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挖掘机项目我们也应该废掉？从发动机到液压系统，我们也是一个都不能造。”先前那个较为苍老的声音说。
“挖掘机是厂里主推的项目，属于填补国内空白，与破碎机、筛分机不同。”被称作王建国的那人道。
杨东升看了一下手表，从他接到机械厂李厂长的传呼到现在，已经一个来小时了，两边还在吵，刘健、刘康两兄弟对厂子的控制能力还真是低到了极点，无怨的李厂长要私底下告他们的黑状。
杨东升向四周看了看，他在找那个不知道躲在哪看热闹的李厂长。
“支腿式液压凿岩机又怎么说？”两边继续争吵。
“支腿式液压凿岩机属于成熟项目小改进，风险较小……”
“原来你是觉得欺负我的风险小，我去尼玛的！”
“哎呦！”被称作王建国那人被打急了，“我告诉你，先前是我让着你，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来啊！什么小改进大改进？不敢得罪其他人，就看我老头子好欺负是吧？我今天就告诉你，你看错人了，老子当年武斗都没怕过谁！”
“哎呦！”
杨东升没想到今天河东一矿那边一群粗坯没打起来，机械厂这边两个知识分子倒打起来了。
杨东升冲丁武、刘新宇使了个眼色，刚想带人走进去。
刘康的声音传来，“建国，老李，我说你们怎么又打起了了，别动手！”
杨东升冲丁武和刘新宇招了招手，他想看看刘康会怎么处理，算是给刘康最后一次机会。
“小刘，不是我愿意吵！你问问他自己！他那一套干农活的家伙，我什么都没说，全给他通过了，他倒好，扭过头来就要跟我作对！我的项目厂子里都批了，他跑你那说三道四，还以为我不知道？他才来了几天？”
“我来的时间虽然短，但也知道资金是有限的，要用到更有前途的项目上。”
“我的项目没前途，你的项目就有前途？就你那些改进，还不是一样落后人家国外一大截。”
“农民普遍很穷，买不起进口设备。国内的耕作技术已经几十年没有进步了，我们这里是产粮中心，只要在现有技术上稍作改进，就能很快占领市场，与破碎机、筛分机不同。”
“我去尼玛的，花的又不是你的钱，用得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老李，老李！你先去歇会，建国这里我来做工作！大家都散了吧，散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来是同学！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我走就是的，我还不信了，离了这里，就没有吃饭的地方！”老李冷哼一声，“让开！”
“建国，我说你这是何必呢！杨总都已经批了老李的项目了，老李他们连样机都做出来了……”
“那才要马上阻止！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不找他们的麻烦，杨总回头怕是会找你的麻烦！你现在是厂里的总工程师，就得拿出总工程师的架势，耳根子不能太软！”
人群逐渐散开，露出了刘康和一个三十五六的男人，男人眼角乌青，头发散乱，一个鼻孔里还塞着卫生纸。
杨东升看见了他们，对面也看见了杨东升。
“杨总！”刘康一下子愣了。
“刘总，好久不见！这位是？”
“杨总，我给你介绍，这是王建国，是中原煤矿机械厂的，刚刚过来。”
“王建国是吧？欢迎欢迎！”杨东升伸出手，“从中原来到瓜州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从天气到饮食习惯，都没有区别！”
杨东升给刘康使了个眼色，“刘总有时间吗？”
“有！”刘康还能说没有吗？
刘康的办公室位于一排板房中间，这里原来是为菜市场建的，现在成为了机械厂的办公室，四周没有树木遮荫，那叫一个热。
刘康边给杨东升倒茶，边担心的看了一眼杨东升。
刘康不知道杨东升是什么时候来的，刚刚的话，不知道杨东升听去多少，心里不免惴惴不安。
“杨总，喝茶！”
“过两天我叫人来装个空调，这也太热了。”杨东升没有问起刚才事，反而关心起了刘康的办公条件。
“空调就不用了！机械厂那边的办公室马上就建好了，到时候我们就搬过去，现在装了浪费！”
“还是装上吧，搬过去再说搬过去的事！”杨东升放下茶杯，“玻璃制品厂那边怎么样？”
“我已经带人去看过了，那些工人耍了一个小花招，使用了一些不标准的零部件，所以才搞了一堆秘诀，很好解决！”
玻璃制品厂那边是杨东升亲自吩咐的项目，刘康不得不重视。
“那就好！”杨东升点点头。
“对了，这是审议委员会新过的项目！”
杨东升接过来看了一下，就是那个王建国提交的项目，是耕犁、脱粒机一类的项目，无怨的被说干农活的家伙。
既然审议委员会已经通过了，杨东升签了字，交给刘康。
“公司的项目越报越多，你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挖掘机上，不要耽误了正事！我准备设立一名副总工程师，协助你管理这些项目，同时协调机械厂跟财务部那边的关系，你觉得谁合适？”
杨东升对刘康刚刚的表现太失望了。
这个世界上，老好人是最可笑的，他们觉得自己讨好了所有人，其实他们谁都没讨好，背后所有人都骂他。
杨东升不懂机械，所以才设立了项目审议委员会，但是没有一个懂行，又负责人的人带领，这个审议委员会还是一样烂。
刘康认真想了想，“我觉得还是老李吧，他来的时间最长，原来在瓜州矿山机械厂的时候，资历也深！”
杨东升直接摇头，“他不合适，资历太深，恐怕你镇不住，不利于你今后的工作。”
刘康有些感动。
刘康又提议了几个人，杨东升都没同意。
“要不用王建国吧？他是长安交通大学的，在中原煤矿机械厂也做到副科长，就是来的时间有点短！”
“短不怕，你写个报告，我来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