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诧异地看着九王爷和小十三,晃了晃手中的木盒子,满脸戏谑地说道:“你叫这个木盒什么,生死盒?”
“没错,那是莲月国进贡的宝贝,当年本王还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本想向你爹讨要,结果你爹小气得很,怎么说都不给,在本王面前做了个鬼脸,把盒子拿走了。”
说罢,九王爷的大拇指移到了刀柄处,气得正欲出刀。
“诶诶诶,陈年的旧气,就别撒在本小姐身上了,这年头可不讲父债女还这一套啊。”舜华咽了咽口水,收起高举的盒子,好奇地问道:“这个盒子为什么叫生死盒啊?”
小十三大喊一声,兴致勃勃地解释道:“这个,本王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有珍奇百怪的玩意,本王都有图鉴,这个盒子之所以叫‘生死盒’,是因为它同时装着两样东西,一正一反。”
“两样?”
从舜华拿出盒子的那一刻,辰右和宁潇潇就猜测,里面装的,肯定就是卢先生所说的那把宝藏钥匙。
如今,竟然说,盒子里面放了两样东西?
少年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没错,正是两样东西,盒子只能往里推,一旦有一面打开了,另一面的东西,就被马上被毁掉,所以,才叫生死盒。”
小书童好奇地凑上前去,看着舜华手中的盒子,疑问道:“难道就不能抽起木板,活着毁掉木盒,将里面的两样东西同时拿出来吗?”
“不行,若是强行打开或者毁掉木盒,里面的机关就会启动,将里面的东西弄个粉碎。”九王爷摸着大拇指,强调道:“本王当年曾经贪玩,在里面塞了一只玉扳指,结果,你爹为了不弄坏木盒,强行把本王的玉扳指弄碎了。”
望着那双满是幽怨的鹰目,舜华心虚地别过视线,内心正强烈地否认。
你这样看着我也是没用的,我爹弄坏的东西,我是不会赔的。
“那就是说,里面就算真的装了宝藏的钥匙,你也要猜中是哪一面,才能拿出来?”
宁潇潇微微抿眸,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了。
一稻拿过‘生死盒’开心地摇了摇,得意洋洋地翘起鼻尖,说道:“这还不简单,听一听声音不就知道了,看你画的图,肯定是很轻巧的东西,声音一定...”
小十三和九王爷沉默地看着一稻,看着那兴奋的表情瞬间塌了下来,小书童泄气道:“怎么回事啊,没有,没有声音 。”
“要是这么简单,这个生死盒,人人都能制出来了,大哥的爹还用得着这么宝贝吗?”小十三将肉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咀嚼说道:“那盒子很特别,即便里面放了东西,你也感觉不到东西的重量,更听不见声音。”
闻言,舜华摇了摇头,拿回木盒子,在耳边静静地摇了摇头,细声说道:“也许是我曾经看不见过,耳朵变得特别灵敏,我能听到轻微的响声。”
宁潇潇重新燃起希望,问道:“真的吗?”
“当然,不过,宝藏对你们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到时,你们虚空了时间,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在找根本不存在的宝藏,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舜华苦口婆心地说道。
“而且,万一,盒子里的另一样东西更重要呢?”
她摇了摇木盒子。
闻言,宁潇潇搭了搭辰右的肩膀,语气平淡地说道:
“傅夫人,你是有所不知,辰右,他奉命捉拿你,就是要找出宝藏的钥匙,问出宝藏的下落,本大人想,那个卢先生一定是世上最想你死的人,生怕你不去找赏月楼,还在太子那里给你埋了个‘陷阱’。”
舜华咽了咽口水,脑海里想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画面。
一只火鸡好不容易跳过了火圈,却跳不过陷阱,硬生生掉进了坑里。
“依你所言,那个被奸贼利用的蠢太子,非要从本小姐身上敲出金山银矿来了?”
舜华担心地咬了咬唇,问道:“可事实就是,对于我爹的旧事,我一无所知,难道那个太子还能杀了我不成?”
辰右紧紧地抓着身上的佩刀,就像在提醒自己的身份一样,正色道:“本官不知太子想不想杀你,可是,若是他找不到宝藏,不止是你,你们颜家上下估计都有事。”
宁潇潇见辰右不忍说下去,便替他开口了,“不瞒你说,太子打算在万溪国国君来之前,将颜家的人捉起来,威逼你出现,然后把宝藏收入囊中。”
“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说到这个舜华就来气,她气冲冲地说道:“这事还不得怪九王爷,你稳赢吗?这么轻易,就将兵权交出去?如今到了,局势一面倒,到时,卢先生助纣为虐,任由太子折磨我们颜家,我们从哪里给他弄一个宝藏出来?”
