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清楚知道一点，他并不是胸襟伟岸的人。
他自认为自己愿意带着赵叔，‘有脑子的武师’通关副本，其实也是为了自己。
因为但凡他真的企图害死二者中的任何一人。
A组的信任才真的是分崩离析了，而在他刻意的撮合下，众人倒是格外团结。
只是这个过程中，秦殇自诩是纯粹利己主义。
至于结果虽然是好的，可他并不是优先考虑赵叔二人的。
若是计划再有变故，秦殇其实并不介意坑害他俩。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因为当时没有特殊情况，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当中。
所以秦殇才能够带领二人通关。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人真君子……」
就在这时，似乎是觉察到了秦殇的情绪变化，怀中录音笔突然传来一道属于蒋琪琪的声音，秦殇也不知道这是曾经蒋琪琪在刷某个副本的时候，留下的录音还是这鬼东西自己生成的。
但是有了这么一句突兀的安慰，他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摇摇头摒弃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老大，我的手机……”
“澳，对，你的手机还在我这。”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尹十三顿时从口袋中掏出秦殇的手机递了过去。
秦殇接过手机的刹那，突然愣住。
一段一年半之前的记忆骤然浮现。
……
“老公，你那个套餐太费钱了，包月39，还没多少流量，咱们办个情侣套餐吧？不到二百，有宽带，有流量，而且咱俩情侣号互相拨打电话是不扣电话费的！”
当时秦殇也没多想，一个刚出狱没半年时间的劳改人员。
以前上学时候用的手机号早就欠费停机了。
他索性便是将身份证交给了蒋琪琪。
现在回想起来，蒋琪琪当时，会不会根本就没出去办理套餐什么的吧？
人套餐绑定的情侣号，后四位基本就只差一位数。
比如，倘若主号码的后四位是1234，那么副卡的后四位就是1235。
基本都是连着的，这也方便机主好记电话号码。
可是秦殇的电话号码后四位，显然和蒋琪琪的后四位连不到一块。
不仅毫无关联，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所以，蒋琪琪那时候……是把曾经内测诈欺师的手机号拿来给我用了？”
秦殇脸色一沉，下意识摸了摸头上。
总觉得脖子不知道为啥就变得沉重了几分，而且还有点绿。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哪里还是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这个号码的开号机主不是秦殇本人的身份证号，那蒋琪琪失踪之后，秦殇岂不是连话费都交不了？
而且现在很多软件都需要手机号注册。
而机主必须和实名认证的身份证号能够对得上。
也就是说，除非是这张卡的开号机主就是秦殇。
不然他连一些软件的实名认证都没法完成……
嘶，那就奇了怪了。
“所以这个手机号的户主就是我，这就是用我的身份证信息开的手机号，可是十几年前是怎么开户的？而且蒋琪琪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信息？”
“十几年前蒋琪琪拿着我的身份证开了一张手机号给前夫哥用，这他妈科学吗……”
秦殇一瞬间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啊！头好疼。
早知道小时候少玩两把植物大战僵尸了。
妈的，我这脑子全他妈让僵尸啃了，根本没法思考啊！
自己的手机号在2011年前后就办理了，而且户主就是秦殇。
也就是说有人拿自己的身份证信息办理了一张手机号。
但是十年前自己连身份证都没有啊，那时候的秦殇才多大，还没中考。
秦殇爸妈给他办理身份证，都得到他中考那阵子才办理的！
这张手机卡又是怎么来的？
“到了！”
就在这时，秦殇听到前排尹公子轻飘飘的声音响起，秦殇这才停止了令人智熄的思考。
简直要命，蒋琪琪留下来的每个东西每一条线索深究下来，好像都充满着说不出的不对劲之处和诡异。
