成。相必和三人的身家背景以及罗成的为人有关。
“不好意思啊,让三位久等了。今天凑巧了,有一位兄弟从江南省回来。他是体制内地,管着一个地级市的招商引资,几位都是腰包充实的大老板,我这位兄弟还请你们多多关照啊。”罗成的介绍没有点明杨帆的职务,不过一个副厅是跑不掉的。这么年轻的副厅,看着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三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微微一肃。
罗成借着给杨帆一一介绍,这三位一个家里是做玩具的施运长,来自南粤省。一个是做食品的。来自上海地李晓青,一家上市公司的CO。一个是做金融的,京城一家证券公司的老总骆万胜。
杨帆简单的分析了一下,今天晚上罗成介绍的重心,应该是前面两位。搞金融的对于杨帆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罗总,您上次可是答应给我介绍证监会的人啊,我们地企业正在运作上市,如今这国际经济形势太恶劣了。融资困难啊。”施运长笑呵呵的给罗成端来一杯酒,然后给杨帆也倒了一杯。
罗成微微一笑,指了指杨帆说:“这事情,你找杨帆帮忙,他面子比我大。杨帆一看这家伙这么不仗义,上来就卖了自己,不由得不说话了。不过杨帆还是很客气的说:“证监会我也不是很熟,不过朋友也还是有两个的。”杨帆这话算是留了余地的,很明显一个企业要运作上市。首先要得到地方政府的支持。然后才有证监会的事情。既然施运长的上市计划搁浅了,肯定是那道关卡被卡住了。不了解情况就没有发言权。杨帆也不想太主动的揽事情。
杨帆说地滴水不漏的,施运长是第一次见杨帆,搞不清楚来路,自然不会太较真。自认为关系这东西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能怎么样的。不过施运长今天明显有点急了,或者说有点自视太高,这个场合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么?
罗成心里肯定有点不高兴,所以才把杨帆这个生面孔推出来。
罗成能想到的,杨帆自然也能想到。罗成想真心帮施运长的话,估计就应该是让杨帆和他私下见面了,而不是现在这种场合。
提到证监会,骆万胜笑嘻嘻的说:“罗总真是手眼通天啊,证监会也有路子,改天有啥好消息,记得提前提点一下兄弟啊。”
这话有点打圆场的意思了,杨帆心里暗暗地一笑,心说这个骆万胜倒是个八面玲珑地角色,不过他这个圆场打的并不高明,估计是仗着和罗成地关系很熟,才敢这么说话的?
罗成这个时候心里真的有点火了,心说我带杨帆来,为的是帮忙制造一点招商引资的机会。这三个鸟人怎么不上路啊,老在证监会的话题上纠缠做啥?真当杨帆不是一盘大菜?罗成还真的猜对了,施运长和骆万胜还真是这么想的,一个如此年轻的厅级干部,估计在地方上也是权力中心的边缘人。罗成刚才说杨帆有路子介绍证监会的人,恐怕是给杨帆的脸上贴贴金的成分多一点。
罗成心里不高兴,也就笑笑没说话。看看杨帆一脸的平静,谁知道人家心里在想啥。罗成觉得挺没面子的,正打算带着杨帆离开换个包厢走走时,李晓青笑着问杨帆。
“杨帆,你在江南省哪个市?我们集团最近倒是有一个投资计划。如果地点合适地话,我倒是可以派人去看看。”
这话一出来,罗成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杨帆本以为准备站起走人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容貌一般,却透着一股淡雅气质的女CO主动提起投资的事情来。当然了,杨帆知道人家也就是问一问。
“呵呵。我在宛陵市。”
杨帆礼貌的笑着回应了一句,罗成心里暗暗赞这个女人有眼力。其实罗成想错了,李晓青不过是担心得罪罗成,这才很随意地顺着罗成希望的方向来上这么一句。李晓青也认为,杨帆可能是某一家的公子少爷下去镀金的,既然是这个情况,现阶段能发挥作用的可能性不大。不过,结交一下,弄清楚对方的底细。日后没准就用的上。
短短的十几分钟,大家说的话都有点不着边际。杨帆也就是抱着来认识几个人地心态,没打算能做成啥事情。因此杨帆的心态也很平和。
“宛陵啊,那地方离上海也就四个小时的车程,要是条件优惠地话,我倒是蛮有兴趣去看一看的。”李晓青笑着举起酒杯,那意思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杨帆一看这场面有点话不投机啊,估计是因为自己是从江南省来的,对着三位的短期利益没有太大的帮助的缘故。大家泛泛的认识一下,也许就是对面三位今天的尺度了。
这时候罗成的手机响了,摸出来接听后立刻笑着说:“是张哥啊。我在潇湘院,别啊,我出来接您。”
放下电话,罗成笑着对四人说:“有个朋友来玩,大家不反对。”
这时候门口打开了,进来一个四十多岁地高大男子,进门之后看见罗成就笑着说:“怎么藏这呢,我还以为你在和美女约会呢。”
骆万胜一见这个人,立刻笑着站起来往边上一站。等着罗成先招呼后,准备上去套近乎。罗成心里冷冷一哼,脸上带着笑容过来招呼来人说:“张哥,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玩。”
来人笑着说:“我有内幕消息,知道你小子藏了私货。…………。”这个时候杨帆笑着转过身来,冲来人笑了笑,搞的来人话也不和罗成说了,几个大步上来。
“杨帆,怎么是你啊!哈哈哈。一年多没见。我们稽查局的美女都想念着你呢。”来人正是证监会稽查局局长张威,看见杨帆客气的可以说是一塌糊涂。杨帆在稽查局挂名当了一年的副局长。这个事情放在哪里都显得非常的离谱,可是偏偏就发生在张威的眼皮底下了,他这种成精的人物不难到杨帆后面存在的人和事有多强大。顶头上司证监会地李副主席,看见杨帆都笑容可掬的,更别说自己了。部级干部都不敢摆架子的人,自己一个厅级干部还是别充那个大头蒜了。
