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的话,老奴就先行告退了,药庄上还有些事要忙。”顾管家将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霜霜一脸好奇地伸头过来,看着锦盒上的两张请帖,还有那个大大的锦盒。
“小姐,能打开吗?里面好像有活的东西。”傻丫头盯着锦盒中的缝隙,耳边听见了嘶嘶声。
“等等,小心有诈。”一稻警惕地说道。
话音未完,好奇心极重的霜霜已经打开了锦盒,一条巨大的蟒蛇窜了出来,反应不及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向着颜霜霜咬过去。
“霜霜——”
颜舜华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推开颜霜霜,那条足有三尺长的蟒蛇已经被傻丫头制伏了。
制伏了…
制伏…
她服了。
“......”
小书童怔愣地看着自家的小媳妇摸着那条金灿灿的大蟒蛇,冷不防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为什么...都像被点穴一样,不动了?”霜霜边说话,边温柔地抚摸着那条巨大的黄金蟒。
刹那间,舜华觉得自己的腿脚有点软,伸出的手也有些收不回来了,声音颤抖地问道:
“好霜霜,你还把它围在脖子上,你不怕它瘆得慌?”
“嗯,还行,它比乡下的小蛇大了那么一点点,挺凉快的。”颜霜霜天真无邪地笑了笑。
凉快吗?
傻丫头,现在是贪凉的时候吗?
娘啊,她都要被吓死了。
舜华僵硬地扯着嘴角,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傅木槿将这一幕认真地看在眼里,轻声吩咐道:
“霜霜姑娘,你还是先去找个大缸,将它放起来吧,要不然,我怕你家少夫人要被吓坏了。”
“好,霜霜这就去。”霜霜活泼地点点头,抱着比手臂还粗的黄金蟒蛇出去了。
眼看那条大蟒蛇被抱了出去,大松一气的舜华一手撑在桌子上,竟发现锦盒里还有些东西。
精美细致的锦盒里工工整整地放了一套绸缎缝制的素色衣裳,还有一些金簪珠钗,还有玉镯子。
“少夫人,你还是小心些吧,能在锦盒里放大蛇的人,指不定会在衣服上投毒呢。”小书童好意地提醒道。
舜华拿起筷子,狐疑地夹起了这套素色衣裙,竟发现它是全新的,一点脂粉味都没有,不像有人穿过。
“这颜色虽素,看着也沉,这种橙红色,并非每个人都爱穿,若是本小姐来送礼,定必会送一件更受众的衣裳,即便是主人家穿不了,也可以相赠与他人。”
舜华微微低眸看着那些发簪,上面还居然还留着一丝半缕的头发,她低头闻了闻,有些浓郁的茉莉花香。
“这些首饰倒是还沾了些香粉味,像是有人用过。”
“有人用过还送来,那些个送礼的可真抠。”一稻抱着手,连连摇头,趁机夸耀道:“若是我送礼,送棵葱都要去市集买棵新的。”
舜华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有人送葱会送用过的吗?
她随手拿起请帖,翻开一看,双手顿时有些颤抖。
“少夫人,怎么了,那个抠门的人是谁?”小书童追问道。
“额...皇后娘娘?”
“这蛇,还有这些用过的葱,不对,用过的首饰,新衣裳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她怎么这么抠啊!”小书童愤愤不平道。
可是傅木槿不这么认为,它仔细看了看锦盒,还有两张请帖上的字迹。
“不是她送来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舜华和傅木槿诧异地看着彼此,没想到心中所想,竟不谋而合。
“这锦盒只用一层红纸包着,两张请帖的字迹各不相同,很可能是两个人,甚至三个人送来的。”傅木槿轻声说道。
舜华随即接过话茬,搭着锦盒说道:
“请帖上有宫中特有的沉香味,淡淡的果香中混着甘甜的蜜香味,是之前莲千涧今年刚刚进贡的特级沉香,如今,整个万琼国,乃至整个七国,就只有莲千涧和万琼的皇室才有,而这个锦盒...外面什么味道都没有。”
小书童听得云里雾里的,转头向公子请教,“一稻虽然是脑袋笨了点,你努力解释看看,我还是听得懂的。”
“若真是皇后娘娘命人送来,如果是你,会不会因为怕打破主子的东西挨罚,而紧紧抱住,这样做,必定会让锦盒沾染上沉香味。”傅木槿耐心反问道。
“公子,你的意思是说,那人一直紧紧地抱着装了大蟒蛇的锦盒,不撒手吗?呀呀呀——”
就在惊成酸梅干的小书童完全搞错重点的时候,舜华打开了第二封请帖,顿时脸色一紧,感觉整张脸都麻了。
上面写着,让她在下个月丰收节去一趟荣香楼,去见一个她想见,但是一直都见不到的人。
落款人是顾了月。
“少夫人,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抬了抬眸,佯装无事发生一样,望着一稻,随口说道:“没什么大事,原来皇后娘娘想请我和你家公子参加圣上的寿宴。”
“真的?公子,你就带上一稻吧,我也想趁机去见识见识。”
小书童心思雀跃的话语似乎没有传进傅木槿的耳里,他此时看着神色不对的舜华,忧心忡忡。
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即将会发生。
*
半夜,一群行色匆匆的人敲开了玉府的大门,打着呵欠的小厮刚瞧见他们肩膀上的虎纹,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官,官老爷,不知夜半三更前来,所谓何事?”
