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地被掩埋在泥土里,冷冽如冰的雨无情地滴落在她的身上,只能看着朦胧的黑夜,发出为悲凉又微弱的求救声。
那一刻,她想活着,她要活着...
未几,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骑着一匹烈马经过,当时他曾经听见过她的呼救声,但很快他就被身旁人的催促下离开了。
“林东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
“王爷,这人迹罕见,哪来的人啊,你还要赶着回去准备圣上的寿辰,此时万万不可耽搁。”
“那也是,走吧。”
远离的马蹄声一点点地抽走了女子求生的意志,悠远的萧声依稀地传来,乐曲中还带着些许悲凉,应情应景。
天若怜我,奈何降祸。
她冷得连落泪的的力气都没有了,终于视线中的最后一点光即将消失时,远处一辆徐徐经过的马车停了,马车的主人好像听到了她最后一声求救,寻了过来。
“公子,你可别再乱捡东西了,上次捡回来的兔子,调皮得很,把医书都咬坏了。”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呼救。”
“真的吗?”
“在这里,她应该还没断气,快,过来帮忙。”
一只温暖的手掌抓着她那只冰冷刺骨的手腕,将她从冷冰冰的泥沙中拉出来,将昏迷的她抱了回去。
天还是怜她,后来,还是让她再次遇上了当年那个好心公子。
可是,她那恶毒的妹妹颜如冰却没有。
“大胆书六六,快快将实情说来,是何人将你带来皇宫重地,指使你冒充颜家大小姐,在此作乱,究竟是不是玉夫人和瑞阳公主?”老皇帝雷霆震怒道。
“回禀,圣上,就是她们两个,她们让民女在寿宴大闹一场,还说,让民女当众,当众...”书六六有些不敢说下去。
“当众做什么?”
“当众...打圣上一巴掌。”书六六畏畏缩缩地低下头。
众人惊愕。
“胡说,瑞阳怎会让你这么做,若是真是如此,你岂不是要抄家灭族吗,本宫就不信,天下间还有人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皇后娘娘狠狠地反驳道。
“可是,她真的这么吩咐了,她说,只要民女打了圣上,那么颜舜华必定要人头落地,到时,她们只要将真的颜舜华捉过来,和我调换就行了。”
“荒谬,荒天下之大谬!这世间,哪有女儿让别人打她亲爹的。”皇帝气愤得满脸通红,几欲被气昏过去。
“可你这样大闹御花园,不被降罪,都被会赶出皇宫,又怎么可能打哀家的皇儿?”
太后娘娘冷静地分析道,她是亲眼看着瑞阳公主长大的,若是可以,她还是想保住这个胡作非为的外孙女。
“回,回禀太后娘娘,因为后来颜夫人改了主意,她说只要乱扔东西,大闹一场就可以了,若是民女不遵从她的吩咐,她就会揭发民女冒名顶替的事,所以民女不得不从。”
书六六说得很委屈,就像一切的事情都被逼的。
“好一句不得不从。”
舜华冷漠地看着颜如冰,冷冷地质问道:
“你默不作声,是不打算承认吗,这一桩桩一件件,只要寻着蛛丝马迹追查下去,很快,人证、物证都能找出来,只要作恶,必留痕迹。”
终于,那个缄默其口的女子,松口了。
“很好,你赢了。”
颜如冰擦了擦眼角假惺惺的眼泪,站了起来,疯狂地大笑。
“这是输赢?”
舜华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仿若癫狂的女子。
“可本小姐从未想过要赢你。”
“可我有!”颜如冰咆哮道。
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目光惊诧地看着颜如冰,其中最为震惊的是她的枕边人——玉向风。
“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披着颜家大小姐,披着嫡女的名头,而我却要因为我娘当妾,被人看不起,受你颜家那些恶心亲戚的冷言冷语。”
颜如冰围着舜华身边,边走边说道。
“是啊,是本夫人故意说喜欢你的东西,然后拿走它的,可是,我没用过,我将那些东西狠狠地砸烂,烧了!姐姐,其实,妹妹曾经真心喜欢过你,可你却要和我抢同一个男人,凭什么,我颜如冰哪一分姿色输过给你,所有人都说我不如你,可我不信。”
眼泪从那双哭红的凤眼中滴落。
“最终,他还不是娶了我?你知道吗?我颜如冰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是没在当年亲手杀了你,留你这个后患。”
话音刚落,颜如冰一手扣住舜华的脖颈,拔下发簪,作势要刺入舜华的喉咙。
“你别乱来!”
她万万没想到,率先叫住自己的是,自己的夫君,玉向风。
“哈哈哈哈哈...”
那个疯癫的妇人笑中带泪,笑得好生悲凉。
“玉向风,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半分,十二年的夫妻,你在我娘的灵堂求你娘迎娶这个女人,在我快要小产的时候,你和别的女人鬼混,为什么,我要嫁给你这样的畜生?”
就趁着她指骂玉向风之际,数枚银针击落在她的肩脖,将她狠狠地打落在地。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夫君,无言地流着眼泪。
“你没事吧?”
