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州府。
“事情麻烦了!”
看着手中的情报,李牧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叛军在发起东征之际,同时开启了西征和北伐。
虽然派出去的只是偏师,可架不住有当地的白莲教徒配合。
战火从两广蔓延到了云贵、湖广地区,几乎成了定局。
乱子扩大到了五省之地,那就是妥妥的王朝末年景象,将严重动摇大虞的统治根基。
“怎么,广州府沦陷了?”
景逸风的话,让李牧很是无语。
“七叔,你就不能盼着局势好点儿么!”
叛军分兵,战火会蔓延到五省之地。
广州府若是沦陷,接下来福建、江西,也要跟着陷入战火之中。
纵观历史,凡是遇上这种多省叛乱的,距离改朝换代就不远了。
作为既得利益者,大虞一旦崩溃,景李两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小子吓我一跳,搞的那么严肃,老子还以为广州府沦陷了。
不就是叛军分兵么,湖广和云贵的大军打不赢叛军主力,还收拾不了一支偏师。
放宽心,天塌不下来。
真要是担心局势恶化,那就出兵收复南宁府和浔州府,替他们分担一下压力。
在廉州待了这么长时间,士卒们已经适应了广西的气候。
现在冬耕也完成了,大军闲着也是闲着。
趁机把部队拉出去打一仗,等钦差大臣过来了,我们说话才能更有份量。”
接过情报扫了一眼后,景逸风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是主流的观念。
除了少数人觉察到危险外,在更多的人心目中,大虞的江山还是很稳固的。
现在的白莲教叛乱,在很多人看来,还没有之前的两淮世家叛乱破坏大。
叛军带来的损失,直接被官员们给无视了。
毕竟,这年头的广西,就是一个赔钱省份。
每年上缴帝国的税款,还不够行政开销的一半。
闹的再凶,对大虞造成的伤害,都大不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叛军把战火烧到了广东,朝廷都不一定会重视。
“钦差大臣那边,你就自己去卖好吧,千万别拉上我。
此前镇压两淮叛乱时,五城兵马司和徐阁老闹的不可开交。
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但能不过去碍眼,我还是别去的好。”
李牧一脸郁闷的说道。
他是跟着舞阳侯混的,两位大佬斗法的时候,肯定是要支持自家老大。
在扬州府的时候,把徐阁老得罪的不轻。
此刻徐阁老出任五省总督,他降低存在感还来不及,岂能主动往跟前凑。
当然,想要过去卖好,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作为镇压叛军的主力之一,手握精兵的他,有被拉拢的价值。
在利益面前,暂时搁置之前的不愉快,完全是可行的。
不过官场上最忌讳蛇鼠两端,现在跑去讨好徐阁老,必然会得罪舞阳侯。
论起权势来说,徐阁老肯定要比舞阳侯强的多。
问题是无论怎么努力,李牧都不可能进入徐阁老的核心圈子。
反倒是舞阳侯那边,他已经混成了心腹嫡系。
与其败坏名声,谋求短期利益,不如原地不动。
“你是舞阳侯举荐的,确实不适合和徐阁老走太近。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舞阳侯和徐阁老之间的冲突,你掺和的不深。
有景李两家的面子在,想来徐阁老也不会刻意针对你。”
景逸风开口安慰道。
遇上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
在官场上混,很难一帆风顺,遇到挫折是必然的。
相对来说,李牧的处境还算不错。
独自领兵开辟了新战场,避开了和徐阁老碰面。
在这种背景下,就算是想要给他穿小鞋,也要考虑后果。
“七叔,你就放心吧!
些许小事,我还承受的住。
何况徐阁老这次出京,也不是自愿的。
估摸着他现在最想的是,尽快收拾完这个烂摊子,重新回到京师权力中心。
如果不能赶在陛下亲政前回京,在本轮的权力洗牌中,必定会吃大亏。
眼下战场上的局势可不算好,负责军务的几位巡抚,就没一个是知兵的。
偏偏徐阁老自己也不知兵,能不能及时平息这场叛乱,尚且是一个未知数。”
对大虞的人事任命,李牧是非常无语。
南方局势危险,需要派出有份量的大臣过来督师,好歹派出一名军事能力强的啊!
清流出身的徐阁老,那是天下皆知的笔杆子。
让他调度各省大军平叛,怎么看都像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这是李牧個人的看法,在外界眼中,这就是一次普通的人事任命。
以文御武是大虞的传统,把五省军政大权交给一名文官,皇帝才能睡的着觉。
……
“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么热闹?”
