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
注意到李南柯脸上的表情，孟父眼神瞬间锐冷，生出几分警惕。
李南柯不知该如何解释，摇了摇头道：“不认识，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会在这里碰到活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来这里？”
服下疗伤丹药的孟父脸色恢复了一些红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古莹和李南柯二人。
当看到对方怀中的婴儿，他脸色陡然一变。
“婴儿哪里来的？！”
孟父身体如绷紧的弓弦，一只手摸向腰间悬挂着的小巧军弩，喝声问道。
孟父的举动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石壁上镶嵌着的照明珠散发着幽冷的光，将男人的半张脸笼于阴暗之中，显得格外冷峻。
古莹持剑护在李南柯的面前，反问，“是不是北文良派你来的？”
听到“北文良”这个名字，孟父眼眸微微眯起，脸上的警惕并未消减半分，冷冷问道：“你们认识将军？”
“我是灵谷的人。”
没办法跟对方解释时空穿梭，古莹只好简单自报家门。
“灵谷？”
孟父皱眉，随即想到了什么，惊讶询问：“是夫人的妹妹让你们来的？”说话间，男人搭在军弩扳机上的手指稍稍侧开了一些。
这个时间段，北夫人的妹妹颜江雪应该快要成为灵谷掌门了。
古莹没有否认，并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灵谷令牌。
孟父面色阴晴不定，最终收回军弩叹了口气，表情复杂道：“我以为那女人修行了大道无情，不会再关心她的姐姐，没想到……不过夫人变成如今这样，并不是将军的错。”
“可这个村子的人，都是北文良杀的。”
古莹语气冷漠。
孟父重新倚靠在石壁上，点了点头道：“是将军杀的，不过他也是迫不得已。”
“因为红雨？”
李南柯示意古莹放下手里的长剑，将怀中婴儿递给她，开口问道。
孟父瞥了眼婴儿，淡淡道：“关于红雨，你们了解多少？”
“很多。”
李南柯打算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真相和线索，来到孟父面前说道，“我知道红雨世界。”
孟父面露惊疑，“你们灵谷也在暗中研究红雨？”
“没有。”
李南柯摇头。
孟父笑了笑显然不信，但也没追问，继续说道：
“就目前而言，知道红雨世界的人并不多。我也是从将军那里得知的，还知晓红雨神灵。”
“这个我也了解。”
李南柯说道，“红雨世界不仅仅存在性情凶残暴戾的怪物，也存在留有人性的神灵。你以后的——”
“以后什么？”
见对方突然停下讲话，孟父奇怪道。
“你以后的老婆就是红雨神灵。”这句话李南柯只能在心里默言，不敢当面瞎扯。
李南柯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北夫人究竟什么情况？你们暗中在搞些什么？”
孟父长吐了口浊气，仰头望着幽冷潮湿的室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将军只是想搞清楚，陛下和那人的交易究竟是什么。”
“和谁的交易？”
李南柯抓住了关键点。
孟父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与陛下交易的神秘人是谁，我只知道自从那神秘人出现后，便降临了红雨。”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也让李南柯先前对于红雨的推测得到了一些证实。
那就是红雨并非无缘无故突然降临的，是有人故意引到了这里！
这个人是谁？
老道士？
李南柯继续问道：“为什么北将军的两任夫人都与红雨染上关系？尤其是正牌夫人，以坟墓人的形态生下女儿——”
李南柯的话还没说完，孟父猛地抬头死盯着对方，幽暗的眼眸充斥着杀意与震惊，“你说什么！？将军夫人是坟墓人？”
从反应来看，孟父并不知晓其内情。
他三两步冲到李南柯面前，想要揪住对方衣领质问，但被古莹挡住。
“你究竟是在胡言乱语，还是看到了什么？”
孟父冷静了一些，冷冷问道。
对方的行为也让李南柯明白了一件事，孟父虽然是北文良的部下，但并非是信任之人。
不过坟墓人生子这种事本身就犯了大忌，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将军夫人在生孩子的时候，就是坟墓人。”李南柯说道。
孟父紧握着拳头，神情有些恍惚。
他在努力消化这个骇人的真相。
良久，孟父抬头看着李南柯说道：“我并不清楚将军夫人这件事，但据我所知，将军夫人曾患过重病，四处寻找神医无果，性命垂危。
后来趁着将军外出，陛下派御医强行前来救治，夫人才得以好转。
不过那时候，陛下还派出天罡地煞的人监视将军府，具体缘由我也不知。只知道夫人康复后，将军反而对陛下生有怨恨。”
治好了媳妇，反而心生恨意？
李南柯听到这话颇为疑惑，回想曾经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脑中忽有一道电光掠过。
“难道白曜权真的把将军夫人当做实验品？”
李南柯内心生出了这个可怕念头。
可为何要拿将军夫人做实验？
“另外，在夫人病好之后，将军……暗中与安平王爷有过接触。”
孟父提到“安平王爷”，眼神有些闪烁。
显然在这个时期，人们依然觉得安平王对当今皇位有着窥觑之念。
和他暗中接触，摆明是惹祸上身。
但北文良却不在乎。
“北将军与他原配夫人的感情如何？”
“以前很好，但夫人病情康复后，将军就对她冷淡了。”
“北将军对红雨持有什么态度？”
“销毁！”
孟父回答道，“甚至在将军看来，任何与红雨有过沾染牵扯的人，都该杀，不能留于世间！”
“所以这个村子里的村民都沾染了红雨？”
“没错。”孟父点头，“这个村子里的人全都服用了红雨，且将发生异变，所以将军才将他们杀死。”
“是他们自己服用的红雨，还是有人暗中偷下的红雨？”
“是有人搞的鬼？”
“谁？”
“我不知道。”孟父抿了下嘴唇，语气冷漠。
但李南柯却能从对方表情看出，对方是有猜想目标的，于是给出了答案，“是不是皇帝？”
孟父默然，没有否认。
谈话到这里，李南柯大致有了推断。
北文良和皇帝之间因为红雨，而产生了分歧，甚至处于敌对。
可能是为了恶心北文良，也或许是说服对方，皇帝白曜权用“红雨”救下了本该病逝的将军夫人。
看到北文良在外有了新欢，甚至偷下红雨，逼迫北文良接受。
这也让两人关系彻底决裂。
因为他在上次红雨郃村时，北文良就对天罡地煞的人员很不客气，话语间也能听出他对皇帝的厌恶。
不过从后面对方为救女儿山云郡主而和老道士合作时，也能看出北文良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北将军有没有交待你什么任务？”
李南柯询问。
“没有。”孟父摇头。
“那皇帝呢？”
“……”
孟父脸上神情顿了一下，再次摇头，“没有。”
李南柯却笑了，“孟将军，你很聪明。我问了这么多不该问的，你却全都回答了，甚至还告诉了我更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呢。”
面对李南柯的讽刺，孟父皱眉，表示不解。
李南柯道：“其实你早就看出我身份不一般，所以在我套你话的同时，你也想法设法套我的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孟父别过脸。
“皇帝暗中给了你任务，让你隐姓埋名去郃村，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孟父闻言大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俊朗的男人。
毕竟这可是极机密之事。
而李南柯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无法保持镇定。
“而且我敢断定，皇帝已经完全收买了你，让你潜伏在北文良身边监视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