月晓晓小步上去,看着舜华的脖子,关心道。
“民女没事,谢公主关心。”
舜华狐疑地看着眼前蒙面的女子,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为瑞阳公主解毒的太医,缓缓步入金銮殿,向前禀告道:“回陛下,瑞阳公主刚刚已经喝过解毒的药,体内余毒虽未清,但是已经更没有大碍了。”
“是吗?她无大碍了?”
此时皇帝的语气中没有透露半分担心,反而有些怒不可遏。
“是的,她已经睡下了。”
“这朝堂被她弄出这么大件事,她倒是睡得安稳!”
皇后闻言,有些不满了。
“圣上,如今我们的皇儿是被人谋害,被人蛊惑,才会做错事,你怎能迁怒在她身上呢?”
“是啊,圣上,民女也是被人蛊惑才会一时糊涂做错事的,求圣上看在民女和瑞阳公主同村的份上,饶了民女一命吧。”
闻声,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书六六,就像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
“同村,瑞阳公主乃是在皇宫降生,从未踏足民间,你何出此言?”皇帝狐疑道。
“圣上,本宫看她就是疯了,以为说两句胡话就能洗脱罪名。”脸色煞白的皇后出声阻拦道。
越是慌张,越是难以遮掩本质,皇帝看出了皇后娘娘神色有异。
“且让她说说看,反正今天听的事也够荒唐了,也不差这一两句胡话。”
“可...”
皇后娘娘正想说下去,却被老皇帝瞪了一眼。
“你有话直说,不得说半句虚言,否则朕就让你马上人头落地。”
“是...”
被吓得脸青口白的书六六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将实情道了出来。
“民女有一同村的好朋友,在她三岁的时候,被人拐了去,手臂上有一胎记,刚出生的时候,好似一朵花的,可是后来长着...长着,就糊作一团,那胎记的位置正巧就长在手臂的左侧。”
说罢,书六六还特意挽起袖子,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告诉皇帝,那个胎记是在手臂哪个位置。
“圣上,你莫要听着贱民胡诌,她定是看了瑞阳的胎记,才会刻意撒谎骗你,妄图转移视线,推卸罪责。”
“只,只要去洛家村,问问便知,这件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书六六补充道。
“你给本宫住嘴!”
皇后愤怒地说道,书六六瞬间萎缩成一团,嘴巴紧闭,皇后收敛起眼底的怒意,恳切地看着龙椅上的一国之君。
“圣上,瑞阳的那朵花,不是什么胎记,那可是圣女印记,生来就有,又怎能和民间此等俗物相提并论呢?”
“不是,朕问过国师了,那不是圣女印记,他一直说,瑞阳之所以还未大成,是因为圣女印记还未显现,才不能像朕一样,体恤民心...”
皇帝的脸色很沉重,他想起当年,自己并没有亲眼看着瑞阳降生。
而是在微服私访后,回来就见到皇后拉着聪明伶俐,活泼好动的小瑞阳在大门迎接自己,一听闻她还可能是圣女,太过高兴,没作细究。
“啊,民女想起来了。”
皇后错愕地回眸,看着出声的书六六,眼神狠辣得简直想上前撕了她的嘴。
“民女的好朋友,脚踝还被蹭了一层皮,那是小时候太调皮,和我民女出去玩的时候,被路边的荆棘扎到留下的,你们不信,可以去看看瑞公主的脚踝...”
此话刚落,皇帝心中的疑惑解开了,同时就像被千斤锤砸过一样,若是胎记能被人看见,借机胡诌,可是脚踝处的伤,可不会轻易露于人前。
“皇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快说,瑞阳到底是不是朕的孩儿?”啸天震怒的皇帝大声质问道。
“自然,她自然是你孩儿,二十多年了,你可是亲眼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学会读书写字的,怎么能不是你的孩儿呢?”
太后的脸色也不好看了,那双满布皱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皇后,问道:
“皇后,当年是哀家选你为太子妃的,如今,你和哀家说句老实话,哀家可饶你不死。”
书六六不是很懂自己到底说了多严重的事,为何每个人的脸上都这么惊讶,这么凝重,难道当年皇帝不是发现流落民间的公主,才将她的好朋友抱走的吗?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虚弱的瑞阳公主,散着发冲了过来,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人。
“瑞阳?”太后震惊道。
更令瑞阳公主错愕的是,皇后接下来说的这句话。
“回禀圣上,瑞阳公主,的确不是圣上的孩儿,也不是本宫所生。”
皇后默默地垂下了手,将实情道出。
“当年,圣上南下出巡,臣妾偶然发现自己怀了龙种,正大喜之际,却在八个月后,在御花园中不小心摔跤,流了产,臣妾足足怀了八个月的龙子,就这么没了,臣妾怕圣上责怪,便从民间偷来一个小童,当作是和圣女同年同日生,博取圣上的怜爱。”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瑞阳冲到皇帝面前,跌坐在地上,“瑞阳是当今公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瑞阳是在皇宫出生和长大的。”
面对无动于衷的皇帝和太后娘娘,那双泪目的眼睛狠狠转向了一旁的舜华,“都是你,都是你...”
话音未完,众人惊讶地看着瑞阳公主扑向了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