“这事...”九王爷居然噎住了。
直来直去的小书童忍不住点了点头,觉得他家少奶奶说得很有道理,他把目光瞄向了沉默在旁的公子,挤眉弄眼地示意道:公子,你可是明华的摄政王,好歹也说一两句,在少奶奶面前,威风威风啊。
怎知,傅木槿依然温润如玉地笑着给舜华夹菜,将锅里的肉丸子烫熟了,放进碗底,动作流畅得像练过似的。
看得小书童的下巴都快掉了,小声嘀咕道:“别人句句都离不开国家大事,你倒好,光顾着盛丸子了。”
“真不知道,这个卢先生想做什么,先是买地,引我去洛水城,给我讲了辰...”
辰右望着欲言又止的舜华,忍不住追问道:“他讲了什么?难道,他提及过我家的事?”
“没错。”
舜华举着拳头抵住嘴唇,想到,“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很奇怪,他主动给我讲了你家的事,提起了当今皇太后做过的噩梦,龙母庙的渊源。”
她微微眨眸,目视前方,思量道:“这个人,就像带着某种目的,像牧羊犬一样,把羊往一个方向里赶。”
宁潇潇顺藤摸瓜地说道:“而且,还是准确无误地赶入羊圈?”
“不一定。”兰侍卫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掏了出来,递到舜华眼前,“也许,你就是他的变数。”
舜华张开那张头部被水化掉的丹青,看着纸上的名字,蓦然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目光如炬的兰侍卫看了龙十三一眼,据实已告道:“这是在刺杀小王爷的刺客身上搜出来的,当时,画像上有你的名字,我们这些糊涂侍卫还曾经怀疑过,是你派来的人,后来,查了查,似乎是有人买通了杀手,要将你杀掉,却不小心错认成了我家王爷。”
小十三惊讶地夺过画像,忙问道:“事情这么久了,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末将只是不想小王爷平白忧心,才不说,末将能追查的东西有限,对方不肯过多透露,只说是一位贵客,花了大价钱,要买...傅夫人的项上人头。”
话音刚落,某处飘来了一阵冷光,兰侍卫觉得自己的脖颈有些发凉。
“又是来杀我的,你们的皇叔批命,批得真准,我今年将有一个劫,我的克星会故技重施...”舜华捂住嘴,想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怎么了,大哥,整个人都像傻了似的,想什么呢?”小十三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假设想杀我的人,是同一个人。”舜华点了点水雾,在桌面上划了一笔,“洛水城,我被人推下了水,后来,刺客将小十三错认成我,第三次,是在赏月楼。”
一个工整的三字,留在了桌上。
“娘子怀疑,这三次都是卢先生所为?”傅木槿的眼眸藏着某种耸动的火光。
“我曾以为是颜如冰,后来想了想,她压根就没见过长胖的我,又怎么找人画丹青,买凶杀我,没想到,你家娘子我命还挺大的,三次都死不成,这口恶气,不还给他,我就枉称他的命数了。”
傅木槿微微舒展眉心,笑了笑,“看来,我家娘子是想到反击的办法了?”
“当然,你们凑耳过来。”
闻言,所有人都稍稍欠身,在滚烫的火锅上听了舜华的计谋,面面相觑,狐疑地问道:“能行吗?”
“当然,你们都到这副田地了,难道还怕得罪圣上啊?”
“那...行吧,一言为定。”
*
数日后,宁潇潇按照舜华的所画的图纸,让探子找到了那批首饰的去处。
“就是这里了,头饰,玉镯,发钗,都有,可以说,是完全符合你的条件。”
宁潇潇指着前方的铺子,满腹疑团地说道:“只是,你找到又能如何。”
“你等会不就知道了。”
穿着粉紫色衣裳的舜华站在雪里,正想移步向前,经不住好奇,偏头问道:“那个...本夫人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宁潇潇点了点头。
“为何你一副丫鬟模样?看得本夫人好辣眼睛。”舜华直言不讳地说道。
“你以为本大人想啊,这是战术,主城无人知晓本大人回来了,为了方便行事,只好穿女装行事,而且,本大人答应了傅神医,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不领情的舜华,理所当然地说道:“不是还有一稻吗?”
“他能有本大人穿的女装美吗?”宁潇潇粗着嗓子威胁道。
“是,没有。”舜华清了清嗓子,“进去吧。”
“欢迎,欢迎,这不是颜老板吗?”老板娘盛意拳拳地拉着舜华,吩咐两个伙计,把最贵的东西都拿出来。
紫衣女子不领情地抽出手,冷冷地说道:“老板娘这里的首饰也挺齐全的,像是双翼齐飞,飞碟生花,这种这么旧的款式都有。”
“颜老板,你今天来此,究竟是想光顾,还是来砸场子的啊,听闻,你打算在明华开几间司珍房,结果万琼和明华要打仗,店要开不了,如今,是心情不悦,到处来找骂吗?”老板娘叉腰骂道。
“哪是找骂啊,当然是找你啊,本夫人想请教你,怎么让一个死掉的人,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