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言的脸色一直都维持在一种十分难看的状态之下。苏定邦他们扭头看了看萧景言的脸色,十分有默契地就将萧景言挡在了后头,不叫萧景言的表情直接袒露在阿梅同她爹面前。
事实上,阿梅和她爹也完全没有心思去扭头看一看萧景言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在他们眼里边,已经完全就只剩下糯米的存在了。他们甚至连扭头看一眼萧景言的存在都没有心思了,只是一直盯着糯米在看着。
他们这样的态度,无疑是叫萧景言更不高兴了起来。可糯米自己并不十分在意,萧景言自己一个人在纠结他们的态度,显然也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阿梅已经同她爹说过糯米的事情了,现在糯米带着丹药回来了,根本不用再多说什么。
那中年男子已经乐得完全有些忘乎所以了,在糯米的提醒之下,他这才同糯米通报了名字。是个最随处可见的乡间名字,叫赵富贵,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哪个修士的后裔。
赵富贵这是好不容易才盼来了一个或许能够将他媳妇医治好的人物出现,虽然糯米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修,可他到底知道能够拿得出仙丹来的修士,肯定没有那样简单的。即便是常常到他这饭馆里边来吃喝的年长修士,都不一定能够服用多少丹药的,更不要说是随手拿出来给他们这样的世俗凡人治疗了。
他正是因着懂得这期间的不易,这些年来才渐渐变得愈发消沉,也不敢想求人治疗他的媳妇了。现在好不容易当真遇上了这样的机会,他甚至都想要将糯米当成是菩萨一样供奉起来了。
糯米被他这态度也闹得有点儿尴尬,只能赶紧摆手,道,“使不得这样的,不是还没有治疗么,我也不知道这清毒丹对这样日久的毒素能起到多少作用。你还是赶紧将铺子收拾一下,我好去给夫人将药送下去。这是丹药。必须药用灵气运化开的。”
赵富贵听了这话,这才醒悟过来,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一边笑得有些颤抖地给糯米道谢,一边转身去将饭馆里边得那些客人都请到了饭馆外头去,这一顿得饭钱自然也是不收了的。
这些在饭馆里边呆习惯了的熟客自然都知道赵富贵家里边的情况,也知道他家里头那个媳妇已经昏睡许久了,一直没有找到治疗的法子。现在隐约听到那年纪小小的女修居然说是有法子能够将人治醒过来,又好像听到了丹药的名称,不由都好奇了起来。
甚至都用不着赵富贵过来请他们。他们就已经先自站了起来。一边掏钱。一边悄声地同赵富贵讲,“老赵啊,你家里头的情况我们都知道,这饭钱你还是收下。就是??能不能带我们一道去瞧一瞧?我们还没见过有修士用仙丹给咱们治病的咧。”
“这??”赵富贵低头看了看那些饭钱。顿时就犹豫了起来。
那几个食客见到赵富贵面带豫色,赶紧又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们肯定不能打搅那仙子医治你媳妇的。我们就是在你院子门前张望一下,也算是沾点儿光罢了。”
“这个??”赵富贵很湿犹豫了一番,这样的话,他又哪里敢拿到糯米面前去问。他想到这些食客常年以来同他的交情,又觉得若不是这么些熟客一路光顾,他同阿梅早就不能在这仙城里边混饭吃了的。便点了点头,悄声道,“那好。不过,你们只能远远跟着。”
那几个食客自然是点头不已,又小声保证了一回。
等将这饭馆里边的客人都请到了外头去以后。赵富贵这才将饭馆的门一关,一瘸一拐地拉着阿梅,领着糯米他们往饭馆后头的房子绕了过去。
出得外头来,见到那站在门前得高大傀儡,赵富贵同那些食客自然是又惊吓了一番。直到见那傀儡是听从糯米命令的,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儿。但在望向糯米的时候,眼神里边就多了几分敬畏的神色来。
他们这些世俗中人并不能分辨修士的等阶,只知道仙丹是种了不起的东西,这高大的傀儡眼看着就是十分能打抗糙的,便觉得糯米比他们在这仙城里边所见过的那些修士都要厉害,甚至眼睛里边都完全看不见苏定邦他们了。