病床上的徐文岳,疑惑的问道。
为了赶时间,这次他可没有在路上磨蹭。一路乘船南下,不堪重负的身子骨儿,终于还是在抵达武昌的前夕病倒了。
“阁老,武昌府到了,湖广的官员在码头上迎接。”
侯怀昌开口回答道。
从京师南下,对徐文岳个人来说,是权力斗争道路上的一次失败。
可是对外界而言,他依旧是位高权重的辅臣。
这次南下督师,不仅担任五省总督,还带上了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对三品以下的文武,拥有生杀大权。
“让他们都回去。
国事艰难,一个个不思为国尽忠,尽搞这些没用的,像什么话!”
徐文岳皱着眉头说道。
作为楚党的代表人物,这次南下督师,他算是回了老家。
正是因为到了老巢,他反而需要避嫌。
尤其是现在人还在病床上,以这种状态去见众人,无疑是自损威严。
“阁老,全部打发离开不好吧!
要不然留下几人,先了解一下情况。
我观湖广巡抚的神色,似乎有重大事项,要向您进行汇报。”
侯怀昌开口提议道。
官场上同样有亲疏远近,对自己人总要多几分优待。
徐文岳的病情,并不算严重。
按照郎中的说法,主要是连日行船感染上了风寒,登陆休息几天就会恢复。
“那就让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留下,其余人都打发掉。
告诉湖广巡抚,就近安排住宿,老夫喜欢长江的江景。”
说完,徐文岳从床榻上起来,两名侍女非常有眼色的过来为他穿衣。
……
衡州府。
“周兄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孟泽洋关心的问道。
眼前之人,他是真的不想见。
自从广西白莲教造反称帝之后,朝廷就加大了对白莲教的打击力度。
官僚们一旦认了真,战斗力瞬间能上几个档次。
最近这些日子,衡州地区就有许多白莲教教徒被捕入狱。
为了小命着想,一众白莲教高层,纷纷选择了潜伏。
作为衡州白莲教的领导人,孟泽洋更是早早进了山。
既是在躲避朝廷追捕,也是在躲避广西方面的说客。
倒不是他没有野心,纯粹是朝廷追捕的太严,造反时机不成熟。
可惜再怎么能躲,还是被人家给找到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手下的亲信没有经受住利诱,向来人吐露了他的行踪。
“孟兄,何必明知故问呢?
我们干的就是造反的买卖,这次过来自然是为了邀请孟兄加入,一起推翻伪朝的统治。”
周泽楷淡定的回答道。
在白莲教这个团体中,广西分教的存在感,并不算强。
可是随着广西起义的爆发,情况一下子发生了逆转。
坐拥百万大军的广西白莲教,一下子成为了最大的实力派。
按照目前的动态,已经拥有一丝夺取天下的可能。
实力决定话语权。
在遇到其他地区教众的时候,优越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周兄,湖广的情况和广西不一样。
这里是天下粮仓,朝廷对湖广的重视程度,要远高于广西。
当地士绅的力量,也不是广西能比的。
我们稍微有点儿动作,就会被人举报给官府。
想要发动起义,实在是太难了!”
孟泽洋果断诉苦道。
作为白莲教中的一员,他自然想要举兵,推翻大虞的统治。
怎奈朝廷盯的太紧,此时起兵造反就是死路一条。
“孟兄,光靠你们的力量,确实存在不少风险。
可这次不一样,圣皇派出了东平王北伐,现在已经打到了永州府。
如果孟兄此时响应,我们能够派精锐潜入过来,助伱一臂之力。
到时候和北伐大军遥相呼应,拿下永州府和衡州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定了两地之后,大军直取长沙府,半个湖广就是我们的了。
圣皇赏罚分明,孟兄若是能立下此等大功,封侯拜相完全不在话下。”
周泽楷努力画饼道。
说客不好当,不光要会画饼,还要能够让对方相信。
“周兄,北伐大军真的到了永州?”
孟泽洋关心的问道。
躲在山中固然是安全了,但情报搜集上,也免不了滞后。
让他独自发动起义,他没有胆子。
可广西派出了北伐军,情况就大不相同。
一个多月前,广西白莲教大败湖广官军,可是大大鼓舞了他们的斗志。
(本章完)