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右摇了摇头,说出了他和宁潇潇的猜测。
“不知道,我们曾经猜测过,这个凶手,甚至是这个‘卍’字的烙印都牵扯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或者是某件不为人知的事,圣上才不让我们继续查的,说到底也只是个猜测而已。”
辰右眼神认真地直视前方,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戏谑。
“那你们岂不是在偷偷查这桩案,怕不怕杀头啊?”
宁可爱忽然压低了声音,紧张地问道。
“不怕,最近圣上忽然松口,有意要动龙母庙这个地方,还说,在梦里见到了我爹,所以,本官想…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只要查出真相,相信圣上即使大义灭亲,也会严惩凶手。”
他的眼睛充满了神采,看似很高兴。
“好,本捕快支持你,若是有用得着本捕快的地方,尽管说,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讲义气的。”
宁可爱拍了怕心口,爽朗地说道。
“你…不如回房睡吧,不用守着本官了。”
虽然,他有点舍不得,可是看她眼睛都睁不开,困得将欲倒在桌上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
她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沉重地眼皮,摆了摆手。
“没关系的,既然答应了我哥,就要…不行了,让本捕快睡半炷香,就半炷香就行…”
说罢,她真的一头栽在桌上,睡了过去。
“傻丫头,睡在这里会感染风寒的。”
辰右取下屏风上的外衣盖在了她身上,忍住咳嗽,将她抱回了房间。
隔天,半夜吹了冷风的辰右,病情似乎又加重了一些。
*
两日后,马不停蹄的宁潇潇赶回了主城,可刚到城门口就被下属拦了下来。
“大人,你回来就好了,刑部出大事了。”
拦在马前的人,是刑部的阿从和阿纵。
“出什么大事了?”
宁潇潇微微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宁大人,在上次给你飞鸽传说后,主城又发生了一桩,这次…”
“这次死的是人,对吗?”
汗从额头滴落耳垂,宁潇潇抬了抬袖子,细致地擦着脸上的汗。
“死倒是没死人,不过…这次出事的,是你家。”
两个下属面色沉重,好像发生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我家?本大人的家能出什么大事,你们快说清楚,别支支吾吾的。”宁潇潇的眼神忽而变得很凌厉。
闻言,两个属下终于憋不住了,露出了藏匿的狐狸尾巴,脸上堆满了坏笑,样子看起来很是奸诈,异口同声地喊道:
“出大事了,是你和你妹的终身大事啊,你娘带着媒婆来了邢部,说是要让你和你妹赶紧回乡下成亲。”
“成亲?”
宁潇潇被两个属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整蒙了,等和他们一起回到刑部的时候,看见这‘鸡飞狗跳’的一幕,简直头都要炸了。
刑部的大门口堆满了鸡,鸭,鱼,光是椰子就买了几百个,以及一大堆用红纸包装的礼品堵在正门,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整个刑部的人进不去,也出不来,只好留在大门前看热闹了。
“大人,这事你得管管。”
阿从和阿纵把宁潇潇拉到了一边,说了些悄悄话。
“你看,这些东西堵在这里,毕竟不方便。还请大人和令寿堂早一些商量好,看看东西要挪到哪里,我们大伙好趁有空,帮你搬一下?”
“本大人算是听出来了,敢情你们去城门口这么热情地迎接本大人,不是为了恭喜我,是见她是我娘,你们不好直说,只好去截住本大人,把我拉回来处理?”
“大人真是冰雪聪明,心如明镜,咱们几十个同僚被堵在门口,一大早出不去也进不来,办事不方便啊。”
阿纵无奈地指着那些围观看八卦的同僚们。
“行了,你们把东西搬到辰大人的房中吧。”
“谢,谢大人。”
说罢,两个属下高高兴兴地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同僚,一个个开始搬椰子了。
见状,宁潇潇她娘急了,以为自己的东西要被偷拿。
“诶诶诶,你们要将本夫人置办的嫁妆和聘礼拿到哪去啊?”
“娘,你这钱是捡来的吗?不像是你这种‘铜细眼里翻跟头’的人会买的东西呀?”
闻声,他娘惊喜地转过身,看着一年没见的儿子,大喜过望,冲了上去。
“小潇潇,娘亲的小潇潇。”
宁潇潇他娘边搓着他的脸蛋,边宠溺地叫道。
“娘,给点面子吧,在这,本大人的官阶不低,还有你这么揉,很容易在我这张帅气的脸上揉出皱纹的。”他神情认真地摸着眼角。
“哟,你怎么说话的,你是娘亲的心肝宝贝,这脸还是娘亲生的呢,摸摸不行吗?”
“行,你轻点,轻点。”
搬椰子的下属难得见到宁潇潇这一面,忍不住偷笑了。
“娘,你说实话,你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呀?
“小潇潇,你终于要成家立业了,你要娶媳妇了。”
妇人眉开眼笑地戳着自己儿子的酒窝。
宁潇潇被她娘这句无头无脑的话,惹得脑袋空白,一头雾水。
“本大人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媳妇?”