张威来上这么一出,除了罗成只是微微的意外了一下,其他三人脸色都变了。骆万胜和施运长脸色一下就白了三分,李晓青微微一阵肃然后,很快就挂起一点淡淡的微笑。“张局!您好!”骆万胜赶紧上前来讨好,不过张威好像不怎么看的上他,简单的握手之后说:“小张啊。”然后对三人说:“你们都坐,我和杨帆出去聊几句,有日子没见到了。”
张威拉着杨帆直接出去了,连招呼都不带打一个的。当然罗成那边是不会计较这个,他和张威之间的关系不用客气。
两人出去后,屋子里地气氛有点凝重了。骆万胜和施运长心里想知道杨帆地是什么人,但是刚才多少有点怠慢杨帆了,不敢主动问罗成。李晓青刚才做的比较得体,所以还有勇气笑着叫一声:“罗总,杨帆在宛陵是做啥地?您可不能瞒我,我是真有项目想往周边省市投。”
罗成淡淡的笑着说:“市委副书记,各位都是身家亿万的大老板了,一个副厅自然不会看在眼里的。”这话说的太重了,简直就等于在打脸。
李晓青脸上露出一丝娇笑说:“罗总,您这篙子可不带这么玩的。”言下之意。一篙子打翻一船人类,我是冤枉的。
罗成笑着说:“呵呵,杨帆好像在证监会稽查局干过一段,两年前地事情了,那时候他就是副厅了。估计最多过两年,就能再上一步。”
这就是罗刚做人的高明之处了。不把话说死说绝,凡事留余地。今天晚上这三位确实抹了自己的面子,不过张威的意外出现,算是让罗成彻底的把气给找回来了,而且还是不露痕迹的打脸。打地三人还不好意思叫疼,只能憋在心里。既然借着杨帆的面子风光了一把,接下来当然要回到最初的目的上去。商人嘛,只要有钱赚,他们也不会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杨帆和张威在走廊里简单的叙旧之后。张威突然压低声音说:“那个骆万胜,圈子里一个混世的,一个证券捐客。别太拿他当回事。”
杨帆感激的笑了笑说:“多谢提醒。”
这时候罗成从里面出来了,笑着走过来说:“张哥,我让人带里上楼去乐呵乐呵?”
张威知道自己和杨帆也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把该卖地好卖过来,人情先留下,日后自然不怕没机会。所以也就不掺和了,笑着说:“那行,你先忙。”
杨帆目送着张威上来楼,回头笑着问罗成:“你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罗成嘿嘿一笑说:“那是当然。一楼就是些生意场上的泛泛之交,二楼的交情和地位又有点不一样,主要是一些放弃了仕途专心赚钱地朋友接待的地方。三楼嘛,你也看见了,交情过硬的,地位过硬的才能上去。要不你也上去坐一坐,我这地方经常有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女生客串服务生哦。”
杨帆笑着摇头说:“算了,我还是在一楼继续溜达。既然来了,就多认识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
罗成笑着点点头说:“好。那你回包厢去,刚才有个比较靠谱的大老板来了,回头我带他到包厢里面去说话。另外那三个家伙,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好歹他们的口袋里是真有钱,只要能投到你的地面上,啥都好说不是?”
杨帆听了一阵哈哈大笑说:“什么话,投资商哪是我能得罪地,只要他们能去宛陵投资。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杨帆回到包厢。这一次在三人的眼睛里,杨帆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施运长见罗成没回来。壮着胆子端着一杯酒过来笑着说:“杨书记,刚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多多包涵。”
杨帆端起酒杯笑着说:“别这么客气,你们对于我来说,只要到了宛陵都是贵客。请都请不去的客人!”
“好,既然这么说了,我一定要去宛陵看看。您这个朋友我交了。”说着施运长仰面干了一杯,杨帆笑着等他干了,也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酒。
骆万胜这时候笑着说:“杨书记果然豪气!斗胆问一句,您过去在证监会是什么部门的?”
杨帆觉得这家伙太不上路了,本想臭他两句,可是一想这小子能在罗成这里出现。刚才张威也没太扫他的面子,可见这个人也不是一点能力都没有地。本着不给罗成找麻烦的调子,杨帆笑着说:“我当初在证监会稽查局挂了个副局长的闲职,主要还是在党校学习。”
听到党校这两个字,李晓青的脸色立刻绽放出一阵灿烂的笑容来,笑着对杨帆说:“杨书记,宛陵我是去定了。”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罗成领着一个人进来,这个人进来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杨帆,脸色立刻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就笑着迎上前来,老远就主动伸手。
“哎呀,实在是太惊喜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王超握着杨帆的手,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这一下,搞的屋子里的三个人,脸上地表情更加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