实际上,糯米又哪里有这样大的能耐。不要说是这仙城里边的修士了,就是苏定邦他们,也都比糯米的修为层次要高深。她哪怕是天赋再高,可年纪还放在那儿呢,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修炼了个十年的。若是她就仅仅只是修炼了这么点儿时间,就已经能够超过那些中年修士了的话,可当真是妖孽得过分,叫人恨不得喷出一口血来了。
那些凡人并不懂得这样,看着糯米的神情就当真是如同在看天女一样,叫糯米很是有些哭笑不得的。
连着苏定邦都悄声地同糯米讲,“你发现没有,他们瞧着你的眼神可不大对劲。我琢磨着你这回离开了以后,说不准他们要给你建个庙宇,好给你一点儿香火的。”
“呸,你说的这可是什么话。我哪里需要什么香火的。可还活着呢,又没有白如飞升的,要这香火来做什么。”糯米听着苏定邦说得玄乎,赶紧就打断了他的话头。
没想到萧景言却跟着闷声插了句话,道,“若当真给你建个庙宇,供你香火,其实倒是有好处的。你就是仍在这凡间,只要是能够得到香火,便能予你点儿好处。这样的好处据说是在道心上边体现出来的,具体到底是什么,可就没有人知道了。”
“哦,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吧。”糯米倒是十分明白地点了点头。
想来也是,哪里会有修士还在这世间的时候,就能够建立庙宇的呢。哪怕当真是有这样的修士,也得了好处,想必也不会将这样的好处大肆宣扬开来的。
几人相互说着些闲话,赵富贵的房子也不远,不一会儿就已经到了那屋子外头了。
不要说是糯米了,就练苏定邦他们也是首次见到这样破旧而空旷的房子,不由都有些静默了起来。
赵富贵的媳妇就躺在房子里边,他们这些男修自然是不好再跟着一道进去的,便只能是同柱子一样,站在房子门外,环手抱胸,默默地等着。
糯米甚至还有心思回头同他们开了句玩笑,“你们可都要乖乖的在外头守着。有一个人靠近,我可就不付你们工钱了。”
苏定邦他们便都笑了起来,起哄一样将糯米赶到了那房子里边去了。
糯米自己实际是没多紧张的。她虽然并不确定这清毒丹能不能完全将那妇人体内的陈年剧毒都清除干净的,可将这妇人救醒过来,却没什么困难的。将人救醒以后,再能够施用的手段便就更多了,总归是能将人命给护住的。
因着那妇人正处于昏迷之中,自然是不能将这丹药直接叫她吞服下去的。糯米便又将那丹药碾碎成碎末,融合到温水当中,慢慢喂着那妇人吞咽下去。等那妇人完全将丹药水灌下去以后,糯米又用自己的神识将妇人笼罩期间,用自己的真元力去为妇人催化药力的。
要是换了个别的修士,做这样的工作恐怕就没有这么顺畅了。可糯米先前在仙林里边的时候,可是日日帮着柱子催化药力的,甚至还要将自己的真元力和神识同柱子体内的那些药力融合到一块儿去,指挥着药力为柱子冲刷灵脉的。
现在只不过是为了解毒,自然就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了。
糯米只是用神识将那药力催化开来,感受到那药力已经融合到了妇人体内,就将自己的神识又收了回来。
她因着已经修习出了一体二魂的状态来了,即便是在将神识投入到妇人体内的时候,还能够另外再分出一丝精神来,观察着妇人面上的表情。
这妇人原本是十分安详地躺再床上的,除了面上那一点儿不自然的潮红和凹陷的脸颊以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够看出是个病人来了。
随着清毒丹的药力慢慢被化解开来,在她的身体里头流转,钻入到她的五脏六腑里边去,妇人脸上的那丝潮红便是越来越明显,红得几乎是要滴出血来了一样。在那潮红几乎要完全布满整个脸颊的时候,却是忽地一退。
方才还红光满面的妇人,顿时就变得面色蜡黄起来。
“这??这??”
赵富贵拉着阿梅的手,一路在旁边看着的。突然见到自己媳妇的面色变得如此难看,差点儿就要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幸亏糯米能够控制着两道神识,并没有受到打搅。见到赵富贵面上一片仓惶,便安慰他道,“不要担心,这可是正常的。你娘子已经昏迷许久了,本就该是这样病态的脸色才是。原先那些潮红,可都是因着毒素才生出的异象。如今那些潮红褪去了,她的毒自然也要被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