下一刻，尹公子率先推开车门下车，紧接着站在车外偏头看了一眼秦殇。
“要我帮你开车门？”
秦殇偏头看了一眼车外的笔挺人影，心说小尹，你这是什么语气？
哥们你怕是忘了刚才是谁才思敏捷，救你于水火之中的了吧？
你给我开下车门怎么了？
秦殇心中狂翻白眼，不过这话只能在心中腹诽。
秦殇是断然不敢真的冲尹公子说出来的。
这话真说出来，那就是纯粹找死的行为了，尹十三高低得赏他两个大耳刮子。
下了车，跟在尹十三的身后进了他那个豪华别墅的巷口。
尹公子才经过短暂的沉默；
“你又进了一个被污染副本？”
秦殇知道这一点瞒不过尹公子，除了被污染副本，正常哪怕是A级副本也不至于给秦殇这么多的经验值奖励。
别忘了，上次【林宅37号】是因为结算通关奖励的时候神路服务器突然bug，才给秦殇补偿了一些积分。
不然他现在距离2级玩家还有一段距离呢。
不过被尹公子看破自己当前的等级，秦殇倒是不觉得意外。
尹十三是「老师」职业的玩家，拥有「俯瞰」这个媲美读心术一样的神技。
想要确定秦殇当前的等级，实在是太简单了，扫一眼就完事了。
他这次主动开口，倒不是为了炫耀自己能够看出秦殇的等级……
而是作为打破二人之间沉默的一个切入点。
秦殇知道，尹公子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等级问题，而是秦殇今晚的经历和遭遇。
于是轻咳一声，毫无保留的说道。
“老大，这次进副本没有提前告知你，是因为事发紧急，我积分没有清零，但是不得不清零一下，刚好‘咋又重名了呀？’的角色卡在我这里，我就想着把积分划到他的角色卡中。”
“顺势进入副本躲避危险，当时碰到了一点麻烦事，有个北岸区治安署的女治安官……”
秦殇也不知道郑工伟给尹十三讲了多少的内容，正打算从头讲起。
谁知道尹公子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我和郑工伟知道了你出事，原本已经打算去找陈阁老了。”
陈阁老是个关键人物，这个一直在背后搞七搞八的关键人物，也是这次秦殇进入副本之前，才从完颜小雯口中第一次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甚至前几天从【监控背后】这个副本中出来的时候，秦殇都没想过那名当时和尹十三站在一起的老头冲自己动手的理由，其实根本不是怒气上头埋怨秦殇这个不良人勾结了被通缉玩家。
而是为了杀人灭口。
尹十三口中能够说出陈阁老三个字，便是说明……
尹公子和自己思考的角度是一样的。
他也将怀疑目标，锁定在了那位不良人群体中位高权重的巅峰存在之一。
其实，秦殇一开始讲述今晚经历的时候还有些犹豫。
毕竟，尹十三好歹也是不良人组织的高层，而且还是治安署领导。
如果自己说出陈阁老三个字，尹十三会不会畏惧强权，索性让他忍气吞声。
秦殇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自己孤身一人在燕京。
神路玩家这个群体中值得依靠，能够相信的朋友不多，尹公子算半个。
如果尹十三这么选择，那他秦殇或许也不会多说什么，但二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几分交情大概率就要破碎了。
他并非眼里融不进沙子的人，但对于一个人是否值得交心，就看他愿不愿意为了舍弃自己的利益而站在秦殇这边。
尹公子主动吐出陈阁老三个字的刹那。
秦殇便是清楚，这个老大没选错，其实他并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
“马上就是第六届内阁选取大会……”
下一刻，尹十三走在秦殇前面，石青色的睡衣穿在他身上，绸缎在稀稀疏疏的月色下，反射着漆黑如墨的光泽，要不是那白皙的后脖颈，秦殇甚至都怀疑尹公子再加快走两步，就要彻底融入黑暗夜色了。
听到这话，秦殇的眉梢荡起一抹狐疑。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尹公子的目标似乎好像一直都是进入内阁。
哗！
他突然愣住。
所以尹公子主动给我讲这件事的目的……
其实还是劝我，放下这份过节和恩怨吗？
秦殇露出复杂神色，心说起码他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
能从他口中，听出陈阁老三个字已经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