“刑部办案,烦请玉大人和玉夫人配合。”辰右简单明了地回道。
“好,好的,小的这就去。”
稍息片刻后,宁潇潇和辰右在内堂等来了姗姗来迟的玉向风。
“二位深夜前来,想必是家母的案件有所进展吧?”他殷勤地问道。
“不,本官和宁大人是特意来查许氏许蔓央中毒身亡一案。”
玉向风怔了怔,眉眼里有些失望,还有些尴尬。
“原来是来查丈母娘那桩案...”
宁潇潇瞧见他脖间有些红印,脸上的淤青,调笑道:“前几天才闻得令夫人怀了身孕,如今你们又这般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尊夫人该不会还没下床吧?”
“宁潇潇办案呢,正经点。”
辰右轻声斥责,刚转头,只见玉向风脸色煞白,怔愣在原地,好像做得亏心事被人发现了一样。
“玉大人,你怎么了?”
“啊,没,没事。”玉向风慌慌张张地抬手按着脖子,佯装镇定地吩咐道:“还不赶紧给两位大人倒茶,没见到茶都凉了吗?”
“是,小的,这就马上倒茶。”
宁潇潇和辰右大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些古怪。
素闻玉大人文质彬彬,说话斯文,从不对小厮大呼小喝,如今语气居然这样悍戾、生硬。
“我和宁大人还有些话想想问她,不知尊夫人何时能出来?”
“内,内子她...她刚没了孩子,如今正伤心卧床,本官不想刺激她,请两位大人见谅。”玉大人神色慌张地说道。
两个人猛地一惊,宁潇潇觉得自己刚刚的玩笑开大了,但是又觉得很奇怪,若是她家夫人刚没了孩子,那玉大人岂不是在外厮混?
恐怕脸上的瘀伤定是被夫人揍得吧,打得挺狠的。
“原来是这样,是在下失礼了。”辰右双手合十,抱歉道。
“没关系,你们有什么问题,问本官即可。”
“那本官就不客气了。”
身后的属下拿出毛笔和册子仔细地做着笔录。
“敢问大人,许氏是因何事卧病在床,又是几时发现死在床前?”辰右轻声问道。
“听内子讲,岳母,她之前回颜家探亲时,被颜家的恶仆恶意打了一顿,可是,本官后来听官场的同僚说,那是因为她欺辱了一位公公,才被打了六十大板,以示惩戒。”
玉向风拿起茶杯,缓缓地饮了一口,继而说道:“后来,她的病时好时坏,内子一直贴心照料,总盼着她好,没想到,就在大前天夜里,她突然去世了。”
“什么时辰?”宁潇潇紧张地问道。
心虚的玉向风,摇了摇头,撒谎道:“不知,当时本官处理完公务,在酒馆那喝了几杯,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挂满了白绫,布置了灵堂。”
“能喝得丈母娘去世了都不知道,想必玉大人心中定有些很烦心的事?”宁潇潇打趣道。
见玉向风神色不对,随即,辰大人伸出手肘撞了撞宁潇潇,望着玉向风打圆场道:
“若是可以,还是希望玉大人坦白道来,说不定会对案情有所帮助的。”
对方迟疑地片刻,开口道:“本官...那时,颜家小姐答应了林家独子的婚事,本官和她自小就感情深厚,也曾订过亲,不愿她白白在一个...这样的男人身上蹉跎岁月,一时不开心,便去喝了酒。”
“那你喝得挺久的啊,都喝几天了。”知情的宁潇潇掩嘴笑道。
“宁潇潇。”辰右正色道,“若是可以,本官想问问看家中的奴仆,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玉向风大松一气,“还不赶紧将府中的下人请出来?”
“是。”
眼见小厮匆忙出去,宁潇潇微微转头,看着棺木,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许氏不是下葬了,如今,玉母的死又存疑,正停放在衙门内,这棺材之中装的是什么人?
他稍稍站起身,心情忐忑地走向棺木,大惊失色,竟发现,棺木居然是空的。
“玉大人,为何不等令堂的案子查清楚,尸体送回才置办棺木,难道,你不怕棺材的尺寸不合吗?”
一丝怀疑悄然落在了玉向风的头上。
“不会的,家母的衣服和鞋子,平日虽由内子打点,但是尺寸,本官一直都记得,百行以孝为先,如今家母遭逢不幸,当儿子的自然是要先把能操办的事,都操办了。”
“那你可知,令堂遇害那天,穿了什么衣裳?”
玉向风猛地一怔,不是很明白辰右的意思。
“我娘的衣裳不是穿在身上吗,你去看一下尸体不就知道了。”
“额...”
这倒是把辰右问倒了,总不能直接说,你家娘亲身无寸缕,所以,他们才不知她遇害时,穿了啥。
“是一件绸缎缝制的素色衣裙,暗橙红色的。”脸色苍白的颜如冰正被丫鬟搀扶着,走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