“哎哟,年纪到了就该娶了,而且娘都在乡下给你看好了,回去就能下聘礼,三天内就能完婚,你娘这办事效率高吧?”
妇人笑得好生得意,全然不理睬儿子眼底的惊愕。
“娘啊,你这哪是高啊,简直就是穿云箭了,爹那边怎么回事,就算按不住你,好得也送个飞鸽传书,如今,你突然杀上门,告诉我要成亲,你想我怎么说?”
“儿啊,你这是要怨娘亲?”他娘七情上脸,如同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将哭欲哭,就是不落泪。
“没有。”宁潇潇认命问道:“新娘子是谁?”
他的语气如同关心一颗大白菜卖多少钱般平淡。
“就是住在村里大门口旁边的那个刘大爷的侄女,小花呀!”
她娘满脸子兴奋地看着宁潇潇,全然没有了方才阴云惨雾的样子。
小花?那又是谁?
不行,娘这种女子太会打蛇随棍上了,必须反守为攻。
宁潇潇搂住他娘,老不正经地问了一句:“娘啊,那小花能有你家儿子长得美吗?要是我的媳妇美不过我,我不娶。”
他娘要被他这句话气死了。
“你这孩子。”
接着,门口的同僚就看见他娘戳着他的脸,满不在意地说了一句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
“这天底下还能有长得比我家儿子好看的女子吗?”
“没有。”宁潇潇一本正经地点头。
“那你不得成千年老光棍了?儿啊,你到底还要不要娶媳妇啊?”
“再等等,肯定能等到的。”他认真地说道。
他娘不满意地坐在大台阶上,有点生气二人。
“你要是不娶,不成家立业,那你妹可怎么办啊?总不能老幺比老大先成家吧。”
“有可不可?你快说说,你不是也给妹妹找了婆家吗?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在哪做工啊?他能和我们家可爱合得来吗?”他趁机转了转话题。
一听到儿子打听未来妹夫,她娘就喜上眉梢了。
“那人家底老好了,就是长得丑了点,胜在家底丰厚,那家人是开钱庄的,你说,咱们家小妹嫁过去,是不是稳赚不赔?”
“开钱庄?开钱庄的能看上咱们家?”
宁潇潇惊呆了,她娘该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
还是那种骗财又骗色的。
“能啊,咱们家是养猪的,毕竟还是有些家底,这门槛是高了点,还是够得着,而且,听说他的正房死了,后来娶了几个妻妾,他想要咱们家小妹给他当妾侍,生几个孩子。”
“你要让咱们家小妹嫁过去,给人家当妾侍?”
宁潇潇被她娘这番话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娘肯定更是收了人家很丰厚的聘礼,这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简直就是在卖女儿。
“娘啊,这不是在玩笑吧,爹呢,他没拦着你?”
“当然不是在开玩笑,聘礼都收下了,还有别提你爹,他迂腐得很,嘴里又说门不当户不对,又说可爱给别人做妾侍会受罪,你瞧我们家小妹长得牛高马大的,找谁要啊,难得有人肯娶就不错了。”
隐忍不发的宁潇潇深吸了一口气,尝试和她亲娘讲道理。
“娘啊,这可不能轻易决定啊,咱家小妹的性子你也知道,要是让她知道你随便收了人家的聘礼,就说要把她给嫁了,她可不得大发雷霆跑到山上当尼姑啊?”
她娘抿了抿唇,难道她会不知道吗?
当时看到那么多银子,珠宝首饰,她都高兴疯了,哪管这么多,就应下了。
“老娘不管,反正这婚她不结也得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到她说不嫁就不嫁,再说了,人家那么有钱,能亏待她吗?”
“这世上衡量一个人对你好不好,可不是看对方有没有钱啊?”
“瞧你说的,你娘我像是那种掉进钱眼里的人吗?”他娘厚脸皮地反问道。
他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你不像,你就是!
“那户人家叫什么名字?你让本官去查一查,看看他身家清不清白?”
“不用查了,人家开了七百多年的老钱庄了,身家肯定清白,要不然早被官府抓了去,他…好像是姓史,下聘的人叫史…史钱郎!他的下人,都叫他史公子,可气派了。”
话音刚落,几十个椰子同时落地,刑部的同僚都惊住了,没人敢说话。
“诶诶诶,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都捡起来啊,怎么能把我们家的椰子都掉在地上呢?”她娘心疼地指着地上的椰子。
所有人都没有回话,面面相觑,神情很是古怪,她娘终于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
“怎么都不说话了,他们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宁潇潇扶着额头,轻轻地拍了拍。
“唉,脑壳疼,娘,你这回算是摊上大事了,你说的那个史公子,之前也不知道糟践多少姑娘了,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要不是不够证据,早就被关大牢里去了,不止贪图享乐,不务正业,还很爱强抢民女,这下子,我们家小妹算是完了。”
“有,有这回事?媒人婆怎么不早说呀?”
她娘刚想回头找媒人婆算账,怎知,那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急得她要哭了。
“可是这婚书都写了,他们家说马上就要拿去吏部盖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